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之后在叶铭的软磨硬泡下楚亦寒还是被送到了医院, 因为苏维南从原来的医院辞职,这一次楚亦寒就来了二院,正好赶上了苏维南值夜班, 骨科的主任是他原来的校友, 他跟着叶铭一块儿等在了CT室的外面。叶铭嘴角的淤青明显,眼角处好像还有些红肿,手的指骨上也红了一片,这狼狈的样子再联想到里面刚刚被推进去的好友, 他咽了咽口水之后还是没忍住出声。“你俩不会打架了吧?”以他对叶铭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对楚亦寒动手,昨天他看着楚亦寒气成了那样, 难不成这人也不做人单方面对人家孩子进行了殴打?以至于把自己殴进了CT室?叶铭本来担忧的神经被他这一句话都惊的回了神儿。“没有啊。”苏维南略尴尬地笑了笑。“啊,我就说嘛, 那你这一身怎么弄的?”虽然他不是法医出身, 对鉴定伤情没有什么经验,但是这一看就是被打的啊, 在楚亦寒的眼皮子底下还有谁敢对叶铭动手?要说是昨天打架弄的也不对啊, 他昨天看见叶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狼狈。“楚哥送我去俱乐部锻炼一下身手。”“俱乐部?哪个俱乐部啊?”叶铭想了想:“好像是叫‘思夜’。”苏维南立刻震惊地转过了头;“思夜?沈叔叔的那个思夜?孩子祝你好运。”苏家也算是世家, 他爸和齐暮夜也认得, 对沈炎开的那个俱乐部自然是不陌生, 曾经他也想着进去练练, 结果两天他就再也不想去了,太可怕了, 楚亦寒这一次真是下了狠手了, 竟然一转眼的时间就把叶铭送到了那个地方, 是个狠人。楚亦寒肺部和腿上都拍了CT, 片子出来的没有那么快, 医生一般都会在电脑上先看结果, 骨科的宋林对比了之前楚亦寒的片子。“从片子上看髓内钉固定的位置有一点儿移位,周围的软组织伴有一定的水肿,从经验来看这应该不是刚才那一跤摔得,最近是不是这条腿的承重太多了?我的建议是休息一周,药物为辅,让他自然消肿。”叶铭也看向了那个片子,髓内钉的位置确实微微偏移,不过髓内钉固定比之钢板固定就是会有轻度的成角和移位,这也有利于促进骨细胞的活动和生长,但是周围组织确实有些水肿的严重,这样下去很可能引发炎症。他想着楚亦寒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忙了些,昨天酒会他就没有什么坐下的时间,现在他的腿伤还在恢复期,经不住这样的承重和过度活动。苏维南看着这俩人似乎是有话要说,识趣地将病房空了出来,楚亦寒靠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看叶铭,叶铭走到他面前:“楚哥,这几天能不能休息休息?”“不能。”回答的干干脆脆。苏维南出去之后想着去找胸外办公室看片子,进了办公室却发现裴云遥也在,从上周这人就坚持出了医院,只不过科室并没有给他排手术,而是白天安排了半天的门诊,本来这个月裴云遥是不用值二线班的,但是正好这周另一个副主任妻子生孩子,他便替了上来。胸外的医生隐约能感觉到这位新来的享副主任待遇的苏医生和自家主任之间气氛有些微妙。“苏医生。”苏维南微微点了点头,自从裴云遥出院之后他能见到他的时间其实挺少的,毕竟他白天手术排的很满,二院是公立医院人要比原来的医院人多了不少,出门诊一坐就是一天,再加上裴云遥的态度是不想和自己再有什么瓜葛了,这里是医院,他们算起来是同事,裴云遥不想见他,他也不能让风言风语扰了他的生活,所以他其实很少来胸外科的,只是经常去问问之前负责裴云遥手术的消化科主任来了解裴云遥的情况。坐在电脑前的人鼻梁上架着的还是不变的金属边框眼镜,白大褂中的衬衣外面加了一件深棕色的马甲,古朴大方,只是人太瘦了些,每一次看见裴云遥这个样子苏维南总有一种揪心的感觉,他的目光有些过于执着,整个办公室中一时之间没了半分的声音,半晌裴云遥抬眸,清冷的眼中没有半分多余的颜色。被这一双眼睛扫过,苏维南立刻回神儿:“我来看看楚亦寒刚才的胸片。”裴云遥是一个从不会将个人情感带入到工作中的人,苏维南是楚亦寒的好友,楚亦寒是他的病人,他并没有因此拒绝和苏维南说话。“过来看吧。”最近因为楚亦寒的状况,苏维南可算是对肺部的了解更上一层楼。“纹理好像重了一些,有炎症,这里好像有些气胸?对比上一次的结果怎么样?”