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儿的月份渐渐大了,三个月了,还不是很显怀,但江祝安为人小心谨慎,又是初为人父,宝贝的很,已经不让她老拖着身子出门了,怕受风。但平清儿这个人谨守礼节,既然被收为义妹,每三天晨昏都要来请安一次,苏三也是这才知道她已经有孕了。后来景奕看她怀着身孕不容易,当然也有可能是被请安请烦了,便准她七天来一次,最后直接变成了一旬来一次,走个样子便是了。每次平清儿来走动,苏三总是看着她的肚子有些出神,景奕察觉到了,当着人的面就逗他,“怎么,你还想要个孩子?”屋里这么多人,苏三被当众揶揄的下不来台,耳朵飞红,讪讪的反驳:“我没有,王爷别瞎说!”景元这时候也在屋里,听了苏三如此说,眼眶顿时有些发红,悲戚道:“苏三哥哥不想要孩子,是不是也不喜欢阿元了?”“不是不是!”苏三赶忙解释,“我最喜欢你了,我只是不想要别的孩子。”“不想要我的孩子?”景奕危险的眯起眸子。“我……”苏三无语凝噎。这怎么还能争起来?!谁的孩子有什么关系吗?!他一个男人,又,又生不出来!王爷少有说笑的时候,屋里的气氛一时融洽了许多,又说了不少都城里的笑话。平清儿怀着身子,略坐了坐,便和江祝安起身告辞了。汪公公去送她,前脚刚走,张管家后脚也进了屋子,拱手禀告:“王爷,您让找的东西已经从库房里找出来了,拿过来给您过目。”景奕摆了摆手,“不必了,直接送到金家。”苏三有些好奇,“王爷,那是什么?”“没什么东西,一件古物罢了。”景奕见景元总缠着苏三,有些心烦,便向他道,“你的课业做完了没有?别总在这儿瞎晃,像什么样子?”景元紧张的抓着苏三的衣角,小声道:“回王爷,阿元做完了,先生准我出来玩的。”“少壮不努力,只想着玩能有什么出息?课业做完了就去找些经典去看,回你的书房去。”景元抹着小眼泪,委委屈屈的走了。景奕大约是自己幼时过得很有出息,便觉得每个人都该这么过来的。骂走了景元,他又想起了苏三的字,便问:“你呢?字练得如何了?是不是又懒散了?”苏三被骂得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王爷不该当王爷,王爷该当先生,肯定是个严师。”景奕听清了,忍俊不禁,弹了下苏三的脑门,又是威胁又是吓唬:“你还敢顶嘴,现在就去书房,检查检查你的课业,若是写得不好了,可别怪我罚你!”明月在书房里点了熏香,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人的心绪。宽大的桌案上铺开了雪白的柔软宣纸,早已翘首以待墨迹的沾染。苏三心里叫苦,正要坐到桌前,景奕却率先坐过去了。苏三的惊讶的停顿了下,景奕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坐下,我手把手教你写。”苏三反而后退了一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清心寡欲”四个大字,竭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王爷,书房是文雅的地方,您自重些……”“本王向来十分自重的,但是你可以**一点儿,乖,过来。”苏三不动,景奕又轻笑,眼梢微挑,一丝精光闪过,“还是说,比起我教你,你更想被那把戒尺逼着?”“……”苏三二话不说坐到了景奕怀里。“真乖。”景奕在苏三白净的脖子后边亲了一口,伸手包裹住苏三的右手,连带着他手里的狼毫笔。“你想写什么?”景奕还偏过头问苏三的意见。苏三红着脸,极力忽视这个暧昧的姿势,草草敷衍道:“什么都行。”“好,那我就教你默写龙阳十八式。”“嗯,行……”苏三默默点头,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什么?!不行!”“写这个有什么不好?”景奕漫不经心的带着苏三的手,慢慢写了起来,“之前那官吏不是送上来一本吗?图文并茂的,我研究了许久……”他恶意的在苏三的脖项处吹了口热气,挑逗着,“不但可以教你写一遍,还能把图画出来。”“唔……”苏三极力想把手抽出来,却被景奕抓的紧,身后的温暖的胸膛几乎贴在自己后背上,挣脱不开。