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江臣被艾瑞克按着肩膀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真皮椅子上,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他努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凶狠一点儿,装成很不好惹的样子,但桌后的男人似乎非常了解他似的,对他的装腔作势毫不在意,双眼如同平静的湖泊一般注视着他。然后时间在沉默中过了几分钟,江臣的气势就萎靡下去了,他缩在椅子上,闷闷的指责:“你们这样绑架别人是不对的,还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没道德。”穆琛冷道:“如果这就算没道德的话,那穆迁要比我坏多了。”江臣茫然的看着他,“什么?”穆琛没向他解释,估计解释了他也不会相信,穆琛直接抛出一个问题:“说说你和我和穆迁三个人的关系。”江臣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凭什么要说?”穆琛淡道:“你们老江家想断子绝孙了?”艾瑞克特别配合的撸起衬衫袖子,作势就要往门外走。江臣连忙叫道:“等一下,我说!”他很不情愿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穆琛还没做表示,艾瑞克那边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气愤填膺的道:“他倒是真敢说,颠倒黑白胡编乱造还真是他的拿手好戏!”江臣不怕死的顶嘴:“你们才胡说八道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别以为有权有势就了不起,我也不是好惹的,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他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处境似的,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就是孤立无援的被困在了敌人的大本营,而且还有个被当作人质的侄子,可他却几乎没有什么恐惧或不安的情绪。尽管记忆已经面目全非,但江臣的身体本能仍然在不断的告诉他,面前的人不危险,不需要害怕他。所以江臣的态度也非常硬气,别人说一句他能顶三句回去。艾瑞克差点儿跟他吵起来,江臣也满脸不服输的样子,仿佛当场就能跳起来跟他打一架。穆琛无语的制止了他们吵闹不休的交锋,他看向江臣,放缓语气问道:“还记得香水吗?”江臣眼里掠过一丝疑惑,“什么香水?我从来不喷香水。”穆琛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的把玩着手里的黑色钢笔。他不认为穆迁会对江臣隐瞒香水的事情,毕竟香水的存在对穆琛是不利的,也是他最心虚的一个地方。穆琛觉得穆迁应该是把香水的作用告诉了江臣,在他内心产生怀疑与忧虑之后,趁着他心理防线最脆弱的关头,给他安排了洗脑手术,同时在手术中把香水这个关键存在给抹除了。穆琛平静的问道:“你想看一看我们的结婚录像吗?”江臣:“???”他满脸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你结婚,就算世界末日也不可能!”穆琛淡淡的吩咐艾瑞克,“去拿出来。”艾瑞克点了点头,同时用一种“你等着瞧吧,马上就打你脸”的眼神深深的看了江臣一眼,离开了书房。不出五分钟,他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U盘。穆琛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点击鼠标调出视频来,将屏幕转向江臣,“看吧。”屏幕上清晰的呈现出一个高雅而明亮的婚礼现场,江臣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视频中的自己和穆琛穿着一黑一白同样款式的西装,肩并肩的走过长长的红毯,踏上被鲜花簇拥的舞台上时,穆琛牵住了他的手…江臣脸色开始变了,他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啊,不对…”他忽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屏幕,神色惊慌的看着穆琛,“这个应该是我和穆迁吧,对不对,怎么可能是你,我明明记得…”他忽然皱起眉头,用手捂住了脑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好疼…头好疼……”无数破碎的画面在他面前闪过,它们像疯狂生长的毒藤蔓一般,膨胀、扭曲、纷乱,他的脑袋就快要被这些或真或假的信息给撑爆了。穆琛当机立断,立刻合上电脑,快步走到江臣面前,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仰起头来,穆琛严厉而坚决的喝道:“看着我!只看着我,别的什么也不要想!”江臣呼吸急促,眼睛失去了焦距,他茫然无措的看着穆琛的方向,但他的脸却变得模糊不清,一会儿近一会儿远,耳边传来尖锐的耳鸣声,大脑就像是坠入黑暗的深海一般,逐渐变得空白。穆琛空出一只手按着江臣的后项,直到他因为大脑缺氧而昏睡过去,才松开手指,搂住江臣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到床边的双人沙发上,在他脑袋底下垫了一个枕头。他俯下身,轻轻亲了下对方的脸颊,又用手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艾瑞克低声道:“江臣的情况不太好,他的记忆太容易混乱了。”“毕竟是遭受了两次洗脑,肯定会很脆弱。”穆琛眼神一暗,“不过我没想到仅仅是让他看一看以前的录像,他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情况变得如此棘手,可以想象的到如果直接对江臣说他被洗脑了,他会崩溃成什么样子。江臣现在就像一个捧在手心里都怕碎掉的玻璃小人,根本不能贸然出手,只能万事顺着他来。艾瑞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琛,谨慎的问道:“Boss,您一点儿都没生气吗?就刚刚江臣说那种话…”讲真的,刚才要不是穆琛在场,艾瑞克真的会忍不住把江臣这小兔崽子按在地上揍一顿,什么叫就算世界末日也不可能跟你结婚,太伤人了。在江臣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穆琛几乎殚精竭虑的在找他,夙夜不寐,一天最多也就睡三、四个小时,他亲自坐在监控室里,一帧一帧的看着道路录像,试图找出一点儿线索。就穆琛这种冷漠强势的人,甚至还在艾瑞克面前**过自己的悔意与愧疚,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宴会上跟江臣吵架,如果江臣没生气的话,也许就不会独自离开。那是艾瑞克第一次看见穆琛露出近似于脆弱的眼神,尽管找到江臣之后,他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但艾瑞克还是觉得江臣的话太寒人心了。然而穆琛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抚摸着江臣熟睡的脸,低声道:“这不是他的错,不应该怪他。”他…江臣才是这场争斗中,最无辜、最可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