裴云遥晃动鼠标将楚亦寒上一次的片子调了出来,半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同时摆在了桌面上,这样的态度让苏维南甚至有一种回到了学生时代的错觉,他们上学的时候裴云遥也经常像现在这样将两个片子摆在他面前,不发一言,就像是老师等着学生作答一样,因为这个事儿他还不止一次吐槽过他年纪轻轻却像老干部。“肺部左边的积液几乎吸收的差不多了,但是右侧的好像比之前还要多了一些,还有轻微的气胸,炎症也明显了一些。”苏维南将他看到的都说了出来,裴云遥点头。“最近应该有了胸闷气短的症状,这段时间估计是没有好好休息,我建议入院几天。”裴云遥虽然和楚亦寒没有过多的交集,不过最近楚氏的事儿他也听说了,但是他此刻是医生,只管的到病人的身体,管不到其他的麻烦事儿。苏维南看见这片子也微微皱眉,裴云遥或许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楚氏的股价从下午开盘就跳水了,直到收盘跌停,‘酒会聚众吸毒□□’这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是小事儿,这个时候楚亦寒绝不可能住院,他问都不用问。“楚家现在是有麻烦了,他不可能住院的,这样吧,你开药,医嘱你直接下给我,我和院长商量请两天假。”裴云遥微微皱眉,很显然他并不赞同苏维南的做法,苏维南知道他的原则,只能将手机拿出来,给他看了一下楚氏下午的大盘:“这只是开始,估计明天还会是这样,楚亦寒可能来医院吗?”裴云遥也听说城北改造的项目,裴家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最后还是点了头。病房中,叶铭劝楚亦寒住院自然是没有丝毫成效的,他虽然没有看到片子,但是结合楚亦寒最近的症状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忍不住就有些着急。“楚哥,你昨天担心我,应该知道那种心情吧?现在为什么换到你自己的身上你就不爱惜自己了呢?”这话一出**原本闭目养神的人骤然睁开眼睛,锐利的目光让叶铭心都跟着一颤。“不住院我也不会有事儿,而你,是明知道门内是等着你的陷阱,你还仗着胆子往里面跳,若是昨天白家小姐没有闯进去,你会怎么样?嗯?”楚亦寒的语气冷然,眼底到现在还压着火气,叶铭也有些哑然,昨天他确实是冒进了,但是这不能算是一回事儿吧?苏维南进来就看到了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样子。“没有打扰二位吧?”“苏哥,胸片出来了吗?”苏维南将刚出来的胶片拿给了他,叶铭立刻抽了出来,上一次楚亦寒胸片的结果他都不用看,早就已经印在了脑子里;“有炎症,还有气胸?楚哥,裴医生怎么说?”“他建议住院,但是你家这位肯定是不会住院的,放心,我和院长商量请两天假,跟着他,这样你放心了吧?”楚亦寒是当天晚上都没有在医院待,就直接回了家,叶铭知道惹他生气了,从头到尾都跟小媳妇一样跟在他身边忙前忙后,楚亦寒睡前才看了过来:“身上的伤都处理了?”“处理了。”“睡吧。”第二天叶铭自然是准时被送到了俱乐部,出门的时间比楚亦寒还早,走之前楚亦寒头都没有抬,楚妈妈看向了儿子:“小叶毕竟还小嘛,你说给人家送到那魔鬼俱乐部就送去了,现在还冷着一张脸,这不是身心都虐人家孩子吗?你可不能这样啊。”楚亦寒看了看自家老妈,用帕子擦了一下嘴:“就这样他都未必长记性,先学本事吧。”他起身上班之后,楚妈妈凑到了楚临北的身边。“哎,你说咱家儿子是不是挺有养成的快乐的?”楚临北微微一愣:“什么是养成?”“哎呀,你自己自行理解嘛。”楚氏的股价不出意外开盘又是暴跌,楚亦寒到了公司苏维南也跟着他的脚后到了公司,会议室中楚氏的高层到的很齐全,但是脸上却都没有慌乱的神色,楚氏经过的大风大浪多了,股市的波动并不会让楚氏的高层乱了阵脚。楚亦寒在去会议室之前给杨庆民打了一通电话,很显然昨天杨庆民手中关于楚氏和北山集团在海外金融市场交锋的资料就是楚亦寒亲自给出去的。会议室中各个部门还是按部就班的汇报:“楚总,这一次的事件应该就是徐天成弄出来的,只是警方现在还没有证据,他这样做为的就是让楚氏自乱阵脚,放弃对他在海外金融市场的围追堵截。”楚亦寒的手指轻轻敲在扶手上,杨庆民的电话中说已经有了部分的证据,只是不够完整,现在徐天成这只大老鼠已经渐渐浮现了出来,只差能直接敲死他的那一锤子了。