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幽木薰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阴险,他还在道歉:“真是抱歉,如果知道你不能接受这个味道,我就不会邀请你了。一个人吃饭是在没意思,既然柳生你既然来了,陪陪我也好,只是没想到……”俊脸上浓浓的愧疚,让我有些心软。不过,身为女子,我的心眼儿一点都不大,让我这么难受,我少说也得讨回公道。我一把推开他,恨恨道,“幽木先生,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恶整我?”他仍旧是一副很无辜的神情,有些失落地叹气,“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了,但是我绝对没有你说的恶整。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怎么会下得了手。”我不信,“真的?”“当然是真的。”“真的才怪咧!我才不信。你,如果你去把外边的东西吃进去,我就相信你!”我还不信真有人能吃进那些毒死人不偿命的东西。他点点头,“如此,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你相信了。”倒是没什么怨言。他在餐桌上坐下,拿起筷子就吃,一口口,一点迟疑也没有,而且面目改色,没有一丁点儿的勉强。想来是因为长期处在这种荼毒之下,才能做到。如果光看他的表情,还会真的以为那些菜没有问题呢。想着我就有些同情他了。阻止他这种自虐的行为,其实我真的不是个善良的人,“算了算了。别吃了,那些东西吃了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不过我告诉你,我可没有原谅你哦,你不给我提个醒儿,看着我吃下非人吃的东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立刻打蛇随棍上,“那要如何才能原谅我?”我一噎,这还真没想好,不过,“我现在还没想好,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真是,被你这么折腾一通,我快饿死了还没东西吃,你的厨房里还有东西吗?”沈南歌没在,我的公寓里又是不放菜的,这会儿只能吃买外!我才不愿意咧!“有。”他引着我到厨房。厨房里的物品摆放整齐,井然有序,很难想象这个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厨房。说起来,我所经过的地方,都是十分整洁干净的,真是个讲究的男人。没有做的才都在冰箱里放着,也是摆得整整齐齐的。我一边想着做什么菜,一边指挥他给我打下手。两个人很快就做出三菜一汤,都是中国菜。他看着我的菜品出炉,也十分惊异,道,“没想到你常年生活在日本也会做中国菜?”我回道,“我认识两位中国朋友,他们做的中国菜十分地道,我就学了不好,尝尝,味道怎么样。”没等他回答,我又道,“反正怎么着都比你做的好吃。”他很赞同,“嗯嗯,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凭良心说,我的厨艺一般般,只能算作能还可以,还真说道厨艺高超,我们家里,沈南歌是数一数二的。他这个人和我一样好吃,为了能吃到更好的东西,往往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一点也不怕麻烦。至于我,有了他在,我还努力什么?努力吃就成了。吃了饭,帮着收拾。他却道,“东西放厨房就好了。钟点工会来收拾的。”难怪会这么干净,原来是专门有人收拾的啊。“哦”了声,就要告辞回家了。今天亏大发了。就在我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冲我招招手,“喝杯茶吧!味道还不错。”我慢吞吞地挪着步子,“吃完饭就喝茶对胃不好。”“没事!偶尔尝尝也不错。”我依言坐下。结果他递过来的茶杯。还未入口,就能感觉到清香萦绕。轻啜一口,苦涩的沉香充盈鼻腔,韵味十足。这茶真不错!“是中国的生普洱吧?”他轻笑,也是十分满足的表情,“不错,挺识货。”本来笑得得瑟,正要向他夸口当年往事,然而一想起如今我们五个人,各奔东西,已经没有可能再聚在一起,便再笑不出来了。心下黯然,便沉默不想言语。“怎么了?”我摇摇头,道,“不知道。嗯,有失去过一段记忆,也许是那个时候学会认茶的,现在想不起来,多少有些遗憾。