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很想干脆把窗户升上去,将这个小混蛋拦腰斩断算了,不过想想又不舍得,很无语的把车窗降下来一些。杨乐小时候就是爬墙上树的好手,稍微一使劲儿,整个人就钻了进来,趴在了凌洲腿上。他用手臂撑起上身,七手八脚的压着凌洲的大腿爬了过去,坐在了他身边,然后像赶上了末班车一般舒了口气,非常自来熟的对司机道:“好了,师傅,开车吧。”凌洲面色冷然,没发话,司机也不敢动,车内一片死寂,连未关闭的发动机的低鸣都无法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杨乐装傻道:“怎么了?不是快迟到了吗?”凌洲压制住心底翻腾的怒火,抬手按了按额角,耐下性子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跟你一起去公司啊。”凌洲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又想趁机逃走?”“你看你说的,哪能呢,我就是想多跟你呆一会儿。”可就算杨乐说的是真心话,凌洲也一个字都不信,安溪的事情刚刚发生在前,心寒的感觉还没散去,杨乐就来套近乎,稍微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他是看上个计划失败,又开始策划逃跑了。行吧,他倒要看看这没良心的兔崽子还能耍什么把戏。于是凌洲沉声吩咐道:“开车。”迈巴赫再次上路,这次没了杨乐的阻挠(碰瓷),顺顺当当的驶出了大门,开上了公路。杨乐坐在车里,心里措辞该怎么道歉,还没来及开口,肚子就先咕咕的叫了起来,他尴尬的抬眼看看凌洲,“嘿嘿…”凌洲:“……”他冷漠的扭开头看窗外,过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司机,“有吃的吗?”司机连忙腾出一只手,殷勤的把包里的东西递到后座去,“有的有的,面包可以吗?”凌洲接过那个塑封在透明包装袋里的早餐面包,随手扔到杨乐身上,然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不再说话。看着眼前这十足的冷战态度,杨乐也不敢贸然去打扰他,只好委委屈屈的撕开包装纸,低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其实他已经很困了,毕竟昨晚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短暂的睡眠时间还被噩梦占去了一半,早餐也没吃,又困又饿,偏偏迈巴赫开得还又平又稳,只有轻微的震动,就像漂泊在平静湖面上的小船一般,催人入眠。杨乐吃着吃着,眼睛就有点儿困得睁不开了,嘴巴无意识的咬着面包,脑袋靠在凌洲的肩膀上。本来打算稍微闭会儿眼,结果刚合上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凌洲感觉到肩膀上一重,扭头看去,正好对上杨乐沉静舒缓的睡颜。心头无名火起。凭什么他总是这样,不管犯了多大的错误,做了多少坏事,都能摆出一副云淡风轻、无所谓的样子,难道他以为自己总会无条件的原谅他吗?就仗着自己喜欢他,他就能为所欲为?不,这次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他了。凌洲硬着心肠,把熟睡的杨乐推到了一边。杨乐是真的睡熟了,身体毫无意识的晃了一下,脑袋不轻不重的撞在了另一边的车窗玻璃上,砰地一声响。他倒是没醒,神经大条的靠着车窗继续睡,不过凌洲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连忙把杨乐抱过来,用手指摸了摸他被撞到的地方,没摸到肿块,才松了口气。接着他就没再放开杨乐,一直搂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直到车停在公司门口,他还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没动过一下,而杨乐已经趴在了他腿上,睡得非常香甜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凌洲狠了狠心,想把他扔在车里不管,可转念一想,这不是正遂了他的意吗,只要自己一走,他肯定就会趁机逃之夭夭,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于是凌洲干脆把杨乐从车里抱了出来,怕他睡着了会觉得冷,又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裹在他身上,才再次抱起他,稳步走进了公司大门。司机大哥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好家伙,原来现在有钱人冷战都冷得这么热乎吗?……杨乐这一睡就睡到了上午十点半,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他心里一激灵,以为凌洲趁他睡着又把他扔回大宅里去了,赶紧做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这并不是熟悉的卧室。房间整体呈灰调风格的装修,显得有些冷漠疏离,屋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以及标配的茶几沙发之外,没有别的东西,生活气息很淡,充满了禁欲克己的氛围。杨乐想起来了,这好像是凌洲办公室里附带的休息室隔间吧,以前来过几次。