“他越是着急就越是说明他紧张了,既然如此,警方给他开了口子,我们也开一个,尺度金融部你们自行掌握,别叫耗子跑了,也别叫耗子好受。”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吊着,然他们看见希望却又不能如愿。叶铭上午还是被安排的格斗,战况可想而知,中午的时候他处理了一下嘴角的伤,想给楚亦寒打电话却还是有些犹豫,最后只能拐弯抹角地问了苏维南。“苏哥,楚哥情况怎么样?”苏维南吃着法国餐厅送过来的餐,盯着他刚刚按下休息的人,好心地给叶铭拍了一个照片,楚亦寒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似乎是睡了,手上扎着吊针,应该是按着裴云遥的医嘱用的药。“放心,有我在没事儿的,你怎么样啊?被揍的还能爬起来吗?”“没事儿,不到轻微伤。”苏维南扯了一下嘴角,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啊。随后叶铭就给吕明大打了一个电话,吕明接起来的时候刚刚吃完红烧肉回办公室:“想问尸检报告吧?”“是,吕主任,能说吗?”“你又不涉案,有什么不能说的,死者做过肾移植手术,应该是3年前吧,器官并没有看到明显的排异反应,死因确实是过量吸食毒品,不过从尸检上看他吸食毒品的时间应该并不长,而这一次从他体内检出的毒品纯度很高,远高于一般毒品的纯度,刘科那边怀疑他很可能是被害。”“被害?所以有可能是有人将他平时吸食的毒品调换了?”“这只是一种猜测,不过他吸食的那种毒品的纯度能取得的渠道应该十分的有限,也算是毒品中的高货了,顺着查,应该很快有所获。”叶铭放下电话之后手中都开始有冷汗,心中有种种的猜测,难道当年曲队被害发现的是贩毒有关的证据?国内对于贩毒的打击一向是零容忍,如果北山集团真的是贩毒,真的可能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多年吗?抓住了毒品的这条线,算是警方至今为止获得的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了,从死者的身份开始查社会关系是现在最明朗的一个方向,中午刘科到了杨庆民的办公室,看着里面的人正站在白板前面,上面画着的是一个人物关系图。“师父,你吃的太少了,这样哪行啊,我让人打了粥,下午饿了微波炉打两分钟就能吃。”杨庆民转身点了点头,刘科看向了白板,杨庆民问出声:“现在在查死者的社会关系?”“嗯,从现在掌握的看死者和北山集团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和禁毒支队那边碰过了,这人时常出入一家会馆,这家会馆禁毒那边已经盯了两个月了,他的毒品很可能是从那里得到的。”“这家会馆和北山集团有关系吗?”“目前看并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可以说没有交集。”杨庆民拿起笔在白板上加上了会馆的名字,刘科看向了白板:“北山集团,楚氏,徐天成,曲队,楚亦寒,叶铭,白乐,死者刘冰,再加上一个天字九号会馆。”“我们假设北山集团徐天成是幕后的黑手,那么死者刘冰就是受了他的指示或者诱导出现在了白乐的房间中,按照案发当天的推测,叶铭很可能不是对方的目标,毕竟当天他能成功被带到那个屋子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说完杨庆民抬手在死者刘冰和白乐之间划了一条线。“所以,白乐很可能是对方的第一目标。”刘科看向了白乐的名字:“我们已经查了白乐和刘冰之间的关系,无论从两人谁之间排查,都没有出现两人之间有过交集的证明,就是白家父母也没有任何的和刘冰认识的痕迹,他们就像完全的陌生人一样,所以对方选定白乐的时候有没有可能只是随机的,随机在那天参加宴会的年轻女性中选了一个?”杨庆民的目光落在了白板的‘楚氏’身上:“这样看来的话,害白乐和让叶铭深陷丑闻都不是背后人的目的,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楚氏,楚氏这两天的股价跌停,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为的应该就是楚氏在海外对北山集团的围追堵截,若是那天受害的不是叶铭,而是白乐,那么事态只会更加扩大化,事情出在楚氏的酒店,白家也会要个说法,楚氏一样会自顾不暇,害叶铭或许只是凶手临时起意。”