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江臣下意识轻轻的看了不远处的艾瑞克一眼,见他仍在熟睡,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不到十厘米的裁纸刀,插入两页纸之间的缝隙中,小心翼翼的将粘在一起的书页分开。其实艾瑞克睡觉时也是很警觉的,那声非常轻微的开抽屉的动静已经把他弄醒了。他没有动,半睁开一只眼睛,飞速的往江臣那边扫了一下,见他只是很普通的在看书,于是又闭眼睡了过去。江臣确实是在看书,他看的是被故意粘起来、隐藏住的这一页内容。这一页的内容是这样的:【…侦探询问他的助手:“现在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助手茫然的摇头,“我不明白,侦探先生,我们已经排除了在场所有人的嫌疑,还能有谁是凶手呢?”侦探开怀的笑起来,“我亲爱的跟班,你平时喜欢看小说吗?”助手说:“有时候我会看。”侦探说:“我们在读小说的时候,总是会不断的分析里面的角色,因为我们不知道里面哪个会是坏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读者怀疑过,也许主角才是真正的坏人。”助手反驳道:“不可能,主角怎么会是坏人呢?故事从主角的角度展开,如果主角是坏人,读者不可能不知道。”“这可不一定,我可爱的、天真的助手。”侦探叼着烟斗,漫不经心的说道:“毕竟小说的作者和主角是一丘之貉,他们既然是一伙的,当然可以把坏主角粉饰成一个正面角色,把好人描写成一个反派,然后欺骗所有人。”】江臣在昏暗的光线下把这段内容来回看了三遍,然后又直接翻到最后,看这个推理故事的结局。故事的最后真相大白,凶手就是这个侦探,而侦探是这本小说的主角。江臣合上书,不是很明白穆迁的意思。看起来他好像是想给自己一些暗示,可是他们两个的阵营明显是彼此敌对的,穆迁凭什么认为他会接收这些暗示——更何况江臣根本就没弄懂这段小说的意思。……“他不需要弄懂这段内容,也不需要相信,他只要记住就可以了。”穆迁微笑着坐在沙发上,对面的一整面墙都是一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上面正在播放一段很久之前的录像。那是江臣十八岁成人礼的纪念录像,屏幕里江臣正在切蛋糕,他的朋友们同学们围绕在他身边,场面热闹而快乐。穆迁很怀念的看着屏幕里江臣的脸,继续说道:“等江臣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想起这个暗示,到时候他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身着暗红色旗袍的女秘书弯下腰,为他奉上一杯红茶。穆迁用手背轻轻推开了,“换杯酒来,再过两天我亲爱的孩子要和别人订婚了,就算是假的,我也很不开心。”……江臣这两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拖着艾瑞克这个前雇佣兵在健身房的搏击擂台上训练。江臣考虑得很周全,既然穆琛选择跟自己“结婚”,那么未来就可能遇到自己一个人保护他的危险情况,江臣希望自己能变得更厉害一些,正好身边就有个曾经大名鼎鼎的【赤狼】,不用白不用,就理所当然的把他拽过来做对手和教练了。艾瑞克靠在擂台边缘的柱子上,无奈又同情的看着气喘吁吁躺在地板上休息的江臣,他很少见江臣这么固执,从早晨开始到现在,跟他对打了不下二十场,一次都没赢过,还不肯放弃。“你没必要这么拼,现在情况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危险。”第一,那个莫名其妙的悬赏令本来就是穆琛设的局。第二,穆琛这个人本身就是很强悍的,他力气很大,枪法也非常厉害,简直不像个商人,连艾瑞克这个佣兵出身的人都没有把握能打赢他。所以穆琛把江臣绑在身边,还不一定是谁保护谁。江臣喘匀了气,擦擦额上的汗,仰望着头顶刺眼的白炽灯,低声道:“我就是怕我不能很好的履行职责,我不想他受伤。”他脸侧有一块红红的擦伤,渗了点儿血。刚才艾瑞克想教江臣怎么反擒拿,所以故意用擒拿术把他按在了地板上,结果不小心劲儿使大了,没收住力,江臣的脸在地上擦了一下,就弄出个这样的伤口。艾瑞克叹了口气,半跪到江臣身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你脸上的伤要是让Boss看见了,我又得被扔到后山去刨土,万一到宴会开始时还没好,别人会怀疑Boss家暴你的。”江臣下意识嗤笑一声,“就他?”不过很快他就想起来前几天晚上自己想下车,穆琛只是单手抓着他的胳膊,他就怎么也挣脱不开的事情。江臣恹恹的抹了把脸上的血痕,顺势用手盖住眼睛,遮挡刺眼的灯光,“好吧,如果他真要家暴我,我可能确实打不过他。”艾瑞克不以为然,“Boss对你很好,他伤害谁也不会伤害你。”江臣动了动,视线从指缝中露出来,狐疑的落在艾瑞克身上,“你怎么这么确定?”艾瑞克笑笑,“男人的直觉。”江臣很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又闭上了眼。得了吧,还直觉呢,连穆琛喜欢你都看不出来,傻/逼。艾瑞克盘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不断起伏着的胸口,心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呢,意识到别人对你的那贪婪又真挚的感情与心。尽管江臣遮遮掩掩,他脸上的擦伤还是被穆琛给发现了,在得知这是和艾瑞克训练时造成的之后,穆琛扭过头冷冷的剐了他一眼,艾瑞克后背一寒,连忙道:“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江臣帮着劝,“对对对,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把我按地上了而已。”艾瑞克:“!!!”求求了,小祖宗,不会说话可以不说!穆琛没有理他,他用手抬起江臣的下巴,另一只手捏着棉签,非常仔细的把温凉的药膏涂抹在那道擦伤上。他的眼神很专注,动作也很轻柔,离得这么近,江臣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江臣有些局促的往后避了避,但是又被穆琛抓住了,江臣隐约察觉到了一点儿让他感到不适的强迫性,他以为穆琛是在担心婚礼,于是就开口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不会影响到婚礼。”“会疼的。”穆琛轻飘飘的撂下这三个意味不明的字,便面无波澜的站起身,一如既往的下命令,“明天晚上七点宴会开始,八点时公布订婚消息,你做好准备。”订婚这种浪漫的词语从穆琛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种行军打仗时长官下军令的感觉,冷冰冰的,江臣点了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