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毒蘑菇被抢走所有的棉豆子后, 小鬃熊曾经试图追过去,奈何邬元它们跑得太快,也没留下什么痕迹。在外面转了一圈之后, 小鬃熊最后还是回到了溪边。这里好歹有食物, 它们可以试着用邬元的方法抓鱼。并且小鬃熊仍抱有一丝希望, 说不定邬元它们没时间进树林深处探索,也许还能在里面找到一些棉豆子。拿第一是不可能了, 但至少不要输得太难看,因为被骗吃了毒蘑菇,这说出来实在丢人。结果棉豆子一个没找到, 小鬃熊还掉进了一小片沼泽地。沼泽地不深,没有危及性命, 队伍里的几只幼崽齐心协力,才把它拉了出来。带着一身泥, 小鬃熊只好又回到小溪, 趁着太阳大的时候把身上洗一洗。还好它体质不错,换了稍微弱一点的幼崽,一定会着凉生病。没能找到棉豆子, 小鬃熊开始放弃了, 别的地方估计已经被其他队伍找过一轮,除非它们也能想出更快捷的办法。虽然规则里不能打架,可平原里没有兽人老师盯着, 打没打他们又不知道……小鬃熊心里盘算着, 想起那晚眼睁睁看着被抢走的棉豆子就来气。剩下最后的半天, 它原本和队员商量, 随便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去外面逛一圈, 随机应变。没想到冤家路窄,又让它碰见了邬元。对面的每一个身影,小鬃熊都牢牢记着,尤其是那只尾巴短一截的小狼崽,就是它精湛的演技骗过了自己,以为那些毒蘑菇是什么好东西……邬元后退一步:“嗯……很巧。”它神色警惕,看着小棕熊慢慢离开溪边,向同伴使了个眼色。邬元立即转身:“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看对面的模样,一定想打架,它们一早起来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加上队伍里有小狼崽和予白,胜算很小。小鬃熊把身上的挎包一丢:“给我追!”反正它们包里一颗棉豆子都没剩下,背着还碍事得很。身后的奔跑声很快靠近,邬元和格因跑在最前面,穿梭在树林间。这样下去也不行,它想着对策,思索着要不要分开跑。为了保险起见,棉豆子分成了几份,每只幼崽身上都带着一些。分开跑的话,小鬃熊的队伍也必须分散开,就算小狼崽和予白被追上,也只损失一部分,而自己和格因肯定能解决对方的队员。至于小野猪,就看它的发挥了。然而还没等邬元出声让大家散开跑,落在后方的小野猪已经被追上了。小野猪叼着先前从灌木丛上薅下来的枝条,一直带在身边舍不得扔,奔跑的速度因为慢了不少。枝条上的果子也在树干的碰撞间掉了不少,眼看屁股后面的小鬃熊就要一爪子拍下来,小野猪一狠心,扭头把枝条甩了出去。这一下让小鬃熊措不及防,身后的几只幼崽也被散落的果子拦住。小野猪找到机会,撒腿就跑。邬元这才扭头喊道:“我们先分开!藏起来!”树林深处它们来过一次,地形基本都清楚,有一些茂盛的杂草丛,藏进去还真未必能被找到。但它喊出声,小鬃熊也听到了。它情急之下,又将目光盯紧了予白。小野猪丢了枝条,跑起来的速度大幅度提升,现在落在最后的,是邬元的弟弟。小鬃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当即奋力追了过去。听着身后追上来的声音,予白慌乱不已,它本能地想朝邬元的方向跑去,想到刚才邬元说的话,又硬生生调头换了个方向。它本就比较瘦小,回回跑圈都是最后一个,小鬃熊很快追上来,将予白扑倒在地。予白倒在地上,好在附近都是厚实的杂草,柔软的叶子摔上去并不疼。小鬃熊一只爪子轻松将予白按住,一边喊道:“邬元!你不管你弟弟了吗?”远处的草丛似乎动了一下,小鬃熊看过去,又喊道:“你赶紧把从我们这里抢走的棉豆子都还回来,否则……”平时在幼兽园,邬元最疼予白这个弟弟,天天帮它抢饭打水,谁也不能欺负它。