丘处机完全不顾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自说自话,就像让他的想法即成事实。莫愁和黄蓉那一个是易于之辈,少爷我受了多少苦,吐了多少血,才将两个天之娇女拉到一块,你老头子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想让我后院起火,我岂能不气。当即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丘处机的话,大声说道:“师傅,如今咱们全真教乃是多事之秋,弟子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一句话将丘处机哽在那里,铁青着脸,用颤抖着的手指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孽徒……”师傅这话让我也火往上撞,少爷我尽心竭力,所做之事哪一次不给你老道士争光,如今只是掏了一场可笑的包办婚姻,你老家伙就将孽徒的称号挂到我的头上,还亏不亏心啊。当下脖子一梗,大声说道:“师傅,弟子自认德行无亏,这孽徒二字怎么也挂不到弟子的头上。”暴怒之下,丘处机嘴里大声咆哮:“反了,反了!与其让你日后败坏全真教的名声,还不如现在就废了你。”说着就伸手向我拍来。我可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傻小子,身形不动,却运气于肩,准备先硬抗一掌之后,就和这个倔老头撕破脸面。我正等着硬挨一记,身旁一个人影一晃,挡在了我的身前,伸手扣住丘处机的手,怒道:“师弟,你犯什么混,还嫌全真教不够乱么?”拦住丘处机的正是马钰。这个一向和气的老道士这次真的生气了,平日里的谦和儒雅都不见了,额上青筋狰现。双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师弟。丘处机也是被气昏了头,哪里是真心出手,现如今看到大师兄气成这样,心中也是后悔。嘴唇动了动,就想为此解释两句。马钰一挥手,冷冷的说道:“丘师弟,王师弟,待得此间事一了,你们就回终南山面壁半年,什么时候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性子,再下山不迟。”丘处机和王处一此时像霜打的茄子,并肩躬身行礼。齐声道:“谨遵掌教师兄法旨。”马钰看了看眼前地两个师弟,摇了摇头,转身对我说道:“康儿,你跟我来,师伯有话跟你说。”说着推门走了出去。都说老实人发怒最可怕,马钰这好脾气的老好人发起脾气来果然震撼,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丘王二人,此时哪里还有一点废话。我不知道掌教师伯在气头上会跟我说什么。我有胆子硬顶师傅,却对这一团和气地大师伯心存敬畏,跟在他的身后心里还颇有些忐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园中小亭,掌教师伯并没有马上开口。只是背着手怔怔的看着远方,我不知他要说什么,只得垂手侍立一旁。过了良久,掌教师伯才长叹一声,转过头来,温和的对我说道:“康儿,你师傅性子向来如此,适才之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师伯过虑了,弟子怎敢记恨师傅,当年要不是师傅千里迢迢去金国收弟子为徒,现在弟子恐怕还在金国厮混呢。”虽然刚才都忍不住想撕破脸皮,如今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激动,看来无形中丘处机的暴躁性子有点影响了我。马钰听我这么说,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说道:“李姑娘师承林朝英前辈一脉,虽然自幼长居古墓,却也是璞玉一枚。而黄姑娘是桃花岛黄岛主的掌上明珠,虽然黄岛主性子怪僻一些,但你师祖在世地时候,却对黄岛主称赞有加,这几日我暗中观察,黄姑娘聪慧过人,行事果断,你府中的大事小情,在她手中无不井井有条。”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说道:“你眼光不错,李、黄两位姑娘必是你的贤内助。”要不说怎么师傅丘处机那么高的武功,还是做不了掌教,就凭师伯这见识,我那个师傅就拍马也追不上。我在心中暗暗叹息,为什么当年跑到牛家村的不是眼前马钰,要是能做马钰的徒弟,哪还会被那个暴躁的师傅教训。我正在心里猛夸师伯有见识,明事理,马钰却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你师傅虽然对李、黄两位姑娘有些偏见,但他眼光还是有地。你父亲的义女穆姑娘,性子温宛贤良,又跟随你父亲多年,依我看……”说来说去,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师傅那边直来直去,师伯这边口气委婉,但目的却都是一样。