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整块湛蓝的背景,白色的云朵被清风剪裁成各种形状,嵌在让人窒息的蓝色里,阳光从蓝白相间的图画中倾洒到人间,利落的定格在花园中的每一朵花蕊上。干净的落地窗令视线一览无余,打开窗帘的白天,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上,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开着的窗户散发进来清香的芬芳,捧着一本书看的舒醒,几乎要陷入午睡中。在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手上的力量骤然减弱,模糊中觉得那是因为手中的书掉落的结果,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轻微的啪嗒声传来,不算太厚的书掉在了紧邻沙发的地板上。在意识即将模糊的瞬间,突然觉得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只见容成贤小心翼翼的动作,还有刚刚盖在自己身上的驼色睡毯,舒醒用那双带着阳光温度的眸子注视着对方:“谢谢。”“吵醒你了?我怕你会冻到,”容成贤递过一杯水,交到舒醒的手上。“没有,”喝过了一口水,舒醒才开口:“也差不多要醒了,”虽然只是刚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而已。“因为我的缘故,肯定是昨晚太累了,要不要去房间里睡一会儿?”吃过早饭后,舒醒就和容成贤小谈了一下,因此说着话的男人总算不将抱歉一类的话随时挂在嘴边了,但是单从神情上来看,还是能够看出男人充满歉意的拘谨。“不了,我也没有午睡的习惯,真的是没关系,你总这样客气的话,我也是会为难的,”绕过没有止境的话题,舒醒将目光锁定在茶几上的花瓶里,透明的圆肚玻璃花瓶中插着以淡紫色为主的三色堇,花瓣擎着滚圆的水珠,煞是可爱,花瓶的旁边还放着一只橘色的喷壶。以前交往过的一个男友是个园艺师,非常喜欢三色堇,在他工作所负责的区域内,种满了各色的三色堇,那位不知前到第几任的男友,总是喜欢谈起三色堇的话题,丘比特的爱情之箭,维纳斯的嫉妒,顽强的美丽……考虑到配合不了那种浪漫的理想主义情怀,虽然抱着‘对方人很不错’的心情去认真交往,但是似乎是在两个月后,仍然分开了,又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确切的说,在舒醒目前风流的人生里,刨去那些你情我愿的一夜情,他所有的恋情,除了上一个,全部都是无疾而终,他从不去自寻烦恼的思考原因,只是继续游荡在分花拂柳的百花园中,乐得逍遥和自在。“你喜欢这种花?”容成贤低下头嗅了嗅花瓣,耳旁的碎发滑到了额前,露出了好看小巧的耳朵:“香味好像很清淡。”容成贤的体色很匀称,全身都是白皙的色泽,没有因为日晒照成的色差,就连耳垂和耳廓的颜色,也都和身体一样细白,强制着将自己的视线偏离过男人的耳朵,舒醒将眼神重新放到茶几上面的三色堇上。“你知道它的名字么?”想起紫色三色堇的花语,舒醒倒是觉得很衬对方。“这只花瓶里插的花,全部都是林姨拿来的,我不太清楚花的名字,很多品种其实都不认识,确切的说,其实我对花卉一窍不通。”刚才听容成贤说过,林姨就是打扫这间别墅的佣人,容成贤好似对谁都是这么有礼貌,完全没有丑恶的富家子弟的做派。“这种花叫三色堇,代表思念和爱慕,有大朵和小朵的区别,估计这个就是小朵吧,”舒醒顿了顿,继续补充:“是象征爱情的花。”没有听到容成贤按照常理应该说出口的‘舒教授好厉害’,舒醒不由得看了过去,容成贤正低头不语,视线和地面成平行状态,头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舒醒将他的下颌抬起,让自己能够看到他的眼睛,对方竟然没有反抗,只是眼睛无神的看着舒醒,眼眶红红的,泛着水汽,倒像是刚刚睡醒的小兔子。本来是最怕也最烦看到男人哭,但是面对这个男人,舒醒怎么也做不到甩手而去,虽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很干脆的离开,但是他的身体就是挪不动地方,就像被钉子钉在了沙发上。伸手揉了揉贤柔软的头发,好似了然的问出来:“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了么?虽然我不能帮得上什么忙,但是你可以说给我听听,只要是说出来,就会好过多了。”舒醒不常用这种声音说话,听过他这种声音的人却可以说不算少,还在大学的时候,他被迫参与了一个社团的耽美广播剧录制,因为要切合人物的性格,他刻意模仿出了一种声音,是相当温柔磁性且带着蛊惑性质的声线,广播剧在网上火热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很多fans想要寻找声音的主人,但是至从那个广播剧过后,舒醒就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广播剧的录制,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知了。