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哲用他那严肃正经的扑克脸与毫无起伏的语调,还有随身携带的军官证,使众人信服了他,隐约明白了严霆确实是个不好招惹的坏人,想活命就得尽量避免与他单独接触。反正在自我介绍完毕之后,几个人已经默默的转移到了离严霆最远的那个沙发上。严霆一个人坐着宽敞的三人沙发,翘着二郎腿,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似真似假的道:“齐长官,你这可是带头孤立人,我好委屈啊。”“你委屈个屁!”时望Q:①0②⑦083⑨4⑦抄起玻璃茶几上的白瓷杯冲着他的脸砸了过去,冲口骂道:“你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清楚,别他妈在这儿装可怜了!”面对冲着面门砸过来的杯子,严霆没躲,抬手准确的截住了,还轻轻的放回了茶几上。他遗憾的端详着时望的脸与饱含怒气的眼神,啧了两声,“你这脾气可太对我胃口了,真想把你抢回家,关起来当压寨夫人,可惜了……”他暂时还没有牡丹花下死的意愿,虽然时望那点儿打架水平在自己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但如果不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最好还是别对他下手。——因为虽然时望很好招惹,但他背后的靠山可不是能惹得起的主。时望皱着眉盯着他,“可惜什么?”严霆大言不惭,“可惜我是个正人君子,不会对有夫之妇出手。”“滚蛋!”时望可不觉得这个能眼也不眨杀掉十几人的恶棍会忽然讲起礼仪道德了,这可能性就跟容屿会乖乖躺下来让他操一样,微乎其微,几乎为零,所以唯一的答案是,他在忌讳着什么,所以不敢再调戏自己。这种杀胚会怕什么人?时望只能想到容屿,再联想起他们曾在天台上的谈话,时望心里更加怀疑了,也许容屿和严霆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真麻烦,严霆本身就已经很棘手了,如果容屿再因为某些理由袒护他,那没法玩了!“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请各位不要在考场内谈情说爱,或谈论与考试无关的事情。”不知道谁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时望正想吐槽,忽然一愣,心脏一震,冷汗刷的就冒了出来。因为这嗓音竟然不属于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不速之客就站在沙发旁边,面色平静,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时望注意到严霆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一下子按紧了,齐哲也瞬间紧绷起来,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这说明他们也是在不速之客出声之后,才注意到了这个人。时望自己没发现也就算了,可严霆和齐哲居然都没察觉,这人绝非等闲之辈。那人身材高挑,相貌英俊,气质高冷,黑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却像黑猫一样,是暗绿色的。他戴着一副雅致的金丝窄边眼镜,上身穿着白衬衫与修身的黑色马甲,搭配西裤与皮鞋,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从欧洲贵族府邸走出来的执事。男人上臂戴着袖箍,右手的袖子处有一个低调的黑宝石袖扣,刻着一个复杂的家徽。等等…那个家徽?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时望太熟悉这个图案了,这是容屿的家徽,神界中流通的面值最大的纸质货币,上面就是印的这个家徽。所以这是容屿的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客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齐哲沉声问:“你是谁?”“我是你们这场考试的监考官,各位可以称呼我为Dean。”这名字也有些耳熟,时望确信他曾在容屿身边听过这个名字,但好像没见过面。陆余星用手肘戳了戳时望,压低声音道:“这是不是和跟上次考试那个狐狸一伙的?”时望点点头,“有可能。”陈立立疑惑:“什么狐狸,什么监考官?”陆余星也觉得奇怪,“你不知道监考官?上次考试不是出现了吗?”“啊?没有啊,我们只是听从广播的命令来考试的…”齐哲格外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说话。Dean轻轻拍了拍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然后从西装马甲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非常小且精致的黑色笔记本,翻开之后,用钢笔在每一页上喃凮写了什么。接着他将这些纸页撕了下来,无字的背面朝上,像扑克牌一样摊开,放到参赛者的面前,“请随意抽一张。”这些纸片每张都一样,看不出什么区别,时望随便抽了一张,翻开一看,是白纸。“各位抽到的是自己的身份牌,白纸则代表平民,有黑色标记则代表狼,请各位在三秒之内记住自己的身份,并且禁止把身份牌给别人看。”他说完之后,大概也就过了那么三秒钟,时望忽然感觉手指一烫,那张薄薄的纸片居然凭空烧了起来,蓝色的火舌舔了上来,身份牌转眼就化成了灰烬。