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马飞驰,马上坐着的,却是一名白发老者。老者的马停到山下,一队皇城护卫和几个百草寺的武僧迎了上去。一个武僧不由分说背起老者,大步往山上跑。老者伏在武僧背后,一手抹着汗水,一边喘着粗气。百草寺中灯火通明。许多穿着御医官服的人在各个客房间忙碌着。他们远远见到这老者,都快跑几步上前施礼。老者没好气的高声吼道,“都去救人!跑来看我干什么!”他这一声吼,传出了老远。一间客房的门猛的打开,良素从里面跑了出来。“爷爷!爷爷到这边来!”良素双眼通红,站在门前招手。武僧疾步跑进那房间,放下老者,抹了一把顺着眼角流下来的汗珠,双手合十,对屋中人行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来的这老者,正是良素的爷爷,公孙老头。无影朱凡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公孙府,也没经什么通报,直接翻墙进去,找到老头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简要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老头子听说是良素让朱凡正来找自己,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他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索性什么都没带,叫人牵了匹马,就一阵风一样冲了出来。朱凡正在后面紧赶着老头子,快到山下才算赶上。他先上了山,告诉武僧下去接人,自己留在这里看着越鸣。越鸣已经醒过来了,此时还有些虚弱,坐在暖榻上死死的盯着旁边的尤柏,不知在想些什么。公孙老头一到,越鸣也赶紧起身相迎。“公孙爷爷!”越鸣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落下来,他拉住公孙老头的手,颤声说,“您可得救救这些兄弟!您快看看!快想想办法!”公孙老头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说,“你别着急,让爷爷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着,公孙老头走到尤柏身边,翻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轻轻解开白布。白布拿掉,屋中顿时弥漫出刺鼻的恶臭。公孙老头仔细看了看伤口,问道,“上一次清理伤口,是多久之前?”良素叹了口气,低声说,“半个时辰之前。”公孙老头瞪大了眼睛看看良素,良素无奈的点了点头。“叫个人来,再给他清理一遍。”公孙老头说着拉住良素转身往外走。越鸣焦急的问,“公孙爷爷,这到底……”公孙老头一摆手,“你们都别跟来。”容溪本来想跟着他们出去,听公孙老头这么说,也不敢再跟了,只好出去找御医来给尤柏清理伤口。朱凡正也拉着越鸣坐回到暖榻上。再说公孙老头和良素两人走出来几步,公孙老头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良素咬着牙说,“他们中了鼠妖爪子上的毒。”“鼠妖?”公孙老头得知的事情都是听朱凡正说的,可朱凡正一直都在外面护卫,后来与鼠妖打斗的时候被越鸣叫回来,御逸灭鼠妖的时候他又在外面寻找受伤的兄弟,所以至今他也不知道他们对付的那群人究竟是何许人。良素又把后来佛殿中发生的事情对公孙老头说了一遍,公孙老头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毒性如此猛烈,发作如此迅速。我行医多年,也未曾见过,医书药典之中,也并没有记载……”听爷爷这么说,良素的心又是一沉。他苦着脸问公孙老头,“爷爷……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么?”公孙老头叹了口气,“毒这东西,并非是想办法就能去除的……”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良素,“你有没有派人去问问御逸?他是兔神,又与鼠族有些往来,他也许知道解毒之法啊!”“爷爷啊……”良素一跺脚,闷声说,“这我能想不到吗?我让无影去找你之后就派了人去给宫里传信。可到现在都没有回音。许是他们脚程都没有无影快,又许是皇上和御逸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可关键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好几位兄弟的伤势都比尤柏还要重,我想是他们遇到鼠妖早一些,受伤也早一些,现在伤口都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要是……要是等不到御逸来……”良素说到最后,声音不由得哽咽起来。