凡是听过这种声音的人,没有不华华丽丽深陷不可拔外加沉醉迷恋的,当时录制广播剧的主要负责人是个高年级的学姐,听完舒醒的声音后,差点感动得流泪,连呼‘相当具有治愈的气质’。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很清楚,小白兔是最吃这套了。果然,容成贤听了舒醒的话后,眼圈更红了一些,但却不肯让停在眼角的眼泪流下来,强忍难过而压抑着内心伤痛的男人,却有着一副下一秒就哭给你看的表情,怎么说都太让人心疼了。抬起大拇指,压着容成贤眼角上的泪滴,舒醒蛊惑的声音充满了柔情和温暖,像是要将男人陷在名为‘舒醒’的陷阱里:“其实你不用忍耐的,伤心难过的时候,谁都会流泪的,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更何况,你在我面前哭过一夜呢。”提起这件事,容成贤的脸上飞过几团红云,但也正是因为那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心情倒是好了很多,总算是挤出来了一丝笑,虽然迟疑着,但是仍然勉强的表达了出来:“其实昨天晚上,我遇到如雨了,她的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我……一定是很没用,她说的对,我确实不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又不知道浪漫什么的,真是糟糕透了。”心情灰暗的容成贤,似乎陷入了极度的自我厌弃之中,蓄积在眼中的泪水终于冲破了阻滞,随着情绪的崩溃,坍塌在了‘否定自我’的水池里。不用再问得更加详细,几乎就能还原出昨晚的图景,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挂在一个自认为懂得风趣懂得女人懂得调情的男人身上,对着老实拙舌的容成贤咄咄而言,完全不给他留一丝的余地,而且可以想象到,就算是对方停下话来等着他来说,但是考虑到容成贤的那种性格,也是根本没有反击的力量,说不定就那么看着人家扬长而去了。若是谁敢对舒醒说出那番话,那么那个人就要祈求上天的保佑了,舒醒舒教授可以凭借广博的学识,在不使用任何污言秽语的情况下,全面问候你的列祖列宗,如果你愿意继续听下去,他也不会介意将你的身体全面问候到。想着那些可气的事情,舒醒真的希望自己就在场,虽然明明知道像是容成贤这样的老实人,就是容易被人欺负,但是在舒醒的心中,能够欺负容成贤的人,只能是他,没有其他!男人都是一种占有欲极强的生物,无论是在动物之间,还是在进化后的人类之间,其实都有相通性,只是人类更加含蓄些,不会像动物那样直接伸蹄顶角,一声action之后就开打,尤其是像舒醒这样的男人,处于具有较高智慧的层级,更是不会直接的表露出想法,而是深深精擅曲线救国的路线。“如果我在就好了,”移动到距离容成贤很近的距离,宽大的沙发上两个男人靠在一起,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以及空调的冷气中,怎么都是十分舒服的感觉,没有注意到不妥的容成贤,顺着舒醒的力气,将头垂在了舒醒的肩上。“为什么呢?”感受着舒醒在自己后背上下滑动的手掌,容成贤竟然觉得一阵安心,好久没有人这么安慰他了,严厉又风流的父亲,别扭又不可爱的弟弟,作为容成家的长子,他的负担不仅仅只是很重而已,还有一种无可选择的无奈。因为你只能由我来欺负,内心独白绝对够深情,如果说霸道也是一种温柔,那么舒醒的温柔一定果断的很给力,但是舒醒当然不傻,这样的话,不适合在目前的阶段说出来,至于何时才是合适的场合,舒醒暗暗觉得,还是**的地理位置比较不突兀。“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你被人欺负,我当然要帮你了,”和内心所想的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但是说出这样对不起自己心灵的话,对于舒醒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比呼吸空气都要来得更容易。听到这样充满感情的回答,容成贤鼻子抽抽了两下,似乎又落了几滴眼泪,舒醒想起身上的睡衣还是人家的,也就不好计较太多了,反正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甜,吸入鼻子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终于哭够了,容成贤顶着两只红红的白兔眼,从舒醒的肩膀上抬起头,心情好似好了很多,口气也很轻松:“舒醒,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