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中喧闹的这几天,越然在朝堂上一样得不了清净。臣子们个个诚惶诚恐,怕受这件事的牵连。私底下,他们也都猜测着,那日同皇帝一起乘坐龙撵之人的来历。他们越是这样,越然越是不愿意再把御逸拉出来给他们看了。也正逢着黎国那边一直传过来加急的消息,所以给御逸加封这件事,越然也就暂时不提了。越然命人暗中查出的与黎国和皇后串通的几个大臣,越然也都做了妥善的处置,对其余的人,也都是尽量安抚,没有过多追责。经过这次的事,朝中再也无人敢提要发过书参与黎国内乱之事,越然也颁下旨意,全国所有的兵营都做好准备,按照老将军万荣昌的调遣,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百草寺之乱过后的第四天头上,刑司长司葛斌上报说,苏远已经招供了。这些日子,太后单影奉一直帮着惠妃理顺后宫的事情,而上皇越弥则每日都往刑司衙门跑。苏远的父亲和爷爷都在外面镇守边陲,越弥怕他们听到自己的后人犯下如此大错之后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想尽快从苏远口中问出个缘由来。越弥见到苏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他祖辈的功绩说起,直说的苏远涕泪横流,最终讲出了真相。原来当年皇后嫁入赤焉国时,苏远是迎亲的护卫长。从赤黎边境到赤焉皇城,期间车马走行了也有二三十天,就在这二三十天之中,苏远竟犯下了天大的罪过。那年苏远正是三十出头的壮年,迎亲的队伍一路走走停停,住宿的地方都是当地官府精心准备的。那日他们正行到一个小县城,县城的主事官员便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在自己的宅院中住下。夜间,苏远巡查了守卫,闲着无事,便四处闲逛。不想这小县城的小小官员,家宅却甚为阔绰。他一路欣赏着庭院,绕来绕去,绕到了后院花园之中。令苏远想不到的是,他走到那花园之中,竟发现一个人躺在一颗桃树边。他上前查看,却发现躺着的是个美貌姑娘,这姑娘被利刃所伤,苏远抱起她时,血还不停的从她咽喉之中涌出。苏远刚要去叫人来查看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也就是当时的锦如公主却出现在他身后。当时的锦如公主虽然年纪不大,却精于世故。她先是装着害怕,而后便一口咬定是苏远企图对那姑娘无礼不成,遂将其杀害。苏远是武将出身,虽然也算饱读诗书,却没经过这样的事情。他眼见着自己全身是血,腰上还带着兵刃,对方又是刚嫁过来的贵人,自己简直百口莫辩。就在他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锦如公主突然变了模样,称赞了他一路的护卫周全,又表明了自己没有恶意,只是受了惊吓。最后,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悄悄把那姑娘的尸体丢进了花园的古井之中。第二天,他们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了那小县城。自此之后,苏远总是心神不宁,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直到后来越然登基,锦如公主成了赤焉国的皇后,而他自己也被封为皇城护卫兵营总管之后,这件事情的后续才算正式开始。皇后先后派人给他送了几封信,信中不仅提及了当年的事情,而且还详尽的给他解释了这件事情如果暴露,会给他自己以及苏家造成多大的影响。苏远,这个时候才开始怕了。他怕自己身败名裂,更怕自己给苏家抹黑。于是后来皇后让他做什么事情,他也只能一一照办。起先皇后只让他做些传递书信的小事,可逐渐的,只要是苏远能接触到的军情线报,皇后一样都不放过,让他全数通报。苏远就这样越陷越深,直到后来皇后让他策反,苏远才想清楚,当年那事,说不定也是皇后设计好的,为的就是套住自己。她一定是在路上听说了苏家的家世,所以才设计陷害自己,等到自己官位达到一定程度了,才善加利用,一步步把自己引入这个漩涡。苏远虽然后悔自己当年的草率,如今却也无法补救了。他透露出的那些消息,他与黎国来往的情报,他为皇后做过的那些事情,这些随便拿出一条来,他苏远都已经是卖国的大罪了。所以到最后,苏远万念俱灰,只求一死。越弥也问了,他既知如此,为何还要行刺皇帝。苏远闻言,苦苦一笑,低声说,“若我当时杀了皇上,江山易主,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越弥将苏远的口供给了葛斌,自己回到皇宫之中。他在祥轩殿的暖阁中与越然谈了很久,次日便带着太后单影奉离开了皇城。葛斌一连上了几本折子,都是关于皇城护卫兵营的调查结果的。越然亲自去巡查了几次,从兵营中提拔了几个年轻将领,又从其他地方调回了几个心腹。至于苏远等人的处置,越然都交给了葛斌,让他按照律法审讯上报,这些事情,越然便不再亲力亲为了。如此忙活了一阵,那边的事情也总算是有了着落。这天越然总算是处理完了手边的事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祥轩殿。大殿门口,御逸如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等候着他。越然一见到御逸的身影,疲劳顿时便消失了一半。他跳下龙撵,大步跑过去,揽着御逸的腰身进了大殿。进到大殿中,越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表情也变得柔和了,整个人也像摇摇欲坠一样粘在了御逸身上。“陛下……今日又……处理很多事么?”御逸吃力的撑着越然的身子,生怕他摔倒了。越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说,“很多事啊……有事的没事的都得趁着朕忙乱的时候给朕找点事儿……好累……”御逸一步一步努力的往暖阁那边挪,低声说,“陛下你……撑着点……到那边去……歇着……”越然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说话的语气,不禁直起身子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么一直起身子,御逸如释重负,长出了口气,皱着眉头嘟囔,“陛下自己能走还要这样吓我……”越然止不住笑,拉着御逸跑到暖阁里,一把把他推倒到暖榻上,然后自己趴到他的身上。“陛下!好重!”“哈哈哈……朕动不了了……本来就很累……你又逗朕笑……又让朕拉着你跑……这次真的动不了了……”越然说着,还不忘了在御逸脸颊狠狠吻上一口。御逸觉得他是开玩笑的,可又有些担心他是真的很累了,所以只用手挡在自己脸颊上,皱着眉头说,“陛下很累就躺好了休息!趴在我身上怎么行……”越然抱紧御逸的腰,使劲儿一翻身,换成了御逸趴在自己身上,仍是笑着说,“不让朕趴在你身上,那就这样。这样如何?”御逸双手拍在越然胸前,支起身子说,“这样陛下不是更累!”“哈哈哈……”越然笑的开怀,“兔子趴在朕身上,朕高兴着呢,不累不累。要是兔子再做点别的什么……朕就更不累了……没准今晚还能多吃两碗饭呢!”御逸望着越然,呆呆的问,“做点别的什么?什么?”越然抬手抚摸着御逸的头发,轻声说,“兔子再好好想想……”说着,他的手指缓缓滑下来,顺着御逸的脸颊滑到他的唇边,轻轻的抚过他那柔软的唇。御逸这才明白,顿时红了脸,想都没想,一把拍开越然的手。越然笑吟吟的望着御逸。御逸皱着眉头,也望着越然,过了一会儿,才缓缓低下头,轻轻的吻在了越然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