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 雾气在湖面静静的飘**。元阿笙放下怀中的猫儿。“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笼子拉起来。”在衣服上擦了下手,元阿笙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果断埋入厚实的长毛中。“乖乖, 我蹭点儿运气哈。”云团抖了下耳朵:“喵~”两个笼子。一个放在亭子边绑在栏杆上。一个立在自己以前钓鱼的对面。元阿笙不相信自己的运气, 所以先把大的笼子拉了上来。笼子凫水而过。碧波越过竹篾的缝隙留下一道道连绵的柔波。平静, 无声。显然一个没有。元阿笙不死心。拿开笼子口的倒须。也就是一个圆锥形东西,可以让鱼儿进去了出不来。拎起笼子往外倒了几下。出来一只虾,活蹦乱跳的。不过只有小拇指大小。云团扒了一下, 接着抖了抖爪子, 矜持地,目不斜视地绕开了去。元阿笙默默将小虾收在了掌心。明明是一只猫, 可他就是在它的毛毛脸上看出了嫌弃。云团仰头冲着元阿笙继续叫。随后自己压低身子靠近湖边,悄无声息的。发现元阿笙没有跟上来。它停下, 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元阿笙一把将它捞起,挠着它的下巴给道:“还有一个笼子。要是那个没有,我再跟着你学。”“你看这么久了我也没有饿死。说明我还是有能力养自己的。”说话间, 元阿笙到了另一岸。风平浪静,沉入湖底的鱼笼只被一根拇指粗的麻线牵引。他随手将笼子一拉——“噼里啪啦”的声音热闹得像放爆竹。“鱼!有鱼!好大一条鱼!!!”元阿笙惊喜异常。云团站在岸边望了一眼。随后高高翘起尾巴擦过他的小腿边,双爪踩着鞋, 直起了脑袋细看。麻绳在手掌搅了几转,元阿笙犹如河上纤夫手臂绷直。重量沉甸甸的。笼子到手, 元阿笙一手捞猫,一手拎着笼子快步往后退。远离湖岸,笼子自己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竟是快散架了。粗制滥制!鱼巴掌大, 是草鱼。他立马捏着鱼头掏了出来, 平平整整摆在云团面前。瞧了瞧, 还好心地调整了下方位, 让鱼头对着云团,好让它看得更清楚些。“我抓的,是不是很厉害。”云团爪子拨了一下,鱼有些重,只张嘴不动。它收回前爪,优雅的蹲下。“喵~”“合格了?”“走!咱回去!”元阿笙捞起猫。除了这条鱼,还有一只小虾。收获颇丰。回去的路上,他边走边将笼子放在猫脑袋边。不停的念:“我抓到鱼了,以后就不麻烦云团帮忙了。”“你说好不好?”云团不堪其扰,耳朵趴下:“喵喵。”元阿笙莞尔:“我就当你答应了。”路旁的灌木丛忽然响动。胖胖的橘黄色身影从中滚出,横在元阿笙脚边。“喵……”胖乎乎的身子压在了脚背,元阿笙惊讶:“多久没见你了,又胖了。”“喵~”“要?”元阿笙弯眼,还说得挺标准。云团不满,低头哈气。大橘猫耳朵趴在圆圆的脑门,大声大声的对着元阿笙叫。直勾勾盯着笼子,一副饿急了的样子。“不行,现在还不行。乖啊。”元阿笙绕开胖橘,加快步子到了院子。“阿饼阿团,看看我抓到鱼了!”阿团:“少爷好厉害。”诚心示意的夸奖听得元阿笙心下一臊。他后知后觉自己现在像一个得了奖的小孩跟家长求表扬似的。墙头,顾柳顾栖双双拍手。尤其是顾柳,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厚积薄发,那么大一条鱼也能钓到。少爷果真不一般。”元阿笙狐疑:“你怎么知道我钓了大的鱼?”智商陡然上线,元阿笙盯着院子的众人。阿团挠头不明所以。只觉空气凝滞,似有火星。怕是来一把柴火都要引燃了。阿饼干笑着,脚步后侧回到厨房。顾栖挪脚,离顾柳远了些。元阿笙放下篓子。云团跳下去挡在过来的大橘猫面前。“喵……”顾柳嘿嘿一笑:“我怎么会知道呢?那不是看少爷高兴猜的。”“是吗?”“是什么?”“主子。”顾柳头一缩,消失在了墙头。“老顾,你怎么来了?”“想不想出去?”顾恪决看着那大橘猫叼走的鱼,温声道。“可以出去了?”元阿笙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激动得一把抓住顾恪决的手臂。顾恪决顺势将元阿笙的手包裹在掌中。