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遗失的记忆

“公孙老师，你是什么时候来学校当老师的？以前也是这里毕业的么？”苏延庭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寂。“两年前，之前不是。”公孙翎羽简洁的的回答着。“哦，那我们之前认识？”苏延庭终于问出了他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公孙翎羽，怎么说呢，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不仅仅是熟悉，还有一种想去亲近的感觉。“苏校长难道认识我？”公孙干脆把问题抛了回去。“哦……可能我记错了吧。”苏延庭不知怎地，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看到公孙那无焦距的眼神，心里就总是突地一下疼。也许自己，真的是可怜他而已。苏延庭干脆稍微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公孙前面去，不再看他。公孙此时却心不在焉。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他如今已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还在奢望什么。当初执意要逃，在这里落脚躲起来，都是你的决定，决定要重新开始，决定要离开他。白翎，你醒醒吧。公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着自己，全然忘我。“啊”果然，公孙没有在该拐弯的时候收住脚步，而是头直直的撞到了树上。苏延庭听到了声音，回过头，反射性的跨步上去搂住公孙的腰，拨开他放在头上的手，轻喝，“别揉，不然一会就肿起来了。”说完就用嘴轻轻的吹。吹了一会，看到碰红渐渐变白，苏延庭才停下了嘴，用手小心的抚摸着公孙头上被碰的地方。注意到公孙此时已经是满脸通红，苏延庭这才发现自己这动作似乎有些不妥。他终于知道了挪开放在公孙腰上的手。“没事了吧，走吧，该拐弯了。”苏延庭说完便干咳了两声。公孙深呼吸，提醒自己走路要认真一点，别在弄的这么尴尬了。刚才的那一幕，都是无心发生的，谁让自己是个瞎子，苏延庭才那样……自己别再抱有幻想了。拐了弯没多久，就到了音乐楼。“到了，进去吧，还要我把你送进去不？”苏延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用了，今天麻烦苏校长了。”公孙说完还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抬起腿便迈进了音乐楼。苏延庭看到公孙已经进去了，便转身匆匆离去。该死，这公孙身上怎么那么香。苏延庭压住自己躁动的心加快了脚步。到处旅游的两年间，苏延庭都总是感觉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现在他反而意识到了。他缺少的，是欲望。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这两年，公孙并不是白过的。若说从前的白翎是纯净如白雪，如今的公孙便是清淡如流水。他的性子，因为失明，因为独居，变得越发的淡了。与苏延庭分开，公孙慢慢走回了办公室，心情很快便平复下来。若说爱恋，并不是不在，只是，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把苏延庭当成救命稻草来抓。既然他已经不认识他了，那就这样下去罢，当个普通的上下级。回去放下了水杯，公孙拿起手机叫了外卖。这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话说两年前那日，苏延庭车祸后苏醒过来，一下子失去了五年间所有的记忆，他最新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他醒来，看见床前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动作优雅的嗑着瓜子，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手，将自己被子上的碎末弹走。却没曾想，一抬起胳膊，便传来剧痛。可不是，厚厚的白色石膏包裹的不是别的，正是他的左手。“小庭庭，你终于醒了！”这女人正是LINDA。在苏延庭昏迷的这三个月里，她刚刚怀了小孩，对什么东西，都喜欢用小字来称呼，叫靳泽之，也差点就昵称小公公了，幸好她自己发现不对，改口叫小泽泽老公。“你是谁。”苏延庭一脸嫌弃的用完好的右手，拨开女人一激动喷到自己脸上的瓜子皮。“什么，小庭庭你不认识我了么？？？这是几？”LINDA模仿起电视剧里狗血的剧情，伸出手指让苏延庭判断。“你这个女人有病啊，我不认识你。我妹呢！我妹在哪？”苏延庭受够了这个不认识的神经女人，他纳闷，这女人不会是他那个淘气的妹妹苏延昭的朋友吧。“苏延庭，你不会真的摔出问题了吧？