刘科点了点头,看着白板上的箭头都清晰了起来:“这样说的话,那就都说的通了。”杨庆民侧头轻咳,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微深:“不,还有一个地方说不通。”他的手指点在了白板上的一个位置上,正是北山集团,徐天成和死者刘冰之间:“如果背后的人真的是徐天成,那么他至少是清楚刘冰吸毒的,这种事儿,就连家人都未必知道的清楚,他为什么知道?而且若是偷换毒品成立的话,那么有两个问题,一是徐天成如何得到纯度这样高的毒品,第二就是徐天成和刘冰之间到底是以什么为纽带保持这样密切关系的,以至于他可能掉换毒品。”现在白板上所有的箭头都是清晰的,唯有刘冰和徐天成还有天字九号会所之间是没有办法建立联系的,这三个似乎都是独立的个体,但又都涉案其中,所以他们一定漏掉了什么,杨庆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徐天成和刘冰还有天字九号之间的关系若是能解释的通,或许就能真相大白。叶铭以为下午还是格斗,所以他中午吃的都是热量高的东西却又没有吃的很撑,临出去的时候还在屋里做了做热身运动,准备好一会儿挨打。但是他出去之后云豹却没有带着他到上午的训练场。“云哥,是要换训练项目吗?”前面的男人点了点头:“是枪支?”男人对枪都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叶铭虽然现在做了警察,按说是有枪支培训的,但是他从上班之后天角大楼这个大案就冒了出来,他忙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训练也推迟了,只有第一节 课的时候算是摸了摸枪。云豹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睛有些亮的样子,很遗憾地开口:“并不是。”叶铭被领到了外面,前面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是一辆奔驰,看着款式有些老了。“我们要出去吗?”看见云豹挥手示意,叶铭一边问一边往副驾驶走,结果被云豹薅着脖领子给薅了回来:“那边。”说着他指了指驾驶位,叶铭一顿:“我不会开车。”“知道你不会,所以得学,楚总的意思,你现在都当了警察了,要是真的碰到要跑路的时候人家四个轮子,你难道用11路大卡车吗?”叶铭这才明白下午的训练科目是开车。他坐上去等着云豹教,谁知道云豹的方法太过野蛮:“最左边离合器,中间刹车,右边油门,这是档位,1到5,这是倒挡,记着,挂挡必须踩离合,刹车的时候离合和刹车一块儿踩,行了,现在踩离合挂一档,给油门,走。”叶铭按着他的指示,一顿操作,再然后这老款的奔驰就来了剧烈的抖动,比投币的摇摇车晃的都厉害,叶铭吓懵了,完全不知道咋回事儿,惊恐地看着云豹,对于第一次教别人学开车的云豹来说,这个驾校教练的工作体验并不好。“离合松快了,慢慢松,一边松离合一边给油门,配合好。”作为一个资深的法医,一个很有前途和未来的法医,叶铭左右手的协调程度非常的好,但是,手和手协调,并不代表手和脚协调,一下午的时间,十次起步有七次都要开摇摇车,云豹好悬没出去吐。下午苏维南就在楚亦寒的办公室中,偶然抬头竟然看见那个脸色一直非常阴沉的人笑了,还是还是对着屏幕忍不住笑的那种,这人也不像是在上班时间看郭德纲的人啊,他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楚总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一辆车,现在那辆车在剧烈的耸动,那频率很难不让人多想。“这里面谁啊?你现在上班都看上这种东西了?”楚亦寒抬头给了他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神:“这话你留在裴医生面前说去吧。”苏维南缩了一下脖子,看见里车里驾驶座坐着的人:“我哪敢啊?这叶铭啊?干嘛呢这是?”“学车,疯癫模式。”作者有话要说:叶铭学车像极了当年起步的我疯癫模式,哈哈,楚总很会形容猜一猜剧情吧,死者和北山集团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