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个清静的树荫下,和真澄吃着便当,徐徐吹来的微风,告诉我们这是一个惬意的午后。“真澄,坐在我后面的那个三井同学,怎么这么久才来上学?”我忍不住问道。“他啊,一直就是这样,老是和校外那些不良少年混在一起,老师也不怎么管他。”真澄叹了一口气,似乎十分可惜。“果然是个不良少年啊。”我心下有些失望。“其实他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国中和他都是武石中学的,同学了三年,还算熟悉。”真澄放下饭盒,认真的解释:“那会他是篮球运动员,三分球打得特别好,除了有点傲气,人很热情,很善良,毕业那年的篮球联赛上,他被评为当年的MVP,轰动一时,打篮球的人都知道,相当崇拜他。”“啊,好厉害,可他现在为什么变成这样?”这个不良少年原来有着辉煌的过去,让我十分吃惊。“后来进了湘北高中,他加入了篮球队,依然十分拼命的练习,目标为了夺取全国高中篮球联赛的冠军,所有人都看好他在篮球上的前景。但是有一次练习中,三井的腿受了严重的伤,从那以后,再没人看到他回到过球场。再后来,大家经常看到他和校外的不良少年混在一起,头发也开始留长了,脾气也变得暴躁,课基本上就没上了。”“啊,太可惜了,他的腿治不好了吗?”我急着追问道。“不知道,听说治好了,但是没见他打篮球,他也没提过。现在老师都不管他,我觉得他已经自暴自弃了。”真澄为这个曾经的同学感叹:“难道不能打篮球,就一定要自暴自弃吗?”我想了想,说道:“他以前那么优秀,对自己的期望和要求很高,大家也对他期望很高,结果因为这个意外突然从巅峰摔到谷底,眼看梦想实现不了了,对于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肯定很难接受吧。”“也许吧,现在大家和他也都不怎么来往了,可能都有点怕他。”“他经常打架吗?”“好像是,不过没有在学校里打过。”“对了,那他叫什么?我只知道他的姓。”“三井寿。”三井寿,三井寿,我默默的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为什么,我并不觉得陌生?整个下午的课,三井寿都很安静的坐在我后面,安静的就像以前他未曾来上课一样。有几次,我装作看向窗户外面,却用余光瞥向他,只隐隐的看到他还在,心就莫名的放下了。放学时,里美跑过来,对我和真澄说:“你们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看篮球队练习好吗?我一个人去不好意思”“篮球队?你不是新闻社的吗?”我很奇怪。“哎哟,你消息太迟钝啦,她在和篮球部的松本交往啊”真澄揶揄的说“讨厌,什么都瞒不过你?走啦走啦,快点收拾书包,陪我去嘛。”里美跺着脚笑。“仁美,一起吧,去看看篮球队除了松本还有什么帅哥.”真澄笑嘻嘻的说。我听见背后的人猛然站起来,走了出去。真澄吐了吐舌头。因为听到我们提篮球了吗?还是我们想太多了?里美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很开心的推着我和真澄快点出门,我只好匆匆拎起书包和真澄一起被里美押往篮球部观赏。篮球馆里已经开始练习了,真是很勤奋的人啊。里美和真澄在场边嘻嘻哈哈的打闹,时不时帮松本喊一声加油。以前我基本上没有接触过篮球,这种激烈的运动不适合我的心脏。现在看到场上流着汗水运动的男生,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似乎也想立刻加入到场上跑动一番,投几个篮爽快一把。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我一边想着刚才在篮球馆的情景,一边还用手在空中做出投篮的动作,却感到有些滑稽,自己也扑哧笑了。拐过最后一个街口,就要到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后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我停下来,站到一边,等着。果不其然,三井寿转过路口,大概没想到我在这里站着,他一楞,随即恢复成面无表情,和我擦身而过,继续走路了。我有点恼火,同一个班的同学,见到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于是我喊道:“三井寿。”他的身体定住了,却只将脸侧过一边,等着我说话。“你也住在这附近吗?”他没回答,冷淡的点点头,走了。我眨了眨眼,有点愣住了,这是我见过最无礼的人了。我忍住了上前拽住他的冲动。咬了咬嘴唇,回家了。川崎的夜空很明亮,不断有星星冒出来闪烁着,定定的看着深邃的天,仿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灵魂吸入,我裹着一件小薄毯子,靠在院子的墙壁上,为什么在东京的时候从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夜空呢?也许我都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抬头看过吧。