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又是下班高峰期，一路上车流涌动，穿行不息。杨鑫宇在街道旁站着，希望能够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上次虽然见了面，但是却依然对他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一些上班族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直到最后，零散的走出了几个人，依旧不是李乐。杨鑫宇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他上次出现在这里仅仅是一次巧合，他根本不在这里上班。失落之余，眼角瞥到了两个人影。“小乐，附近开了一家西餐厅，我们去坐坐吧。”“谢谢肖总了，今天去不了啊，还有事。。。”说到后面，李乐都有些心虚了。“最近这么忙？”肖何劲有些疑惑了，“那你周末总该有空吧。”“周末。。。”李乐无奈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借口已经继续不下去了。正为难之际，一只手搭上了李乐的肩膀，李乐转头一看，一晃神惊讶道，“小宇。”“你怎么还在这儿？都等你半天了。”杨鑫宇神色自如的说，随后看着对面的人。“这位是？”肖何劲不解的看着李乐。“你好，我叫杨鑫宇，小乐的朋友。”“你好，肖何劲。”“幸会，不过我们还有事，要走了，再见。”杨鑫宇揽住李乐就往另一头走，李乐被动的跟着他的步伐。拐了个弯，李乐挣脱杨鑫宇的手，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等你。”李乐心里惊了一下，莫名的恐惧奇袭而来，像预感到了什么一样，他一定会说些什么，勉强漾起一个笑，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后又是一阵令人沉闷无比的静默。李乐感到前所未有的尴尬，这种几乎可以令他窒息的气氛迫使他想快点逃开。杨鑫宇看着面前一声不吭的人说，“小乐，我们去附近走走吧。”“哦。”李乐本来想找借口走开，但是面对他的提议却没有推却掉，楞楞的答应之后才开始后悔。华灯曳曳，满缀街道，光影溢流。初春的夜晚很冷，再加上这个城市有些偏北，不时挽过的切风有些几分凌寒，偶尔说话能清晰可辨袅袅雾气。李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沉默着跟在后面。两人步子都很慢，仿佛是悠然散步一样。杨鑫宇理着凌乱的思绪，终于停了脚步，转头看着李乐，“小乐，这两年过得还好吧？”“挺好的。”李乐朝他笑着，却有种生硬的感觉。“我真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你。”杨鑫宇慢慢的说着，“我很迟钝，一直都忽视自己内心的想法。”听着他说的话，李乐越来越慌乱，于是抬起脚步往前走，像在逃避一般。杨鑫宇跟了上去，走在他旁边，看着身边车来车往，三两而过的人群，不远处灯火堂皇的商业街，以及真真实实走在自己身边的人那张熟悉却有些过于平静的脸，突然握住了李乐的手，有些冰凉。李乐转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眼眉沉静，面容温和，心里更加乱，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畏惧感。想挣脱那只温暖的手，发现对方紧紧的握着不肯放。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挣脱了。杨鑫宇怔怔的看着他，有些疑惑和意外，只听他说，“你别这样，很奇怪。”李乐说完一个人使劲往前走。杨鑫宇有些急了，拉住他，“小乐，我。。。”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只是颇为着急的看着面前的人。耐着性子想了想说，“我知道你不肯信我上次说的话。”李乐一愣，肩膀也颤动了一下，硬声道，“小宇，你怎么变得奇奇怪怪的？”“你说奇怪？”“不是吗？”李乐反问他。杨鑫宇一时间语塞，确实，上次偶然见到李乐，当时心里的急切难以表达，一时间就说了一些他人看来很奇怪的话。突然觉得自己鲁莽了，但是心里却一直暗暗期待着什么，李乐突然的离开一直让他难以释怀。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隐约有种感觉，一种不敢确认的感觉。不论怎样，他现在是糊涂了，而且是一塌糊涂。“我是喜欢你！”这句话刚一出口，杨鑫宇自己都觉得没头没脑，更别说面前的人了。李乐听了这句话，似乎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小宇，你真的变了，变得莫名其妙。”杨鑫宇顿时泄气，他没想过李乐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根本没去想，因为他心里总觉得李乐至少不会是这种反应。“没什么要紧事儿我就回去了，我爸最近看我看得紧。”李乐看了看时间，“都7点多了，我得走了。”