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折翼的天使

年复一年，每年三月，郊区处的一棵高高的樱花树又开花了，夏洛霖家住在郊区处的一栋电梯公寓，放学回家，路过樱花树，又看到了那个小孩。他依稀记得只有当樱花盛开的时候，才能见到他。他依旧是站在樱花树下，此时的他身穿一身洁白的衣服，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本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没有一点神采。他，在烦恼什么？这是他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问题。当樱花随风飘落飞舞，撒落的樱花花瓣停留在他的头上，肩上。宛如从天而降的折翼天使，是否在祈求能有一天重回天上？让人移不开眼睛。傍晚的黄昏，照映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幅静态的画像，使人沉醉其中，痴迷。他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认为是天使的男孩，他的背影还是如此的落寞。他每天都是如此的望着樱花，而他每天亦是如此的望着他，今天也不会例外，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了。他没想过这一天会改变他的命运，他也没想过因为他的这一句话，会让他一直铭记于心。他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彻底的爱上他。直到他离去多年，他也依旧对他恋恋不忘，无法忘怀。常常听大人说，小孩的本性是属于没心没肺，转身的那一瞬间，便把该忘记的忘记，不该忘记的也一同忘记。他认为并不是这样，他们只是不懂的如何怀念，想念以及思念，更不懂得大人们口中常常提到的喜欢和爱。不用去经历一切悲伤事物的时候，他们本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生活。“当樱花消失不在的时候，我也会消失，”男孩突然开口，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他，此时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露着些许无奈，多了一份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忧伤。“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出自本能的应了一声。目光茫然的看着他，看了看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人之时，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吗？”看着他一副傻愣愣的摸样，男孩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刚才还忧伤自哀的他，有了一丝的好转。他没有想到他原来这么有趣，这么的可爱。他因为男孩的笑声，脸上立刻潮红，窘迫的低下头。“你好可爱，脸红红的，好像红苹果，真想咬一口尝尝是什么味道。”看了看天空，夕阳的余晖也渐渐的消失了，“太黑了，我要离开了，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男孩微微一笑，脸上带着些许的期待。“嗯，在，”他抬头看着他，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他定然会在这里。当抬头看到他微笑的那一刻，他痴迷的注视着他，原来，他的笑容是这般的好看。“嗯，你叫什么名字，”在离开之前，男孩还是决定问他的名字。“夏洛霖。”“你好，小霖，”他微微一笑，整棵树的樱花都随着他旋转飘舞。即使他们是一般大，他还是决定这么称呼他，这样会感觉到很亲切。他不解，为何一个人的笑容会这么好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男孩摸了摸脸，应该没有什么脏东西吧。“诶？没有，不好意思，”他窘迫的低下头，看向铺满樱花的地面，不敢再看向男孩，他害怕再一次在他面前丢脸。“呵呵，没事，小霖的名字我记住了，明天见，”男孩向他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我守护好这棵樱花树，不让它消失，你是不是不会消失了？”他看向男孩，单纯的认为，如果他这么做了，他是不是就不会消失了，因此眼神中透露着认真而坚定。仿佛如果此时不说的话，似乎就没有机会说出这句话了。男孩没想过他会这么说，稍稍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点点头。“我会守护好这棵樱花树，请相信我，”小小的他，向他许下了承诺，稚气的童声在空气中传播，清晰而明亮。那一年他们十岁，处于对事物懵懵懂懂的年纪，却好像什么都懂。他看着男孩慢慢的向他靠近，睁着大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孩，弄不明白，男孩要做什么。看着男孩的脸慢慢的变大，变近时，他屏住呼吸，他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只见男孩吻向了他的嘴唇，他惊讶，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注视眼前的人。