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你在哪里?你还好么,从昨天晚上就找不到你,是出了什么事情么?”一个晚上都没有接听电话,沈修和大神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容成礼那里,舒醒也破天荒的打去电话问过,但是结果可想而知,容成礼是绝对不会知道关于自己哥哥的行踪。对于这种简单的问题,只要直接回答就好了,可是目前的状况,容成贤用手拿着电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同舒醒交谈,回答‘自己很好’么?就身体上来说,除了身上和脸上的口红印记,还有洗澡后才冲下去的女性香水味道,容成贤并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伤害,但是他的心情,却是相当的糟糕,几乎就要到达痛不欲生的地步。“贤,我去接你好不好,告诉我你在哪?”在许多事情上,舒醒都相当的敏锐,容成贤不会一夜不归,另外还没有任何的话留给自己,这样的情况会发生,绝对不是好事,之所以没有满城的寻找容成贤,就是因为毫无头绪,若是能够知道他在哪里,舒醒早就冲出门去把他找回来了。艰难的说出了一个‘好’字后,舒醒又好不容易的把容成贤所处的位置问了出来,从挂断电话,到舒醒出现在容成贤的视线内,还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平时容成贤自己开车,少不了要用一个小时的路程,舒醒却能够缩短了三分之一,可以想象得到,他几乎是在可以保证安全的基础上,用了相当快的速度疾驰而来。户外的阳光很刺眼,宿醉后的大脑也相当的刺痛,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梦中还是清醒的活在现实里,不过基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容成贤是非常希望一切都是一场梦。已经在酒店里洗过澡,容成贤身上并没有特别让人在意的味道,要不是舒醒在来的路上,接到了大神打来的电话,仅仅用肉眼观察到的情况,并不会让他想到那个特定的方向上去。从电话中得知容成贤是刚从酒店的房间里走出来,舒醒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非常不可能,但大神就算是平时和他少有不是玩笑的时候,也不至于在这个让舒醒焦急万分的时刻分不清状况,而更让舒醒在意的是,大神说他也见到了安琼。那个女人实在是个灾星,有她的地方就不会有好事,虽说不让容成贤见她是为了私心,但另一方面,舒醒也不想让容成贤受到伤害。洗过澡的容成贤,身上没有留有额外的痕迹,虽然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舒醒却没有将一点情绪展现在脸上,他了解自己的贤,也从心里非常信任他。“我们先回家,”没有任何的问题,舒醒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我煮了土豆浓汤,昨天你说想喝的,我试着飙飙车,说不定回去的时候还是温热的。”阻止容成贤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舒醒拉起他的手,旁若无人的将他带上车,而心里完全一片空蒙的容成贤,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在意路人的目光了。总喜欢和容成贤开玩笑的舒醒,这次却并未开玩笑,虽然说是‘试着飙飙车,’但里程时速表上所显示的数字,可并不只是‘试着’的程度,在没有达到最高速度的范围内,舒醒是真的在飙车,而且在越来越远离市区驶向郊区的笔直快车道上,舒醒已经完全不理什么叫做‘最高时速’了。上次将车开得这么快是什么时候?在舒醒的记忆里,已经找不到可以与现在对照的事件,在感情上从未失控过的舒醒,此刻正是通过这种途径,来让自己的心情得到平复,要是以往,容成贤肯定会制止这么玩命开车的舒醒,可是今天的此刻,他却什么都没有说。硬说是不想说,其实是不对的,比不想说更确切的说法,是他没有开口的力气,在他的感觉里,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就是对舒醒的一种背叛,即使心没有背叛,身体上也做出了背叛,而且他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安琼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是说出来会好些吧,从自己的角度而言,肯定会觉得舒服,可是对于舒醒呢?听到了那样的事情,舒醒会做如何想呢?说出来……对舒醒而言真的好么?一个又一个难解的问题,像是飞碟一般闪过他的脑海里,那些问题的答案既具体又飘渺,完全让人捕捉不到痕迹,痛楚的心情无处排揎,失神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迅速的向后掠去,容成贤的心中甚至有了‘就这样走到世界尽头也好’、或是‘要不然永远也不要停下’诸如此类自暴自弃的想法。飙车尽管很玩命,但果然有好处,桌上用盖子盖住的土豆浓汤,果然还散发着温热的入口度,让冰冷的内心,瞬间有了被温暖的感觉,但能够感受到温度的地方,也不过只有心的外壳而已,温度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心脏更深的地方,好像不管多么滚烫的水温,也无法将冰冻的心脏解冻到常温的状态。“我做的汤就这么好喝么?