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三井寿,那天在街上撞到他,他还嬉皮笑脸的取笑我,怎么转眼就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呢,他的性格变化好大,有点奇怪。我感觉他那副外表后面的内心,就像这夜空一样,让我想一探究竟。接下来两天,三井寿又没有来上课,我依然认真的听课,学习,偶尔却不自觉的看向学校的大门,是否会出现一个高高个子,长头发的男生。可是,除了一只懒洋洋散步的猫,谁也没有出现。回家的路上,不知不觉就绕了一大圈,三井寿说他就住在附近。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遇到应该说什么呢?我想的太多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没有预兆,没有铺垫,没有发生什么,甚至都没有讲过几句话。就这么开始留意了,关心了,只是因为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星期六,不用补课,我依然起的很早,换了一身素色的棉质连身短裙,戴上那条我最喜欢的灰边紫色围巾,上面是用银丝手工缝制的复古花纹,这是几年前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当时梨乃还因为我死活不给她戴而大哭了一场。自从来到川崎,我的周末再也没有睡过懒觉,自由的感觉真好,像脱缰的野马,总想在草原上奔跑着去发现美丽的风光,生活被注入了新鲜的活力,看到什么都觉得亲切和美好,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推开小野天空的门,清脆的风铃声叮叮咚咚响了起来,这是上星期我在一条比较偏的街道上发现的一个书屋,木质的旋转楼梯上到二楼,四面墙上嵌入了暗色原木系的书柜,天花板不高,分列着四盏彩色水晶吊灯,地上则摆着各种桌椅,彩色小方桌,高脚圆桌,藤制的咖啡桌,各自都有配套的椅子,在靠窗和几个角落的地方,则直接在地板上摆着若干不同颜色的充气大椅垫,可以将整个人都窝进去,选一本好书,旁边放一杯奶茶,秋天的阳光柔柔的洒到身上,我满足的将眼睛眯起来,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街上传来的吵闹声将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我面前的窗户正对着对街的巷口,在巷子里十几米远处,我居然看到三井?他和几个男生在大声吵闹和推搡。他们都没有穿制服,所以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或者是不是学生,其中的一个男生挥拳打了三井,三井也立刻还手,两个人大打出手,旁边的人也开始帮手。我扔下书,拎起包就冲下楼,跑到巷口边,我想做点什么,但却不敢过去,又怕被他们发现,躲在一边急的将两只手扭在了一起,我看着三井和那个男生互相揪扯着,心里激动就又开始心悸发慌,手掌发白冒汗,渐渐的背上也开始冒汗,周身发冷,呼吸开始急促,我心知不妙,急忙深呼吸几口,踉跄了几步,捂着心口,就倒在了地上。我倒在地上,心脏揪在一起,仿佛它在极力的缩小自己,将周围的筋脉紧紧的扯着,连呼吸一口都是疼的,我害怕极了,挣扎着朝三井寿的方向扭过头去,艰难的朝他伸出手,张开嘴想喊他,声音却因心脏的疼痛卡在喉咙里,我开始惊慌了,但这对状况毫无益处。其中一个男生看到了我,接着其他几个人也看到了,大家不知道我是发生什么状况,都停住了打架。三井寿吃惊的看着我,随即立刻跑过来,他试图将我抱起来,刚一挪动我上半身,我心脏就似针扎般疼起来,我喘着气说别动我,他只好放下我,却没忘记用手垫在我的后脑勺上,以免被地磕碰到,他俯下身,靠近我轻轻的问:“你怎么啦?动都不能动吗?”我看着他,只能极其轻微的点点头。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我的手,生怕惊吓到我似地更加轻声的问:“你带了药吗?”我摇摇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心脏疼,呼吸不过来。”这时,其他几个男生也围过来,三井寿说:“小山,把你外套脱下来,快点。”那个叫小山的男生一边答应着,一边急忙脱掉外套。他将小山的外套小心的垫在我的脑袋下,转头对他们几个吼道:“你们都让开,都围在这里她呼吸困难。”几个男生只好走开,在旁边探头探脑的继续观望。我看着三井寿的脸,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的看他,他的右脸因刚才的打架青了一小块,头发被汗水打湿了,全部捋到了后面,我才看清楚,天啊,原来他长的居然这么的好看。心脏顿时一缩,立刻千万根针扎般剧痛了起来,我的脸色更惨白了,眼泪顺着脸庞一颗颗滴到了地上。(这一下完全是因为好色啊,悲催)三井着急了,跪在地上,脱下外套卷在一起,大幅度的给我扇着风,我咬紧牙关,缓缓的深吸了几口气,心脏终于停止了疼痛和抽搐。脸色也缓和了,三井寿见状轻轻的将我扶起身来,我坐在地上,用手抚着胸口,喘着气,好像死过去一次又逃回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