公孙老头背着手转了几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沉声说,“走,回去。我们爷孙二人对照着那症状,先拟个方子,然后再看情况商定。”良素点了点头,跟着公孙老头回到尤柏所在的客房。客房中,一名御医正在给尤柏清理伤口。见公孙老头和良素回来了,连忙起身行礼。公孙老头吩咐了几句,御医便退了出去。公孙老头和良素二人解开尤柏身上还没有清理的伤口,对比着清理之后的,再观察他身体的状况,一边讨论,一边写下方子。两个人一张一张的写,一张一张的扔掉。没过多久,客房的地上就铺了一层药方。容溪、越鸣和朱凡正三人大气都不敢出,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他们激烈的讨论。最后,良素终于写下了一张药方,放在暖榻的方桌上,抬头问公孙老头,“如此?”公孙老头叹了口气道,“只能如此了。”良素也叹了口气,拿起方子,又看了看,然后说,“那我现在去配药……”他话还没有说完,朱凡正突然站起身,挡在了门口。屋门一开,门外一个身材纤长、带着顶白色毛皮帽子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笑容。良素、容溪和越鸣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那时杀了半数鼠妖,救了御逸的那个人!“二位神医纵是医术高超,恐怕这一时半刻间也解不了这鼠妖爪子上的毒。”来人笑着说道。“你是何人?”朱凡正厉声问。“在下云凌,人称救苦救难的狐仙大人。这不,我来给你们解围了。”越鸣上前摆手让朱凡正退下,深施一礼,说,“狐仙大人若是真能救了我这些兄弟,越鸣愿以命相抵,报答您的恩德。”朱凡正听他这么说,立时上前吼道,“王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没等越鸣再说什么,云凌笑着摆摆手,“哈哈哈。王爷你真是玩笑了。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啊?你要是再修行个千八百年,也许我还能对你有些兴趣。现在嘛,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你!”朱凡正刚要吼云凌,却被越鸣和容溪两人一边一个死死抓住了。越鸣摇摇头,给容溪使了个眼色,容溪会意,拉着朱凡正躲到了一遍。云凌摇着头走进屋中,看了看躺在暖榻上的尤柏,回头问道,“二位神医不知是想要解毒的方子,还是想要把他完全治愈的法子?”公孙老头上前一步,拱手道,“老朽没听懂这位仙家所言何意,什么叫完全治愈的法子?”云凌也一拱手,笑着说,“这位巽营总管大人身上的伤,就算没有中毒,捡了条命,也未必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你们要是只想要解毒的方子……”云凌说着,拿起桌上一张白纸,又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写了几行小字,然后吹了几口,拿起来交给良素,接着说,“照着这上面的药准备,碾碎了敷在伤口上,一个时辰换一次药,不出七天,就会好了。”良素接过方子细看,又把方子交给公孙老头看。公孙老头仔细看了两遍这方子,不住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世间原来还有这样的规律……”等他们看过了方子,公孙老头才又问道,“那……仙家所说的完全治愈的法子……又是如何?”云凌站起身,一挥手,手边一团雾气腾起,他再一推,那雾气围绕在了尤柏身上。“你们谁也别碰他,再有一天一夜,这人就痊愈了。”云凌说完,拍拍手,迈步往门外走去。“仙家留步!”越鸣叫道,“其他房间还有重患的兄弟,不知仙家可否……”云凌停住脚步,猛的转身,冷冷的盯着越鸣,皱着眉头哼了一声,“贪心!”越鸣只觉得背后发凉,被吓得后退了一步。没想到云凌的脸突然又变成了笑颜,幽幽的说,“要我帮他们治疗,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要求的。”“仙家尽管提!我越鸣赴汤蹈火……”云凌摆摆手,低声道,“也没有那么严重……其实我来做这些事,也就是为了补偿一下当日伤了兔子的事情。那真是意外,可我这么空口白牙的说,兔子也不会相信,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表现一下了。”云凌说着,笑着一拱手,“狐仙大人在此拜托各位,我救了你们兄弟,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分批的去和兔子说,多说几次,多为我说些好话,兔子喜欢我了,也就算我没有白来。怎么样?”几个人惊讶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心中虽是不解,却都不约而同的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