李乐也不理会杨鑫宇，直接逃也似的走开了。直到李乐走远，杨鑫宇才回过神。看着那个背影消失不见，心里空旷茫然。在拐角处李乐回头看了一眼路灯下的身影，心里竟翻腾的厉害，刚才那股平静早就不见踪影。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杨鑫宇会是这个样子，真的可以用莫名其妙几个字形容，而且觉得他说的话实在有点可笑，是自己不相信吧。但心中却是乱，真的有些乱了。第二天快下班时，李乐不经意瞥见了窗外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心头猛的一跳，仿佛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心里又开始乱了，琢磨着要不要见他，突然想到今晚一个同事请大家吃饭，心里稍微安定了些，仍是不经意的瞄着窗外的人，整个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下了班，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出公司，李乐有些紧张，看到杨鑫宇的时候，眼神触到对方有些期待的眼神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又开始泛滥了。“下班了？”杨鑫宇问。“嗯。”同事们陆续走上前去，李乐停了脚步，但是往前面望着，也没去看杨鑫宇。或许更多的是不敢。杨鑫宇这正准备说什么，走到前面去了的龙天成发现刚才还走在自己身边的李乐不见了，突然回过头看见他正站着没动，“李乐，干什么呢？走啊，吃饭去啊。”随后又看了一眼李乐旁边的一个人，也没在意。“就来了。”李乐扭头就要走，想了想还是对杨鑫宇说，“我们同事请吃饭，我得走了。”“哦，去吧。”杨鑫宇有些木然的回答。之后看着李乐走进那群人，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对面一家餐厅。因为提前订了座位，所以不用和别人挤，菜也很快就上来了。大家边吃边聊，挺热闹的，还喝了点小酒。吃完之后，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于是准备回去了。出了餐厅，都各奔各的方向回家了。“一块儿回去。”李乐对龙天成说。两家同一段路。“呵呵，你自个儿回去吧。”龙天成晃着手里的手机。“哎。。。你现在就顾着你媳妇儿了，把我都给丢一边儿了。”“你这话就不对了，兄弟那是永远的，这媳妇儿还没到手呢，说不定那天就弃我而去了，我当然得看紧点。”“这话我爱听！去吧，兄弟我支持你！我就是你那坚强的后盾啊，什么狂风暴雨枪林弹雨我都替你挡着挨着呢，去吧去吧。呵呵。。。”李乐和龙天成分手后，独自一人过了马路。正想着打车回去，听到有人叫自己，那个熟悉而有几分低沉的声音让李乐惊颤。转过头果然看见了杨鑫宇，他正朝自己一步步走近。他竟然还在这里！本来以为他会走的。李乐顿时有几分畏怯，“你。。。还在啊？”“嗯。”自从上次李乐说自己奇怪之后，杨鑫宇越发不知道该怎么跟李乐说，怎么才能让他理解。“还。。。有事啊？”李乐有些胆怯的问，心里咚咚乱跳。杨鑫宇非常认真的看着他，“那个。。。”刚开口就打住了，杨鑫宇心里那个痛恨，怎么说呢！而且他担心李乐会反感，更加不知如何是好。在外面站了老半天还是跟个木头似的，一句话都不会说。似乎是努力的拼凑话语一样，在脑子里搜罗着，终于还是开口道，“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可是找不到，我也矛盾了，找到你又怎么样。。。”刚说了几句，杨鑫宇觉得自己又混乱了。“我。。。”杨鑫宇顿了一下，“真的很喜欢你。”这几个字被他说过一两回怎么听都是干巴巴的。“小宇，你怎么老说这么奇怪的话？我们之前肯定有误会，你也知道我这人说话爱开玩笑。”李乐无奈的说。“是嘛。”杨鑫宇苦笑道，“你说是误会，好，那你说，之前的哪些是误会？哪些是你在跟我开玩笑？”李乐一时语塞，楞楞的看了他一会儿，这样的纠缠让他感到害怕，真怕了，怕看见他，更怕听见他说的话，忽然脑子一热，“你，简直不可理喻，我都怀疑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我怎么会喜欢男的！”李乐声音颤抖着。杨鑫宇却步步紧逼，像受到刺激一样，“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让你走的。”“有病！”李乐猛的往前跑去。眼见那个影子在暗淡的路灯下隐没，杨鑫宇追上去，却四处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李乐，心中很是苦闷，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突然就痛恨自己很木讷迟钝，连表达自己的感情都不会。但是李乐的反应却是让他颇为烦恼，甚至有些心冷。李乐跑了一段路，感觉从没这么疲倦过，见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于是靠墙歇了会儿，那种从刚才一直郁积的恐惧感才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