“可以。”无人知道。此时看似平静的英亲王府,那位以和善著称的王爷爪牙已经尽数被斩断。而他自己。也只能与他的废物儿子两相干瞪眼。“那出去玩儿吗?我不信你没事儿。”“阿笙不是喜欢吃羊肉吗?正好,太上皇让我与赫连寻商讨关于互市的事。想着你会喜欢,便带着你一起出去。”“谈公务你还带我?”“具体的事儿都说的差不多了,只是一些额外的需要补充。”“也行。”元阿笙笑着推他的背,“走吧走吧。”大橘猫钓着鱼,倔强的抵住云团的猫猫拳闯进了草丛。云团气闷,鸳鸯眼看着相携而去的两脚兽。屁股往地上一坐,舔了舔嘴巴。两脚兽也是有配偶养的。云团站起来,悠悠然地进了厨房。灶孔边,大郎青趴着,鼾声连连。云团在它厚厚的毛肚子上踩了踩。下巴搁在前爪趴了下来。伙食费交够了,以后它就可以住在这儿了。像这大笨狗一样。两人收拾收拾,往西市酒楼里去。赫连兄妹早已经在了。“阿笙你要吃羊给我说一声就是了。”人还没坐下,赫连公主立马开口,“我草原上几十万只羊,随你挑选!”顾恪决牵着元阿笙的手扫了她一眼。赫连沁气势不虚。“我当朋友送的,怎么?不行。”顾恪决点头:“行。不过可否先送个三千匹。”“三千!你狮子大开口!”“赫连沁!”赫连寻想把她嘴巴缝上。就不该带上她。赫连沁嘀咕:“又不是给你的。”桌子上有饭菜,是刚上的。元阿笙跟赫连沁都是陪同,没他俩的事儿。索性放开肚子尽情地吃。元阿笙偶尔听个几句,说的东西多而细,但他就注意到什么万匹骏马,漫山遍野的羊。一副蓝天白云下的茫茫牧场景色呈现在脑海。“风吹草低见牛羊”,听得他都想去看一看了。不过元阿笙也诧异。他撑着下巴,看着那个时不时拿出一张纸仔细翻看的赫连寻眼里闪过疑惑。他仰头,望着顾恪决。为什么代表草原来大燕谈事儿的人好像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那懵然的眼神儿,怕不是在临时抱佛脚。顾恪决冲着他扬眉。确实如此。元阿笙眨巴眨巴眼。那还谈个啥?顾恪决淡笑着摇头。虽然赫连寻也不知道自己谈了个什么,但最后还是谈完了。事儿一完,顾恪决立马带着元阿笙离开。赫连沁趴在窗台上,看着远去的一对人影幽幽地叹了口气。赫连寻嘴巴一咧,齐整的大白牙显得他魁梧的身子更憨实了些。像草原牧民家的大狗。他收好自个儿爹寄过来的纸条,不忘踩自家妹子一脚。“别想了,不是你的。”“谁想了!”“说了朋友就是朋友。”赫连寻没跟她争,只道:“事儿办完了,该回去了。”*京城最大的湖。映泉湖。一页小舟在湖面摇动,缓缓往湖心飘去。元阿笙坐在小舟一头,眼含笑意。“我竟不知道顾大人还会撑船。”“阿笙不曾问过我。”“那我现在问你就答吗?”湖风划过脸颊,撩起元阿笙一丝长发。他浅笑着,像春日柔软舒展的春芽。顾恪决心里一软。“幼年时我长在江南。后来父亲回京都复命,我跟着才回来。”“自小在水乡。即便是坐盆里摘菱角,我也试过。划船,学一学便也捡起来了。”元阿笙粲然一笑。抓着小船两边,将盘起来的腿伸直。“我想象不起来顾大人你摘菱角的模样。”“阿笙若是想看,回去后我拿个盆试试。许久没练生疏了。”顾恪决说得认真。元阿笙笑意更盛。“那要是你落进湖里,多给我抓几条鱼好不好?”顾恪决点头。“好。”元阿笙肩膀笑得颤动,弯起的眼睛里有湖面倒映的金光。“没想到首辅大人还会开玩笑。”“也并非全是开玩笑。”顾恪决放下撑船的杆子,在元阿笙的脚边坐下。脚踝一热,元阿笙脚丫子便放在了顾恪决的腿上。湖上人不多,但也并不是没有。元阿笙晃了晃自己的脚丫子。“顾大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别动手动脚。”顾恪决充耳不闻。刚刚玩了一会儿水,小少爷脚底冰凉。顾恪决捏着,用帕子一点一点擦干。小少爷的脚不见天光。上面青筋淡淡,藏在牛乳一样的皮肤下。以前睡觉的时候顾恪决从不刻意去看,这会儿小少爷玩儿也玩儿了,不穿鞋会着凉。他擦得仔细,那骨子精细的劲儿看得元阿笙脑袋冒烟儿。等穿上鞋子。他立马挣脱那双手,重新盘好双腿。顺便用衣摆盖了个严严实实。顾恪决抬首看去,低低笑出了声。元阿笙被他笑得急了,手胡乱在身上摸了几下。“哪儿不对?”顾恪决摇头。他只是欢喜而已。元阿笙发下的耳朵绯红,嘀咕:“毛病!”“顾大人,还真是你啊!”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