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舒醒旁若无人的告白震撼到,从容成贤的别墅中走出来的时候,容成礼的脚步仍有些虚浮,戏谑的舒醒他见得多了,一下子来了个华丽深情的变身,没有大理石般强韧抗压性的他,立刻就被秒杀得片甲不留。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脚步依旧那么虚浮无力,家里那个怎么都撵不走的橡皮糖,笑容璀璨的在门口迎接他,可惜容成礼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史无前列的让对方上下其手,软手软脚的不做抵抗,心中有点不知所措的茫然。时光流逝的几乎不着痕迹,假期的最后十天,容成礼过得浑浑噩噩,窗外仍是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敲打在自家窗玻璃上,几天前刚由大神做过清洁的屋子,显现着纤尘不染的干净整洁,若不是每天都要为了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而进食,见过那些画面之后,容成礼几乎有了自己已经羽化成仙的错觉。光阴猛然间来到二月的尾巴,又是一年的开学月,这是第一次,容成礼想要二月能有三十一天,当然能有六十一天更好,现在他的心态,曲线的说不想看到舒醒,其实更应该直线的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舒醒,见了面应该怎么称呼呢:姐夫?嫂子?容成礼狠狠地摇了摇头——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绝对不允许!按照平常的模式,不是不可以了,可是平常的模式……自己的哥哥,这都是什么和什么联系啊,在越来越接近开学的日子里,容成礼每当想到这种关联,都会觉得眼前模糊,四肢无力,身体疲乏,精神恍惚。对于‘舒醒和自己哥哥上床了’这样的认知,容成礼至今还在艰难的消化中,并且仍处于极度的消化不良状态,吃多了食物的消化不良,或许还能很好的被掩饰在自己的身体里,只要是想不为人知,表情上不显露出来,应该就不会有问题,可是这种精神上的消化不良,之于有些人来说,却会很轻易的行于色了。“老师……你没事吧?”问这话的人,是走了快有半年的舒辰,虽然说中途逃回来了一次,但也不过是来学校露了一次面,并没有见到容成礼,带给容成礼的礼物,还是托许闲转交的,半年过后的第一次见面,在舒辰很平常的招呼下,容成礼的反应,却像是见到了意外归来的亡魂。前两天回来后,舒辰就开始了少有的独居生活,舒醒已经完全不在家里住了,没有人时时刻刻打击他,舒辰却突然觉得有点小无聊,不禁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太贱了?”思考过后,舒辰得出了一个结论,就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已经被舒醒弄得不正常了,舒辰悲哀的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驯养师手下老实听话的狮子,但是事实上,无论是问谁,都不会觉得,舒辰原先就有狮子的野性血统。“啊,没什么,”以为刚才走进办公室的是舒醒,容成礼猛然抬头的速度,不要说是把舒辰吓了一跳,就算是他自己,也被自己给吓到了。“可是老师的脸色很不好啊,好像见了鬼一样……”有点像是失了魂魄,这种情况,倒是很少在容成礼的身上见到,于是舒辰心中八卦的精神,有了点想要燃烧的势头。“我看你就像个拦路鬼,别在门口挡路,你没有发现这样很碍事么?还是说,你的理想就是做个障碍物?”熟悉的声音!是熟悉到令自己火大的声音!这个人不只是消失在家里才好,简直要从地球上消失才对,自己怎么会觉得不适应呢?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对了,一定是这样没错。过年的时候,就是身后的这个人,先从爷爷奶奶的家里逃了回来,结果作为第二小的长辈,不仅欺压不了那个小家伙,还要整天被念叨,各种版本的都有,舒辰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天天掰着手指数天数,盼望着,盼望着,等着三月的春风,将他化成一阵雨。要不是后来,小家伙天天抱着笔记本打游戏,连晚上的时候都不闲着,自己真是快要一脚踏进坟墓了,说不定那样最好,害怕黑夜的自己,如果真的变成了鬼,指不定就不会再有恐惧了,这样自己就不会被人笑话了吧?可是变成鬼就会害怕白天,这样一来岂不是又会被鬼笑话?哎,自己真是个悲剧,舒辰无奈的这样认为。账要一笔一笔的算,障碍物的事情先不提,舒辰还咽不下那口气,追着舒醒来到办公桌旁,将两手抵在办公桌的边缘:“你还说!就是因为你走了,于是他们就把我当成了重点培养教育的对象,就连吃饭的时候,都逃不了被念的命运,我就感觉头上的金箍啊是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差点要了我的命!