当反应过来时，只是五秒钟的时间，男孩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唇，而他难以理解男孩的举动。“你⋯⋯”他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刚想问出来时，被男孩打断了，他疑惑的看着他。“把手伸出来，”男孩没有理会，就好像刚才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他听话的伸出手，看着天使从包里掏出放在他手心，他不明所以。“等我离开了你才能看，不准丢了，知道吗？”男孩故作恶声恶气的威胁。“嗯。”他点点头，此时的他真的好可爱，他不禁在心里想到。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冰凉。“明天见。”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而男孩不得不离开，即使他还想和他再多相处一会。他看着男孩消失的背影，他松开握成拳头的手，手心上安静的躺着一颗樱花形状的耳钻，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男孩要送他这个？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放好，收藏着。长大后的他，也许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只是那个时候明白会不会太晚了？夜晚的凉风吹过，樱花在空中继续旋转飞舞。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伸手摸了摸嘴唇，也许是年少不懂事，不知道被一个同性吻了，有什么不妥之处，更没有想到，就是如此一个吻，让他就这样的陷了下去，永远也无法自拔。“妈吗，我回来了，”他打开门，在玄关处，大声喊道。“嗯，洗洗手准备吃饭，”夏洛霖的妈妈沈青青在厨房回答。夏洛霖家还算富有，夏洛霖的爸爸开了一家规模中等的广告公司，每天都忙着公司的事情，很少回家。因此，他也很少见到他的爸爸。他的妈妈则是A市一所公立学校的高中老师，因为带的班级是高三，高中毕业班，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高考，每周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常回家吃的饭菜，家中的帮佣准备，也只有每周五的晚上可以吃到他妈妈做的饭菜，夏洛霖在这一天都会早早的回家。当樱花盛开的季节，他才会比平时晚回家，因为那个像天使的男孩。他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每天上学，放学都有家长来接送，他也会羡慕他们，刚开始他还会抱怨，为何总是他一个人孤零零。他从上小学开始便一直如此，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回家，也就习惯了。他也没有了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好动，有的便是一种属于大人的沉静。“洛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沈青青摆着碗筷，问向坐在餐座上的夏洛霖。“今天大扫除，校长要检查，所以会比平常的大扫除时间要长一点，”他不想告诉谁，这是他的秘密，便小小的撒了一个小小的谎。为了不让他的妈妈怀疑，故意转移话题，“妈妈，我肚子好饿，快点吃饭吧。”“好，知道了，小馋猫，”沈青青面对儿子难得的撒娇，也不再多问什么。她知道，她亏欠面前的人儿，因为工作原因，她很少关心她的儿子。看着面前乖巧懂事的儿子，她也希望他能像其他小孩一样，对她撒撒娇，提一些要求，即使是过分一点的也没有关系。他却从来不，懂事的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他快速吃完晚饭，放下碗筷，“妈妈，我吃完了，先回房间写作业了。”“嗯，”沈青青应声道，看着此时有些神神秘秘的儿子，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叹气。如果现在开始做一个称职的好母亲还来得及吗？她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她在一点一点失去这个儿子。夏洛霖快速走进卧室，关上门，坐在书桌上拿出男孩给他的礼物，小心谨慎的放在一个小礼盒珍藏，他害怕弄丢了，害怕因此男孩责怪他，不理他了。而他心底最害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好像忘记问男孩叫什么名字了，懊恼的抓了抓头，明天还有机会，这样的安慰着自己。“你去哪里了？”在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女人阴狠的看着卧室发呆的男孩，“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女人突然发疯一般冲男孩咆哮。男孩没有理会，安静的坐在一旁，任女人在一旁发疯。男孩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女人。女人抓住男孩的肩膀，一手甩在床下，男孩吃痛的龇牙，依旧一言不发，冷漠的盯着女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你是在嘲笑我吗？我不准你露出这种表情，不准，不准，”女人咆哮，坐在床沿边，痛苦的抱头，低声哭泣，他害怕看到有人嘲笑，让她不得不又想起那个男人对她的嘲笑。