让贤感动成这样,”坐在容成贤旁边那把椅子上,舒醒伸出手指,将从容成贤脸颊上滑落的泪线拭干,笑得如春风拂面:“还是说,味道难喝到都把你给吓哭了?”错是出在自己身上,可却让舒醒这样小心翼翼的反过来安慰自己,本来已经干涸的眼泪,又不自觉的落了下来,浓香的土豆汤里,起了一片小小的涟漪,逐渐的散成一个个小小的圈晕。“昨天晚上,我和安琼似乎……”说到这里,容成贤却没有力气继续完成这句话。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聪明如舒醒,根本就不需要问下面的内容,况且自己早就凭着大神的话猜到了九分,剩下的一分,其实根本不用猜,也不用容成贤来告诉他,其实完全可有可无。“似乎?”将已经有点凉的汤放到一旁,舒醒握住容成贤的手:“贤,什么叫做‘似乎’?”“我不记得了,”容成贤将自己的困惑说出来:“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看起来,却又像是真的发生过。”“你不记得了?”低着头的容成贤点点头:“完全不记得了。”舒醒沉吟片刻:“你确定真的发生过?毕竟你都完全不记得了。”“可是,”细弱蚊蝇的声音,包含着无以言表的感情:“我和舒醒的第一次,我也不记得了。”“…………贤,那次本来就不是真的。”“啊?”脑袋正阵阵发昏,极度不清醒的容成贤,一时并未理解舒醒的意思:“那次……不是真的?”这是告诉容成贤那次事情的最好时机,在心中进行了快速思考后,舒醒将事情的始末,大致的讲给了容成贤听,至于一些没有必要的细节,便被他忽略了过去。“也就是说……”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容成贤很难在短时间内消化舒醒的故事,但好在舒醒给予了他充分的时间,让他能够慢慢的去想,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后,容成贤缓慢的将头歪向一边,似乎结束了漫长的思考:“我们那天晚上没有做什么,是这样么?”“对,我骗了贤。”“为什么呢?要骗我……”无视当时真正的想法,舒醒只是说出了目前可以完全得到验证的结论:“因为不能没有贤,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只要能够得到贤,哪怕是卑劣的欺骗也好,我都一定要得到你。”夺眶而出的泪水,好像从来都没有停下来过,压在胸口的愧疚感,没有因为舒醒对前事的坦诚而消散,对自己如此视若珍宝的舒醒,即使在那件事上向他隐瞒了真相,可却因为给出的理由太让人感动,而令容成贤完全不可能再有生气的余裕。事情怎么会变得这样……容成贤的脑海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了。体内好似有某种情感的堤防在崩溃、在快速的坍塌,最初是从心脏的位置开始,却没有预料的蔓延到了全身,就连手指的尖端,都能感受到情感的漫溢,弯下上半身,弓起背部的容成贤,将头抵在舒醒的心口上,肆意的泪水,很快就打湿了舒醒黑色V领薄棉T恤的一部分。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润感,舒醒伸出修长的手臂,环住容成贤的身体,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心境,容成贤目前的态度,起码让他放心的知道,自己并没有因为说谎的事情而被容成贤见责,不是想刻意的说出煽情的话来获取自己情人的原谅,那是发自真心的感慨,欺骗也好,说是卑鄙也好,只要能够得到贤,都不在话下。昨天晚上担心了一整夜,舒醒甚至完全没有休息,得不到任何消息,只有等待的时间里,差点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舒醒突然想起贤有说过想做土豆浓汤,从来也没有做过的舒醒,从网上找到很多配方,转移注意力的一步一步仔细去做,可等土豆浓汤做好后,心里却又烦躁得不行。想着对方做食物,据说食物的味道也会有所不同,越做越烦躁的感觉,不知道是否添加到了食物里,成为了一味诡异的材料,总而言之,那样的心绪,舒醒也不想再多经历一次。是不是遇到了坏人?是不是遭遇到了可怕的事故?在没有线索、不知道容成贤行踪的一整个晚上,舒醒就那样将所有的可能性想了个遍,以至于当他知道,贤只是和似乎一个女人上床了以后,变得完完全全松了一口气,只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可是——怎么会不吃醋!在得知容成贤无碍后,舒醒几乎要被吃醋的感觉弄疯,理性如他这般,也竟然以不要命的速度在机动车道上全速行驶,如果不是追求速度上的极限刺激,他怕自己真的想去掐死那个女人。“对不起……”不能确定自己昨天晚上究竟做过什么,之所以会控制不住的留下悔恨的眼泪,是自责没有真正的远离安琼,如果不接近她,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也不会造成自己此刻痛苦的心情,他不能够容忍自己和舒醒以外的人发生关系,虽然完全不记得,但不以爱为目的的行为,让他有了一分难以忍受的恶心。舒醒的性格绝不斤斤计较,容成贤很清楚这点,他所担心的,并不是舒醒不能原谅他,而是他自己不能够真正的释怀。“傻瓜,”挥去心中的烦闷感,舒醒不停的在心里重复着自我心理辅导:“不是贤的错,从来都不是贤的错。”从容成贤眼眶中流出的泪水,没有再度从面颊上滑落,而是被舒醒温柔的吻吞进唇齿间,明媚的暖色调阳光,流淌过餐桌上盛着土豆浓汤的汤碗,脸颊上被印下的浅浅一吻,是无关情色感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