他摸了摸身上的被子,很软和也很干净,带着一点儿淡淡的天然樟脑球的香味,估计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给他盖的,凌洲平时大概很少用这个休息室,除了自己躺的地方,灰色的床单平整得连条褶皱都没有。杨乐掀开被子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推开了一条缝。透过门缝,杨乐看见凌洲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工作,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拿着手册向他报告下午的行程,凌洲面色平静,一边在文件上写着字,一边简单的跟秘书吩咐了几句。然后秘书就离开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凌洲一个人。杨乐想了想,大着胆子钻出门去,走到凌洲身后,殷勤的给他捏着肩膀,“老大,你辛苦了,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凌洲不理他,杨乐又转过去给他捏手臂,摇着尾巴讨好,“对不起啦,安溪那个事儿吧,我真的是一时头脑发昏,后来也真的非常后悔,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凌洲眼也不抬,漠然道:“我没有义务总是包容你。”“我知道,我都知道。”杨乐继续发挥他的无赖本性,缠着凌洲不放,“我知道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老大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吧。”凌洲被他缠的有些心乱,伸手拿过茶杯想喝口茶定定神,不料茶杯竟然是空的。杨乐不愧是干过服务行业的优秀侍应生,很有眼力见,赶紧夺过茶杯,快速的道:“我去给你泡。”他快步走到吧台前,打开橱柜,找到凌洲平时常喝的那种茶包,又接了八十度的热水,把茶泡上,端回来放到凌洲手边,眼巴巴的等夸。然而凌洲没碰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杨乐又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干笑道:“是有点儿烫,等会儿再喝也行。”但是凌洲只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茶杯,没说话。杨乐愣了愣,思考了好几秒,才意识到对方在戒备什么。杨乐顿时感到冤枉,委屈的道:“我没下/药!”“你干过这种事。”凌洲用手背把茶杯推到一边,脸色冷漠,似乎不打算喝这杯由杨乐亲手泡的茶。杨乐气得咬了咬牙,也恼了。他什么意思,这时候翻旧帐?自己当初给他下/药,还不是因为他先软禁自己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错了,也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吧,那进监狱的还有好好改造重新做人的一天呢,凭什么自己就罪无可赦了?!杨乐气急了,一把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把滚烫的茶水倒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然后重重的把茶杯磕在桌面上,“行吧,爱喝不喝!老子就当是给狗泡的!”他刚才的动作有点儿急,茶水烫伤了他的手指,不过他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手上那点儿疼痛。不过这举动看在凌洲眼里,就成了他被戳穿之后的恼羞成怒了。他要是真没在茶里做手脚,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还着急的销毁‘证据’?这一点让凌洲更确认了:杨乐之所以反常的服软认错,还跟着他来到公司,百分之百是为了找机会逃跑。杨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外走。凌洲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五指如同铁钳一般扣着他的腕骨,很不客气的质问:“你要去哪儿?”杨乐比他还不客气,冲口道:“我出去走走都不行?反正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难不成我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看人脸色?”他狠狠的甩了甩胳膊,想挣脱凌洲的钳制,然后却被他抓得更紧了,手腕火辣辣的疼。杨乐对上凌洲质疑的眼睛,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声骂道:“老子他妈的不会跑的!你别拿有色眼镜看人行吗!要不然你就拿个什么定位的破东西给老子戴上,你不是最擅长搞那些把戏了吗!”他本来说得是气话,结果没想到凌洲若有所思的看了他几秒,竟然真的拉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黑色的手环。“儿童防丢失手环,加强版的,自己摘不掉。”凌洲向杨乐伸出手,面无表情的道:“把手伸过来。”这是把他当犯人看了吗?杨乐气得七窍生烟,真后悔刚才那杯热茶倒进了垃圾桶,他就应该直接泼在这混蛋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