要是予白现在挨揍,它就不行邬元能忍得住。至于棉豆子,予白身上肯定没带多少,小鬃熊也不担心,只想要回自己队伍里曾经的那些。它等待了片刻,树林里安安静静的,其他队员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小鬃熊相信邬元就在附近,故意松开予白,等它翻身爬起来之后,再重新追过去。带着风声的爪子从后方狠狠挥过来,予白赶紧侧身躲避。它大概懂了小鬃熊的目的,它是想利用自己,引邬元出来。这几天的训练,予白一直觉得在队伍里没能帮上什么忙,找豆子不是找的最多的,也没找到多少食物。只有那天晚上的那个梦,勉强让格因没掉进沼泽里去。再过半天,训练就要结束了,予白更不想在这个时候拖后腿。万一邬元真的为了救它,把棉豆子都还了回去,那它们的努力就白费了。予白奋力奔跑,爆发了十二分的力气,在树干之间穿梭。小鬃熊从一开始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此时低估了它,竟一时没追上。这时予白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埋着头朝小鬃熊的肚子**。它头顶的软毛厚实,一对耳朵软塌塌地耷拉着,看起来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小鬃熊来不及躲避,但根本没当回事。它心中嗤笑,要是小野猪这么拱过来,它或许还会躲避,予白这……然而下一秒,两个尖尖的东西戳中了小鬃熊柔软的腹部。小鬃熊肚子一痛,弯着腰下意识泄了力气,加上它毫无防备,直接被拱倒在地。予白见一击成功,赶紧调头逃走,钻进密实的杂草丛中。小鬃熊捂着肚子爬起来,不敢置信:“你头上竟然装着暗器!”不怪它想错,但看予白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它头上有角。整个穹擎岗,也只有狮王首领拥有一只独角,除此之外幼崽们再没见过第二个长角的兽族。所以小鬃熊只当是予白藏了什么东西在头上,自己一时疏忽,才着了它的道。小鬃熊紧张地查看肚子,发现绒毛最薄的地方被戳出两个印记,好在不是很疼。它赶紧继续追,然而一迈进草丛,眼前就没了予白的身影。“你躲哪儿去了?给我出来!”小鬃熊挥动着爪子扒开杂草,“有本事正大光明打一架!”杂草丛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小鬃熊漫无目的地寻找,身侧不远处的地方突然响了一声。它立刻扑过去,却发现是一块碎石子,不知从哪掉下来的。小鬃熊丢开石子,继续寻找,直到听见队员在喊自己。它应了一声,十分不甘心就这么离去,但又别无他法,只好愤愤地离去。等它走后,草丛中响了几声,一条金色的巨蟒缓缓移开身躯,露出盖在下方的白色软毛。予白小心翼翼地探头,确认小鬃熊已经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它脱力一般靠在巨蟒身上:“谢谢栎首领……”要不是巨蟒刚才扔过去的石子引开小鬃熊,它差一点就要被发现了。靠力气它是比不过的,再用角拱一次,又未必能成功了。“不客气,”巨蟒舒展身躯,“刚刚表现不错。”予白拱倒小鬃熊时,它就在附近,眼看予白就要被欺负,是想出手帮忙的。没想到予白还挺顽强,硬是没让小鬃熊得逞。予白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尾巴:“和哥哥比起来差远了。”它刚才用角拱过去,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也没料到效果会这么好。“怎么会,”巨蟒温和道,轻轻蹭了蹭予白身侧的毛发,“阿崽很厉害。”昨晚它跟着食魔鹫喊阿崽,予白没有拒绝,于是便不改口了。