景奕握着他的手,像教幼儿写字那样,慢慢的写了起来,笔锋顿挫,“始末龙阳,天正地刚,罗红床帐,落尽青裳……”一笔一划,写了满纸的桃色风流,苏三羞恼的红了耳朵,死死的闭着眼不肯看。景奕低沉的笑了一声,握着他的腰肢的手缓慢下滑,轻轻分开苏三的双腿,落在那羞人的地方。苏三的腰顿时就软了。远在几十里之外的金家老爷腿也软了。这快要知天命的老爷子看着从王府送来的东西,颤颤巍巍的扭头问来送东西的下人,“王,王爷可说了什么?”下人摇摇头,“王爷只叫小人把这东西送来,没要带什么话。”金老爷抽了口冷气,抖着手从兜里拿出个荷包,硬要塞进那下人的手里,“劳烦你了,再想想,王爷可说什么了?”下人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递来的荷包,“王爷确实没说什么,金大人别让小人难做了。”“唉,好吧。”那下人恭了恭身,自是退下回府了。金老夫人还没弄明白,看着桌上那东西不明所以,“老爷,这是什么?你怎么这么着急?”金老爷叹息了一声,“妇人短见,自然不认得这是什么。”他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道:“这是镯铃,是女子跳舞的时候戴在手腕上的,手臂舞动时会有铃声与乐声相合。”金老夫人松了口气,“我还当是什么,不就是个舞姬的玩意儿吗?”“你懂什么!”金老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镯铃最早是前朝辛妃发明的东西,她就是用这个讨了当时皇上的欢心。”“可是啊,后来那辛妃恃宠而骄,在后宫肆意妄为,勾心斗角,被那时的皇上给废了,到后来……一整个辛家,全被这女子给带累了,死的死,罢官的罢官,没落到了尘土里。”“这些秘闻,你哪里知道!”屋里静响了片刻,金老夫人似乎明白过来了些,“那,那王爷送这个过来,是在暗指什么?”“王爷这是在警告我们…”金老太爷背过手望向窗外,叹息道:“思巧丫头,留不得了。”金老夫人愣了一下,猛得大声恸哭起来,跌坐在红木椅上。一边哭一边喊:“王爷都休妻了,还要这样赶尽杀绝,作孽哟,我苦命的女儿……”金老太爷被她哭得心烦,跺了跺脚,转回身去训斥她,“哭什么哭?!大丫头她自作孽,难道还要带累这一大家子,别忘了我们还有两个儿子呢!”顿了一下,他又压低声音,“王爷这条船我们可以不搭,可绝不能惹他这个冤家,如今也只能……断臂得生了。”金老夫人捏着手绢擦泪,“那难道要我们把思巧赶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吗?那可是你的亲女儿!”“现如今这是没办法的事儿!”金老爷皱着眉头,道,“先表面上与她断了关系,赶出去,暗地里给些银两,派个人送她去远处亲戚家躲几年,等避过王爷的气头了,再改名换姓的接回来,这是最最万全之策了。”金老夫人听了,觉得似乎可行,可仍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受这样的苦处,又低声的哭了起来。……没过几天,金家与金思巧断绝血缘关系的事儿便传遍了都城,不论人们是大笑其活该,还是斥骂金家绝情,这事儿都敲定了,改不了了。苏三在王府里也听说了,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和景奕提起了这件事。“王爷,小人总觉得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好好地,怎么忽然就断了关系,将她赶出去了?”景奕佯装无辜,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大约是这毒妇又在家里干了什么恶事吧?”苏三叹息了一声,“唉,都这样了她还不知收敛,不值同情,不值同情。”“对,没错。”景奕赶紧着附和自己的小良人,“她明明做了那样的坏事,我还放了她一条生路,现如今她却不知珍惜,又兴风作浪,不值同情。”苏三抿着嘴笑了一下,很喜欢的瞧着他,“王爷自然是仁慈的,是她不识好歹了。”“那是自然。”景奕十分认真地道,“我行事向来很仁慈,恐怕古往今来几百年,都没有像我这么善良的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