无视众人惊愕的眼神,Dean平淡的翻了一页笔记本,“现在开始宣读考试题目,平民获得胜利的方式是找出狼,并抓住狼。”“狼获胜的方式不予公开,已经写在了狼的身份牌上,狼自己知晓即可。”“是不是有点儿像简化版的狼人杀?”陆余星跟时望窃窃私语,“我们店里经常玩这个。”时望眉头紧锁,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狼必然是要杀人了,更糟糕的是,一个狼的身份,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会挑起参赛者之间的猜忌和矛盾,引起内讧。Dean继续道:“除了考试题目之外,还有几条规则需要大家记住。”“第一,这场考试没有时限,直到狼或者平民其中一方获胜才会结束,别墅内有充足的食物,水电正常供应,无需担心生活上的问题。”“第二,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学校作息时间,晚上十点到早上七点这段时间必须呆在卧室,违反校规则立刻出局。”“第三,所有人在考试期间不得离开别墅,违者立刻出局。”Dean合上笔记本,漠然道:“那么告辞了,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再来。”接着他便像容屿那样,转身走向别墅大门,平平常常的推开门走了,很快便消失在那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剩下六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凝重,每个人都谨慎的观察着别人的神态。这么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觑了几分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谁也不是福尔摩斯,坏人也不会把坏人这俩字写在脸上……哦,严霆除外,他坏得太明显了。最后时望率先打破了沉默,举起右手,“那我先来表个清白吧,我是平民。”陈立立紧随其后,“我也,我也是!”陆余星有些无奈,“这种时候没人会说自己是狼吧,除非那狼蠢到会说出‘我是一条好人’这种话。”宋新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赔笑道:“你们俩说得都没错,不过自表清白也是很重要的。”“哦,是吗?”陆余星冷不丁的发问:“那你是狼吗?”“我?我当然是平民!”几人又把目光投向了严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时,有前科的人自然就成了怀疑对象。严霆哭笑不得,“都看我干什么,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时望被他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正要骂他,齐哲按住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旁边宋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都中午了,要不然我们先吃午饭吧,我有点儿低血糖,不吃饭会头晕。”严霆顺势站起来,卷起袖子,露出健壮结实的手臂,“正好,午饭我来做吧,给你们露一手,也省得你们老拿有色眼镜看我。”时望怀疑的看着他,“你会做饭?”“我从七岁开始就自己做饭了,你说我会不会。”严霆转身向厨房走去,齐哲立刻跟了上去,严霆皮笑肉不笑的道:“齐长官,我不需要打下手的。”齐哲冷漠道:“我必须防止你在饭菜里下毒。”“……真无情啊,我可是好心给你们做饭吃的。”严霆假模假样的倾诉了一番,然后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我拒绝和你共处一室,齐哲,不过如果是时望来监工的话,我非常欢迎。”齐哲毫不犹豫的拒绝,“不可能。”严霆挑眉,“为什么?舍不得你家的小朋友?”齐哲诚实的道:“因为他打不过你。”跟过来的时望:“……”虽然这是实话,但好像有点儿伤人啊…他低声安慰齐哲,“没事,我就过去盯着他而已,你们就趁做饭的时候,勘察一下别墅吧。”齐哲犹豫了几秒,才在时望的催促下离开了。时望跟着严霆进了厨房,看着他熟练的系上围裙,从冰箱里拿出青菜、鸡蛋,还有牛肉。青菜冲洗之后放到菜篮里备用,牛肉放到微波炉里解冻,鸡蛋单手打在碗里,顺便用蛋壳分离了蛋黄。时望站在洗碗池旁,警惕的盯着他。严霆头也不回的道:“别傻站着了,给我削俩土豆,一会儿炒个土豆丝。”“别使唤我。”时望就像个被妈妈叫到厨房帮忙的叛逆少年似的,嘴上顶了一句,才转身从橱柜里拿出削皮刀,又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土豆,站在垃圾筐旁边开始削皮。锋利的刀刃很轻易的就把土豆皮削了下来,时望刚才拿刀的时候,特意选了这个看起来最大的。手里这把刀整体有二十五厘米长,光是刀刃就有十三厘米,而且坚韧又锋利。时望扭头看了看严霆,后者背对着他,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用筷子搅拌碗里的鸡蛋,好像没有任何防备似的。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抽油烟机也嗡嗡作响,厨房里尽是乱七八糟的声音,分散着人的注意力。时望轻轻的把土豆放在桌上,反手握住刀,视线锐利的盯着严霆的后项,矮下身,放轻脚步,像一只灵巧的黑猫一般,慢慢接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