或许以前发生了一些值得留念的事情。”“是吗?”许是见我没有分享的意思,他并不探究,开始下一轮的煮茶。他的动作相当熟稔,仿佛是经过千万次的冲泡,动作如行云流水,洗杯、落茶、冲茶、刮沫、倒茶,流畅而雅致,半点停顿也没有。茶色的水、花瓷的杯、修长的手,水汽缭绕成烟,氤氲而上,一点点将他笼罩在飘渺的烟雾中,他坐在那里,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只听得水落杯中,水花溅起,他将沏好的茶放在我面前,笑道,“怎么?看呆了吗?”我老实点点头。看着他煮茶,简直就是一场极致的视觉享受。美人,茶香,精致美观的茶船,青花陶瓷,雅致到极点,享受到极点。他修长的手指在的额头一点,“快回神。看这次的茶如何?”“哦。诶!这是换了一种水吗?”茶水入口,我便感觉身体有些不一样了。身体里积蓄力量的静脉干涸许久,这一刻,终于得到滋润。在枯涸得只剩下河床的经脉里,细细地附上一层缓缓的流水,那一瞬间,青山复苏,身体像是一下子充满了活力。他眉开眼笑,更显得整个人都疏朗明媚,他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十分欣喜“这是我托人带来的山泉水,感觉怎么样?”我想,也许是寂寞太久。我道,“简直妙不可言。”“那就好,我害怕你生在日本呢,喝不习惯。这是从中国采集来的,我每天都喝,对身体有好处哦。我那个朋友说,经常和这个水,还会增强体质,延年益寿。”“这么神奇?”“当然。出山泉的地方,可是滋养了不少百岁老人。”“中国真是块神奇的土地啊!”他笑笑,并不答,却是很自觉地给我斟满茶杯。我们坐在榻榻米上,榻榻米就在挨着落地窗,窗外,可以看见漫天繁星闪烁,一颗颗,仿佛夜明珠一样珍贵迷人。幽木薰在月色下的侧脸,犹如古希腊雕刻家手下的雕像般完美,轮廓立体分明,鼻梁坚毅挺直,唇角温润勾圆,让他硬朗的脸部线条凭添几分柔情。最出彩的是那一双仿佛倾泻整座青山般生机盎然的眼睛,装点着古松般沉着的气质,墨一样的颜色,却让人明白,生命的脚步从不曾停歇。那一夜的夜色迷人,人亦然。很多年后,即使不再相见,我依然忘不了他沉着如松的眼神。永生难忘。第二天到学校,我实在顶不住上下眼皮的亲热,手臂支撑的脑袋坠啊坠啊坠,一次次往课桌上磕。身体吸收到能量的渴求,让我没命似的喝,太多的咖啡因导致大半夜都睡不着,然后今天一到学校,嘿,睡不醒了。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突然腰上一通,条件反射式地扭头,就见八千草冲我挤眉弄眼。我只好强打起精神,使劲儿掐自己大腿,让自己尽量不要睡着。讲台上老师说的话如同空气一样在我的耳边吹过,半点也没留在我脑子里。下课铃一响,我就忍不住一头栽到在桌子上。八千草推我,“别睡了!你昨晚干嘛去了,今天困成这幅德行?”我敷衍她,“什么都没干。昨晚失眠。”我现在脑子里有一万只苍蝇在嗡嗡嗡乱叫乱飞乱撞,搅得我不得安宁,我要再不睡,我就得头痛欲裂而死了。真是够了。“我让你别睡了!睡这儿有什么用?起来,我带你找个地儿好好睡,保证让你睡舒坦了。”被八千草强行拖走,满学校跑。不知道饶了多远,她才走进一栋楼,上面闪亮亮的招牌,写着“学生会”。踹开大门把我往里一扔,指着正中央宽敞的楼梯,八千草很不负责地道,“往上二楼右边第一间办公室,去吧。我还要上课去,不奉陪了。”我跌跌撞撞上了楼,二楼右边第一间,这什么地方?推开门,就见以迹部大爷为首的数人,正在说什么。我突兀的开门,导致大家的目光一致向我投来。我一个激灵,马上就不困了。讪笑着往后退,“那个,你们继续。我,我走错地方了。”关上门,开跑。八千草漾,你害死我了。看我回头不找你算账才怪!没跑多远,就被后边来的忍足抓住,他好笑地看着我,“你跑什么呢?”我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没—没什—么。”待我喘匀了气,这才能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前辈你们不是在开会吗?很抱歉打扰了,我真的没事,你先去忙吧。”忍足却拉着我往回走,“你都已经打断我们了,还怎么继续?”羞愧中。“逗你的。我们差不都都完了,该说的都说了。最近一个月有学园祭,各个社团来迹部这里申请活动资金的,我们正在提出相关预算。迹部做事一向干净利落,已经差不都快结束了,我们回去刚好。”“真的?”其实我也不相信忍足会好心的安慰我,他这个人,嘴巴一向不饶人的。于是我信了。“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