有你这样的表哥,我的命运都是扭曲的!”“你都多大了,竟然还相信命运,”没有温度的笑声,将舒醒的鄙视表露无遗:“你就不能省省你的少女情怀?”“你!你!你!”舒辰气结。“我怎么了你?”将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拿起,一张一张的扔进粉碎机,舒醒根本就不在意舒辰所说的任何一个字。“你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早回去?”即使用工作为幌子,舒醒每年也要待到元宵过后,而在通常情况下,舒辰也就找些理由和舒醒一块儿回来,可以表现得相当自然,但是今年不行,舒醒那么早就回去了,再怎么说,舒辰也没有合适的托词:“还说什么朋友有事情,是骗人的吧。”“是骗人的,”这种离奇古怪的年代,说谎和说书也没什么两样,只要口才好,外加脸皮厚:“我想贤了,所以回来陪他。”…………碎纸机轻微的碎纸声响,很匀速的响彻在办公室中,听到这句话的舒辰,想说的第一句话,不是无时间差的嘲笑舒醒,而视线,也并没有投向舒醒,反而是转向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容成礼。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的名为‘贤’,舒辰也不觉得,只凭这一个字,容成礼就能灵异的猜出舒醒口中的‘贤’,就是他的哥哥,可是当舒辰看到容成礼渐渐睁大的眼睛,还有那种奇妙表情的时候,有了某种预感。“舒醒,你竟然……好意思说出来!”“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厚厚的一叠资料,终于被碎纸机粉碎,舒醒挺轻松的拍拍手,回头看容成礼:“我们是真心相爱,不需要有负罪感。”舒醒这种人,就是能将自己坚持的事情,说得完全正确,即使得到别人的倾力反对,他也能全然不在乎,刚开始的时候,舒辰以为舒醒的神经超越宇宙,银河无敌,可是后来他才发现,恐怕连黑洞都阻止不了他。僵持的氛围,萦绕在容成礼和舒醒之间,这是第一次,舒辰见到他们两个人,会用这种剑弩拔张的态度讲话,舒醒在这种情绪下继续淡定也就不说了,问题是,一向被舒醒认为眉目疏远的容成礼,竟然会这么不平静。不过这也难怪,不管容成礼是如何知晓的,舒辰在心里慨叹,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对方又是舒醒,怎么都会不放心吧,可是……现在的这种情况,才是最不让人放心的呀。要不是许闲突然出现,舒辰几乎要被这种憋闷的坏境给挤死,当办公室门没有被敲,而是被推开的瞬间,舒辰那种明显放下心来的感觉,化成了一口长气,呼出了胸腔。“你在练习换气?”怀中抱着几本书,许闲示意舒辰帮他把书放到另一边的桌子上:“是什么门派的功夫?”“舒门,”舒辰一本正经的回答。“你还真是走火入魔了。”“不对,应该说是走火入门!”“哦,那我倒是很想知道,入的是哪道门,前门还是后门?”“前门!不对不对,是后门!也不对也不对,舒醒你诚心的是不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说了好一会儿,容成礼第一节有课,开学的第一堂课,总不好迟到,紧张的感觉一被破坏,刚才酝酿的情绪也兀然消失,容成礼没再说什么,离开上课去了。“他们两个吵架了?很稀少啊。”没过多一会儿,舒醒有事也离开了办公室,许闲一边做事,一边和舒辰聊天。“不应该说是稀少,应该说是千古未见吧,”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发生个一次两次的,自己的心脏可要受不了了,舒醒也真是的,这明显就是要挑事么。“哦?舒醒和老师哥哥的事情,被老师发现了?”“啊,啊!啊?”大而墨黑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看见过一两次,”许闲不太在意:“不过,连你都知道了呀。”“什么叫‘连我都知道了’?我知道那件事,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么?毕竟我和舒醒住在一起吧。”“这样啊,”将整理好的名单递给舒辰,许闲很不经心的喃喃自语:“原来已经那样了。”“那样究竟是哪样啊……”没有注意到纸上的内容,舒辰追到门口,无论身高和走路速度都要快上舒辰一筹的许闲,却已经是走过右边的拐角了。“不是吧,”抖抖手上的纸,一边拿到眼前翻看,舒辰一边小声抱怨:“总是说了一半话就走,好过分啊,‘那样’究竟是……啊!不是吧!”二月的尾巴,三月的起点,已经可以下扬州,舒辰的一声惊呼,让好不容易冒出点嫩绿的芽叶,在枝叶上颤颤悠悠的摇晃,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舒辰的人生,总是不会少了这样那样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