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魔女

第四十八章 魔女时隔多年以后，洛七仍然会回想那一天，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洛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踏进那条裂缝的。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仿佛受到了一种神秘的召唤，洛七又往前走了几步，地形忽然开阔起来。原来这个裂缝通向一个地底空洞！这个地洞大约十米宽窄，高三米，四周都是石壁，顶上有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垂下，不时还滴着水。洛七看到的白光来源于空气中悬浮着的一团团光球。这些光球如同鬼火一般，在空中飘**着。洛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右手不由自主地按在衣兜上，那里装着萨拉送他的枪。借着白光，洛七四下张望着。这种光球是发光术，是火系法术的一种。这说明这个地洞里，一定有会法术的人存在！忽然地，白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穿透空气到达洛七的耳朵里。洛七毛骨悚然，背后一阵寒意。说来丢脸，洛七虽然是妖怪，但是，还是有点怕鬼的，尤其是在这种阴森的环境下。“......宝贝，乖，别哭......”那个角落里又传来女人哄孩子的声音。洛七猛的掏出枪，上膛，指向那个角落，大声质问：“谁？！”角落的声音消失了，光球慢慢的摇晃着，飘到角落去，照亮了那一片区域。那个画面洛七此生此世都不会忘记。光芒蔓延到角落，白光纷飞。在这光芒中，一个纤巧的女人身影被勾勒出来，尔后，白光照亮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很美的脸，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说是倾国倾城都不为过。洛七一时间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她，但他想到了一个名字——莉莉丝。魔女莉莉丝。洛七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雷诺斯会对魔女倾心，因为这确实是一个值得任何男人倾心的女人。裂缝的那头传来砂石散落的声音，洛七知道这是上面的人在实施救援。洛七仍然举着枪，指着莉莉丝。不过他想了想，如果和魔女打起来，似乎没什么胜算，洛七打量了她几眼，忽然发现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看起来才两、三岁左右。他犹豫了半刻，把枪放下了。洛七找了个石头坐下了，撑着头，苦恼的看着她。莉莉丝藏在这里，这就不难解释洛城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了。真他妈巧啊！你怎么不去买彩票啊！“你叫什么名字？”莉莉丝偏过头，声音温柔的问道。洛七看了她一眼，如实回答道：“洛七。”洛七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现在的情况十分的尴尬。从根本上分析，洛七和莉莉丝属于敌对关系，但洛七他打不过她，再说了，他也不想对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动手，于是只能僵坐着。洛七大概捋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他前两天听说，洛城要清剿残存的叛党，想来那些叛党就藏匿在这座古城的某处，而自己赶巧到这里执行任务，这才和洛城撞个正着。而莉莉丝，大概是为了躲避神族的追杀，才通过某种机关或其他方法，躲到了这里，没想到洛七手欠，触发了古城的机关，正巧的摔了进来。“你好，洛七。”莉莉丝歪头向他笑了一下，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恶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也没想到。”洛七顺着她的话回答道，抬头看了看头顶，地面上好像没什么动静，不知道洛城什么时候能找到这来。“关于阿雪，我很抱歉。”莉莉丝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说道。看来雷诺斯做的那些勾当，莉莉丝都很清楚。提到阿雪，洛七的心脏像遇到了冬日的寒流，猛的皱缩了一下。即使阿雪已经复活了，可那已经不是完整的他了。洛七背靠在石壁上，抬着头看着空中的白光，似乎能在光芒中看到昔日的时光。他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说：“我知道雷诺斯做这些事，只是因为爱你。那些事过去很久了，我顶多做到不恨他，这到头了。我不能原谅他，这样对不起阿雪。”莉莉丝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也许是因为洞里的氧气稀薄，也许是因为气氛诡异而尴尬，洛七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半分钟的时间被拉长的如同半年。“唔……”那个孩子忽然呢喃了一声，在莉莉丝怀里乱动，两只小手在空气中胡乱挥舞着，似乎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洛七的注意被吸引了过去，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孩子……是你们的？男孩还是女孩？”“是我们的儿子。”莉莉丝温柔地握住孩子的小手，让他站在自己的膝盖上，指引孩子道，“叫哥哥。”这个孩子皮肤很白，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洛七，浅栗色的头发软软地趴在额前，看起来非常乖巧的样子。他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哥哥。