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逸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缓缓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御逸的脸颊还有些发烫。“再不能喝酒了……”御逸捂着头低声自言自语。“兔子哥哥……”清脆的童音突然响起,把御逸吓了一跳。他抬头望去,只见小公主皱着眉头站在龙榻前,愣愣的看着他。“公主殿下……?”御逸心想,她怎么这个时候到这里来了?可小公主越凝好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仍是直愣愣的望着。御逸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再看自己,不仅身上没有半丝布片,而且一朵朵的深深浅浅的淤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煞是鲜艳……御逸赶紧抓过被子挡住身体,满脸通红的说,“不……不知公主殿下驾到……在下真是……失礼了……失礼了……”“兔子哥哥……”越凝上前两步爬到龙榻上,伸手拉住被子,小声说,“是不是父皇欺负你了?他打你了么?”说着,越凝扒开御逸的手,一边往下扯被子一边颤声道,“对不起,兔子哥哥。我不知道父皇会这么生气。早知道他那么生气,我就不会带你去看什么老鼠了……疼不疼?”越凝用小手轻轻摸着御逸身上的淤痕,眼泪在眼圈转着。“公主殿下……”御逸知道这小公主是误会了,可见她楚楚的样子,又不知应该怎样解释。总不能实说,这一身的淤痕是他父皇昨夜与自己疯狂时候留下来的吧……“公主殿下别哭,这痕迹不是皇帝陛下打的,是在下自己不小心。倒是在下连累了公主殿下,那件事本终究还是被陛下知道了……”“不是兔子哥哥的错。”越凝叹了口气说,“父皇什么都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越凝爬下龙榻,转头对御逸说,“兔子哥哥,你快去沐浴更衣,我在大殿等你。”御逸一愣,问道,“公主殿下为何等在下?”越凝也一愣,说,“母后在明霞殿摆宴赏雪,后宫的娘娘们都要去,母后说让我来请你也过去,你不知道这件事儿么?”御逸摇摇头,想了一下,又问,“皇帝陛下也去么?”“听说父皇刚刚出宫了。应该不会去吧。”“皇帝陛下不准在下离开祥轩殿……这件事……”见御逸有些犹豫,越凝摇着头说,“兔子哥哥,你来宫里时间短,所以不知道。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父皇之外,就是我母后的权利最大。她说的话,你必须得听。她请你过去,你就过去吧。如果父皇回来之后怪罪你,你就告诉他是母后让你去的就行了。放心,有我给你做证人呢。”看越凝那自信的样子,御逸不禁笑着点点头。沐浴更衣之后,御逸随着小公主越凝离开祥轩殿,来到了皇后居住的明霞殿。这算是御逸第二次来明霞殿,上次是夜晚跟着宫女来的,那时不知这里竟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这次白天进来,放眼望去,这里仍是一片冷清,似乎与夜晚无异。一路之上,小公主不停的提醒御逸宫中繁琐的规矩,御逸虽然留心听着,可却没能记住多少。进到大殿之内,一个宫女引领着他们往内室去。小公主脚步似乎也有些沉重,御逸看得出来,这伶俐的小姑娘似乎是不太喜欢自己的母后。到了内室,只见皇后娘娘身着凤袍居中而坐,面前放着一张长案。御逸望了一眼四周,却没见到越凝说的其他娘娘。“母后,不是说设宴赏雪么?这里怎么……”越凝也惊讶的四处看了看,开口问道。“凝儿,怎么如此不懂规矩?”皇后冷声说。小公主越凝被吓得一缩头,赶紧低头说,“儿臣参见母后。”然后偷偷拉了拉御逸的衣角,给他使了个眼色。御逸想起刚才小公主对他说过见到皇后之后应该马上行礼的,御逸弯腰拱手,口中说,“在下御逸,参见皇后娘娘。”皇后打量一眼御逸,缓缓站起身,“陛下说过,御逸公子可以不参不拜,所以这礼,还是免了吧。”说着,她慢慢走到两人跟前,先是对越凝说,“母后有话和这位公子说,你回去吧。安分一点,别出去乱跑,也别乱说话。”越凝看看自己的母后,又看看御逸,虽是满脸的不情愿,可仍是施了礼,转头跑了出去。“凝儿这孩子不懂规矩,让御逸公子见笑了。”皇后说着,做一请势,对御逸说,“御逸公子这边请。”御逸跟着她又往里走过一道珠帘,见这房间中摆着几个小案。皇后走到正中的小案后坐下,又请御逸坐在自己手边不远处的那个小案。她轻拍了两下掌,几个宫女端上一些果品点心还有两个酒壶酒杯分别放在两个案上,然后转身退了出去。“本宫今天冒昧请公子前来,其实只是想和公子聊一聊。”皇后拿起酒壶给自己杯中倒了些酒,抬眼看着御逸说,“自从公子进入宫中,本宫也没有机会能和公子如此交谈。”御逸浅笑着拱手说,“皇后娘娘能召在下前来,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公子客气了。”皇后略微停顿一下,接着说,“不知公子在祥轩殿住的可还习惯?”御逸也感觉到这话中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便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皇后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又说,“不知公子家乡何处?家中可还有什么亲眷么?”御逸心想,不知为何,人都喜欢开口便问这个问题。“在下久居斗阳山中,族人仍有不少。”一听到斗阳山三个字,皇后不禁心头一动,她又抬头仔细打量御逸,有些不相信的说,“御逸公子是黎国人?”“在下居住的斗阳山……确实是在黎国境内。”御逸回答着,心里仍想,为何人们听到斗阳山,都先想到“黎国”呢……皇后又问,“那公子为何到这赤焉国来了?”御逸略微想了一下,才说,“在下是去会友途中在此地遇袭,幸而被皇帝陛下搭救。”皇后点了点头,又喝了口酒,感叹道,“没想到,在这皇宫之内,竟然还能遇到故乡来的人……”御逸想起越然曾和自己说过皇后曾是黎国公主,所以点头道,“听闻皇后娘娘也是黎国人。”皇后一愣,看了御逸一眼,叹了口气说,“是啊。本宫也曾是黎国人。”皇后将自己杯中倒满酒,接着说,“小时候本宫便听闻斗阳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如今见到御逸公子,确实是仙风道骨。可惜,本宫没有机会见见那山了。不如御逸公子给本宫讲讲那山中的景色如何?”御逸见皇后似是思乡心切,便觉得不好推辞,随口说了说斗阳山中的一些美景。皇后凝神听着,不时的点头。待御逸说完,皇后又叹气道,“大好河山,大好河山啊……”御逸不知她为何如此感叹,呆望过去,皇后却没有多做解释,又问御逸,“方才公子说族人仍有不少,不知公子家中双亲可还健在?公子可有妻室子女?”御逸苦笑着摇摇头,“在下无父无母,更无妻室子女。”皇后一皱眉,喝了口酒,“如此说来,公子年纪轻轻便没有了双亲,孑然一身,实在是有些凄惨啊。”御逸也随着叹了口气。皇后想了想,说,“看御逸公子的样子,应该比本宫小上几岁。想必公子也听人说了,本宫便是当年黎国的锦如公主,当今黎国皇帝的亲姐姐。”说完这句话,皇后仔细观察着御逸的举动,没想到御逸竟没有一丝动摇,仍是浅笑着淡淡的答话说,“在下确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