你不问你家那宝贝白翎，倒是想我讨你那死去的妹妹，你不是中邪了吧！”LINDA夸张的向后退几步，害怕的看着苏延庭。“谁是白翎？我妹妹怎么了，你干嘛咒她！”苏延庭生气的瞪圆了眼睛，那模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啊！医生！”LINDA被苏延庭的凶相吓得鬼叫着冲出了病房。她那女高音的天籁尖叫声，吓得医生立刻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要死人了？”“你快去看看！”LINDA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推着医生就进去了。医生被推的眼镜掉了下来，等他把眼镜推到鼻梁上的时候，他已经与苏延庭的脸要近距离接触了。所以，当他戴上眼镜以后，看到的是眨巴眨巴的一双大眼睛。“啊！”这回轮到医生叫了。幸好这医生素质好，站定了身体，调整下呼吸，终于明白了刚才都只是那个女人小题大做。“这不是醒了么？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医生有些不高兴。“他，脑筋好像不对。”LINDA穷尽自己的用词，终于找出了词来形容。“你叫什么，多大年龄了？”医生询问者最简单的问题。“苏延庭，23岁。”苏延庭好歹还是给了医生个面子，合作起来。医生一脸严肃的看看病例，嗯，名字对，诶，这年龄，怎么生生小了5岁？！“你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医生又问。“大学刚毕业没多久，开了公司，然后，奥对，我妹妹正准备要领我见她男朋友。可怎么我一觉醒来，就在病**了呢？”苏延庭说完也开始纳闷。“只是失忆了嘛，年轻了五岁，恭喜你。别问我为啥失忆，车祸吗，总是有点后遗症的，天知道为什么。（此时，某小胖子童鞋正在点头，是啊，我就是知道为啥啊，孺子可教也。）好了，留院观察几天，就出院吧。”医生不悦的撇撇嘴走了出去。苏延庭和LINDA一时都愣住了。啥？年轻了五岁？苏延庭真的失忆了？LINDA想，怪不得他不认识自己了。而苏延庭呢，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这医生和这女子是不是在骗自己。“把你手机给我！”苏延庭正色对LINDA吼道。LINDA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双手递给苏延庭，你说，她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苏延庭，还是个祖宗呢？！苏延庭接过手机，先是被那触屏的锁屏折磨了一阵，恼了，干脆伸出手招呼LINDA过来，说，“过来，把时间给我找出来。”LINDA也不敢嘲笑苏延庭，话说五年前，也确实是没有触屏手机呢吧。解了锁和访问限制，手机界面上就是个大大的时钟，显示着X年X月X日。“这日期，没错？”苏延庭还是有些不信，那年份，竟然真的差了5年。LINDA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苏延庭，你别想不开啊，我去叫靳泽之，你肯定认识他，他应该知道怎么办。”靳泽之被LINDA一个电话叫来，苏延庭总算见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还是个亲人。靳泽之把他知道的一些事都告诉了苏延庭，除了关于白翎的事。“那LINDA说的白翎是谁？”苏延庭疑惑的问。“奥，那个啊，你不认识就算了，估计是她搞错了。”靳泽之打着哈哈。既然苏延庭都忘记了，他何必再自讨苦吃，要不，你让他到哪里去给苏延庭找那生死不明的白翎。苏延庭痊愈后，回公司看了一回，却发现，自己缺少了的五年记忆，实在意味着失去了太多太多，他根本找不回重新去经营公司的那种状态。干脆就让贺平继续管着好了。见到贺平和江小羽那一对，他愣是嘲笑了一番，没想到曾经睡遍天下美人的贺平竟然变成了个同性恋！遭来了贺平的白眼，“你没看我老婆还在这里呢，你想害我回家跪键盘啊！老婆，老婆，我错了，你别生气啊！”贺平和江小羽也心照不宣的没有提白翎。那白翎，怎么就找不见了呢？苏延庭回到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这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一对的棉拖鞋，一对的洗具，还有很多不是他尺寸的衣服。他不明白，他不想在陌生的家里待下去，他更不能接受的是，他连妹妹的死都不记得了。祭拜了妹妹，发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女孩，程小樱，竟然也葬在旁边。他宁愿相信，这些年，那房子的另一个人，就是她。于是，他走了。到处旅行了两年，企图弥补那些失去的时光。似乎是渐渐习惯了脑海中的那些空白，但是心里缺失的一角，却再也没有找回来。直到现在，两年后的现在。他应邀回到了母校，成为了副校长。他第一天旁听，遇见了公孙翎羽。似乎，有些东西，开始慢慢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