洛七忽然想起了阿雪，阿雪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是乖乖的，跟在自己身后，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乖，这孩子很可爱。”洛七下意识地接口道。莉莉丝低头看着这个男孩，眼睛里是只属于母亲的温柔，“他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洛七心里一阵酸楚，小心翼翼地问：“只有你们两个逃出来了吗？其他人呢？”莉莉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没能保护好他们。”她抬头望了望四周，说道：“洛城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你就可以出去了。”“我们是敌对关系，你为什么不对我出手？”“我的子民放弃了我……”莉莉丝很平静，却又很悲伤，“雷诺斯也离开了我，我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理由了。”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愧疚感在洛七心脏里升腾起来。洛城评价过洛七，他说的很准：任性，莽撞，轻信别人，还有，同情心总是不合时宜的泛滥。“他找到这里的话，你们会怎么样？”莉莉丝摇了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笃定了死亡的结局。洛七有些无法理解，“可这个孩子，他没有做过任何事，他不应该承受上一辈人的错误啊。”莉莉丝低垂着眼帘，紧握着孩子的手，说道：“在神看来，我的孩子的血脉，就是他的罪。”“什么乱七八糟的！”洛七忽然很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不信这些玄虚的东西，也最讨厌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人，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能这么快就回去！”莉莉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少顷，她把脸侧的发丝捋到耳后，说道：“谢谢，你要抱一抱他吗？”“啊？可以吗？”洛七对于这种柔软的小生命总是没有任何抵抗力。平心而论，洛七是一个很喜欢孩子的人。他在黑暗世界摸爬滚打，这么一路走来，最喜欢的还是毫无心计的孩子。不过，他这辈子大概是没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洛七小心翼翼地从莉莉丝手中接过那个小男孩，柔软的小身体在自己怀里乱动，少顷，男孩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很高兴，胖乎乎的小手伸直了，去碰触洛七的脸。莉莉丝安静的站在一边，温柔的笑道：“他很喜欢你。”“是吗？”洛七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孩子的直觉都很准，能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这么说，这个孩子把他当作了可以信赖的人？“他会说话吗？”洛七问道。一般孩子在一两岁就能掌握一定的词汇量了，可这个孩子除了叫过一声“哥哥”之外，就没有再开过口。莉莉丝目光投向男孩，说道：“他开口说话很晚，现在只能说出几个称呼，不过他很聪明，能听懂别人在说什么。”“这样啊……”洛七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男孩柔软的小手，成年人的手掌轻易的就把孩子的小手包裹起来，触感很好。“洛七先生。”莉莉丝忽然叫了他的名字，表情认真而复杂的看着他。“啊？”莉莉丝却突然地双膝跪下了，诚挚而恳切地抬头看着他，眼神流露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的无助。“洛七先生，请您帮我一个忙！”洛七被惊到了，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去拉她，只能半蹲下身体，“你，你这是干什么？！”怀里的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能般的，向莉莉丝伸直手，想要回到妈妈的怀抱。但莉莉丝没有伸手去接，温柔而强硬的拒绝了孩子的祈求。“就像您所说的，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求您，救一救他。”“等等……”洛七脑子有点儿乱，各种念头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飞，“你，你应该知道我的立场，我是洛城那一边的人，是你的敌人。”“但是您知道，天真的孩子不是任何人的敌人。”莉莉丝说着，语气温婉而坚定，洛七知道，母亲是这世界上，最坚强最温柔的存在。“可是......”洛七不是圣人，面对这种事，根本不能下定决心去帮一个陌生人。莉莉丝大概是看出了洛七的为难，诚恳道：“您不用管我，您只要救我的孩子就可以了，他什么也不懂，以后更不会有任何反叛之心，求您了！”洛七沉默了。其实，表达同情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难的是去付出行动。眼泪谁都有，但不是谁都能伸出援助之手的。他在挣扎，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背叛洛城都不是个好主意，洛七自己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他，可是，怀里的孩子柔软而温暖，那是生命，一条初生的，稚嫩的，如同萌芽一般的生命。萌芽不应该在春天枯萎的。洛七知道，一个杀手没有资格去谈论生命，可是，自从经历了洛雪的那件事后，他已经见不得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被牵连牺牲了，尤其是孩子，无邪的孩子，戳中了他的软肋。洛七终于开口了，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的沙哑，“你要我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