男孩没有理会，注意到蹲在角落的人发出的嘤嘤啜泣，起身走过去，抱住身子瑟瑟发抖的人儿。“哥哥，别出去了好吗？别惹妈妈生气好吗？”墙角的人低声祈求，他害怕他的妈妈，害怕她每次生气的表情。他担心他的哥哥，看着哥哥每次被妈妈打的时候，他不能上前阻止，也不能替哥哥挨打，他多想为他的哥哥做一些事情。“好，小寒，乖，我们睡觉，”男孩轻轻拍抚后背，安慰的说道。“小寒，妈妈真的好爱你们，过来让妈妈抱抱好不好？”女人瞬间脱离刚才悲伤的情绪，面部变的狰狞，笑声尖锐，慢慢的靠近他们。男孩紧紧的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用手捂住他的耳朵。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生下他们的女人也同样不能伤害他。因为是周末，夏洛霖自然不用像上学起得早早的，然而好好的一个周末，却被隔壁新搬来的邻居而被迫被吵醒，这家刚搬过来几天，但在这几天里，每到这个时候，总会发出呯呯碰碰的响声。读书的时候他还可忍一忍，但现在是周末，也不让他睡上一个好觉。他忍无可忍的起床，走出卧室，看着自家妈妈已经准备出门了，打了打哈欠。“妈妈，要走了吗？”“嗯，乖乖呆在家。”“嗯，妈妈，拜拜，”他挥挥手，看着自家妈妈已经离开了，他也开始收拾着。反正被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吵得睡不着觉，还不如早早的过去。他早早的来到了约定好的樱花树等待着天使，当他到达了约定的地点。可能是刚入春的原故，三月的清晨凉飕飕，他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望向樱花树，他不可能会来这么早吧，眼神里流露出失落的表情。当慢慢走进樱花树时，眼前出现了令人熟悉的人，他疾步走进。他靠坐在樱花树下，双眼紧闭，皱着眉头，他在烦恼什么？为何他总是一副心事重重？他有了强烈想了解他的欲望。而相比昨天，今天的更憔悴，他有有着怎样的一个故事？他在他的身旁坐下，他怎能穿的如此单薄，只穿一件长袖，连外套也不穿，真是不怕冷吗？突然有些生气，但也很无奈，脱下外套，心疼的盖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暖和一点。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真的很冷，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的笨蛋。”近距离的注视着他，夏洛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怎能长的如此的好看，白净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长而浓密的睫毛，挺拔的鼻子，大概因为是混血儿的原故吧，他的嘴唇薄薄的，尤为性感。他低着头，摸了摸嘴唇，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感受到他带些热量的呼吸，他侧头看去，却没想到，距离太近，鼻尖对着鼻尖，嘴唇相碰，他僵硬了一下，带着些许的狼狈离开对方的唇角，僵直的坐着，眼睛望向别处，脸上红晕一片。他似乎吻了他，这样算来，他夺了他的初吻，而他又夺了他的初吻，算打平了吧？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初吻，他就当他是吧，他乐观的想到。太阳照耀大地的每一片寸土，透过樱花树，星星点点的阳光印在他们身上，微风吹过，樱花树摇曳，樱花花瓣随风而逝，在空中翩翩飞舞。也许是太过无聊，他也渐渐陷入了梦乡，头倒在了他的头上，他们就这样相互依靠着。因为是郊区，并没有什么路过的人，偶尔有路过的人，也只是匆忙路过，并未注意樱花树下的他们。蝉虫此起彼伏的鸣叫，他睁开惺惺睡眼，伸了伸懒腰。“你醒了？”“啊，嗯，”夏洛霖刚开始吓了一跳，当反应过来时，尴尬的低下头，他刚才应该是靠在他肩上的吧。“对不起，不小心睡着了。”“小霖，你真的好可爱，”他注视着他，面带笑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夏洛霖尴尬的挠了挠头。“穆尹寒。”穆尹寒站起身，走向阳光下，淡淡的回答。他就这样静静的注视他，他还是依旧如此的耀眼，让他移不开眼睛。“樱花有个别称山樱花，开花到凋谢大约7天，而这整棵樱花树从开花到全部凋谢大约是16天左右，即使短暂，它无拘无束，自由的在空中飞舞，演绎了它灿烂的人生，凋谢了也依旧壮烈，”穆尹寒诉说着关于樱花的一切，眼神迷茫。他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你是否也会如樱花一般，随风而逝。“你知道它的花语吗？”穆影炎突然问向一旁的他，他摇摇头。“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一生一世只爱你，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等你回来。”穆影炎平静的说出，就如他的外婆一样，为了等外公回家，每天站在樱花树下，要首期盼外公，最后连死也一直惦记着。“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一生一世只爱你，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等你回来，”他重复着这句话，一字一句都敲击着他的心脏，他注视着他，为何你能如此的平静的说出来。这一天，他了解了关于樱花的一切，这就是樱花吗？即使死，也要死在最美的一刻，也让他从此对樱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