要说穆念慈也算是美女一位,但少爷我现在可真的承受不起了,莫愁和黄蓉都是醋劲奇大之人,当日我坑蒙拐骗,用尽了手段,才让两女相安无事,如果现在再起波澜,恐怕不单单是我后院倒了葡萄架,江湖上最少会多出两个赤练仙子了。所以不待师伯话说完,我赶忙打断:“师伯,弟子对那穆姑娘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念。莫愁和蓉儿对弟子一往情深,弟子已经心满意足况且她们二人都性子激烈之人,而蓉儿更是有了弟子的骨肉,所以此事请师伯莫要再提了。”“也罢,既然你意已决,师伯我也不会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被我斩钉截铁的回绝,师伯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小亭。我突然想起一事,赶忙跟上两步,开口问道:“师伯,王师叔是如何清理门户的,那赵志敬是不是……”我想先确定一下赵志敬的死活,如果王处一这老家伙一时心软,来个哪里犯错惩罚哪里,那赵志敬岂不是因祸得福了?马钰闻言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道:“此事是你师傅陪着你王师叔去办的,据丘师弟所说,当日一确认那个孽徒的罪证之后,王师弟一脚踢中那孽徒的要害,那孽徒当场就气绝身亡了。”说着又叹了口气,连连摇头:“此事王师弟办得的确莽撞了些,赵志敬自幼长在终南山,虽然心胸不宽,但也不至于做出此等恶事,没问个清楚,就杀了赵志敬,这实在是……”王处一外号铁脚仙,想必脚上功夫厉害,就算小赵同志练了铁裆功,这一脚下去也必然会翘辫子了,看样子日后再也不必为这小子担心了。听到马钰对此事有所疑惑,连忙将一灯大师对先天功的解释又说了一遍,马钰沉思良久,才黯然道:“那赵志敬心性不坚,又妄练先天功,才导致如此,这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大意了。”说着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嘉许道:“当日你一得到先天功的口诀,就立刻命人送来了,光这份见识,全真教三代弟子之内就无人可比,可惜你世俗之心未了,要不然以你的资质,定然能继承你师祖的道统。”掌教师伯的言下之意我自然清楚,但对此我只是听了就算,少爷我是绝对的贪恋红尘,才不会傻傻的带着老婆出家当道士的。出于对这个长者的尊敬,我觉得自己和老顽童结拜的事情最好跟马钰说说,毕竟这件事也算得上全真教内部的事情。掌教师伯听完我和老顽童结拜的经过,脸上神色颇为古怪,呆了半晌,才苦笑着说:“还以为师叔他老人家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如此胡闹。就算是觉得你很像师尊,也不必去结拜啊,这辈份可乱得一塌糊涂了。”说着连连摇头,一脸苦笑的径自离去。自从莫愁和黄蓉搬入天波府,管家许立就已经开始筹备成亲之事,所以在我到家的三日后,整个天波府就张灯结彩,陈设得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办开喜事。原本我顶着这丐帮帮主的身份,要成亲最少也要给各大门派发个喜帖,但这件事被天波府上下选择性的遗忘了,黄蓉和他爹黄老邪,对这些繁文缛节嗤之以鼻;莫愁的眼里只有我这个新郎官,来人多少根本不在她心上;我师傅为穆念慈的事情,板着个脸还在跟我生气,已经三天没跟我说话了;至于杨铁心夫妇,巴不得我能早点成亲,两个人表现得比我还急,母亲更是每日里参汤燕窝粥的只往黄蓉屋里送,所以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让我将莫愁和黄蓉娶进门。就算我想简单,但成亲当日还是来了不少的人,光归云庄的陆乘风父子,就带来了太湖上的几十个寨主,而全真七子以及跟随他们而来的全真教三代弟子,也是二十几号人,再加上丐帮四个长老,也带来了十几个八袋弟子,整个天波府都挤满了人。我的这些属下,净衣派的还好些,但污衣派弟子不但衣衫褴褛,而且吃的饭菜也要捣得稀烂,这让管家许立大是为难,最后还是洪七公通情达理,让那些个污衣派弟子每人外边套上件喜袍,又单独开了一桌酒菜在角落,才算解决此事。行罢大礼,莫愁和黄蓉被送入洞房,我却被留下来陪酒。来喝我喜酒的这些家伙,除了我的几个师兄弟天之骄子不怎么善于饮酒,剩下的那些太湖水盗和丐帮弟子,哪一个不是海量之人,再加上一个捣乱的老顽童,整个酒宴我几乎就在一直不停的喝,要不是我内力精湛,将酒气偷摸化掉,不用半个时辰,怕就会醉倒当场了。饶是我一直运转内力,还是有些酒意上涌,正当我被老顽童夹着脖子灌酒的时候,在府门招呼的管家许立跑了进来,神色古怪的对我说道:“少爷,史相公到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