即使知道巨蟒是在哄自己,但能获得一声夸奖,予白依旧十分开心。它现在还不敢离开草丛,趴下来继续藏好:“我不想给哥哥拖后腿……”说着予白将身上的小挎包挪过来,打开翻找,确认棉豆子都在,没有在逃跑中掉落,才彻底放心。幼崽们这几天的辛苦,巨蟒也看在眼里,平时在幼兽园每天抢饭训练也就算了,把这么大一点的幼崽扔到野外算怎么回事。兽人早慧,幼年期却很长,它们都离成年还早得很,没有兽人形态,做什么都不方便。就像邬元抓住的鱼,它们都只能生吃,看着十分可怜。巨蟒似乎叹息了一声,忍不住说道:“幼兽园的规矩实在太多,阿崽要是不喜欢,大可以不去了。”垣奇不是自称父亲吗?怎么不在第二部落也搞个幼鸟园。邬石太过严格,它相信垣奇不会这样。或者予白也能去第三部落,反正离得也近,等邬元空闲的时候,它们照样可以一起玩。巨蟒把这些都说了出来,予白认真听着,摇摇头:“我可以的。”它并没有觉得太累,完全可以坚持下来,而且关系好的朋友,都在幼兽园。巨蟒也知道,以予白的兽态特征,留在第一部落也是最合适的。它就是心疼,邬石又是个不懂变通的,也就还好有邬元在予白身边,这个哥哥能护着它。巨蟒还想起另一件事,等两个月的时间已满,予白还会不会按照原先定的打算,送到其他部落去。估计到时候,还得看邬石和狮王的意思。其实这么久以来,巨蟒早已成了和食魔鹫一样的想法,只要予白喜欢,在哪里住着都可以,不一定非要带回自己的部落。“好,”巨蟒吐着信子,“不要让自己累着就好,小羊我养在院子里,阿崽随时都能过来看它。”一提起小羊羔,予白就双眼发亮,不住点头:“嗯嗯!”它又在草丛里藏了一会儿,直到一只小黑豹悄悄靠近附近。邬元小声喊道:“小白?”予白应声露头,快步奔向它。邬元明显松了口气,围着予白转了一圈,紧张道:“没事吧?我跑到那个方向,好像听见鲁乐在叫我的名字。”它心里担忧,又不得不顾及整个队伍,按耐下来等小鬃熊它们离开了树林,才过来寻找予白。“我没事,”予白摇着尾巴,给邬元看完好无损的挎包,骄傲道:“我用角拱倒了它,没让它抓住我。”邬元既惊喜又欣慰,一路夸赞,和予白一起去找其他幼崽。小鬃熊它们已经走远,多半是放弃了,邬元朝树林喊了几声,藏在各处的几只幼崽陆续出来。格因看上去最轻松:“哼,敢追我,揍不哭它。”除它之外,小狼崽和小野猪都藏得好好的,小野猪跑得最远,几乎要跑到沼泽地那边,对方不敢靠近,半路扭头离开了。小野猪一屁股坐在地上:“好饿,快找点吃的吧……”话音刚落,两颗地瓜从天而降,摔在草丛里。与此同时,天上似乎有东西飞了过去,投下的阴影一闪而过。小野猪震惊:“我、我没看错吧?”格因抬头望天,警惕道:“谁?”头顶的树梢挡住些许阳光,树叶微微晃动,什么也没看见。小野猪戳了戳地瓜,迫不及待地撕开外皮啃了一口,含糊道:“应该是鸟族吧?”予白心里一紧,以为小野猪发现了,又听它说:“带着地瓜回家,刚好路过这里,没拿稳掉了下来。”邬元点头附和:“有道理。”小狼崽也道:“黑卷还挺聪明,给我也吃一口。”唯独格因觉得不大对劲,抬起头不断张望。但这个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它也懒得再管。几只幼崽分完了两个地瓜,再去溪边打水。“时间快到了,”小狼崽看着天色,“我们最后一个过去吧。”训练结束,翁平会准时过来,收走棉豆子带它们回去。小野猪躺在松软的草丛上晒太阳:“终于快结束了,我要回去吃好多好吃的……”结束整整三天的训练,下午回幼兽园再待半天,明天是单独的放假,让幼崽们好好在家休息。又要放一天假,予白想着该去哪玩才好。它答应了小狼崽和格因,带它们去第二部落,也答应了格因和小鳄鱼,带它们去第三部落……纠结了一阵,予白还是决定先去第三部落,去看看它的小羊怎么样了。中午时分,口哨声从围栏的方向响起。平原里的队伍听见声音陆续过去,邬元它们磨蹭了一会儿,姗姗来迟。小鬃熊早就到了,正向翁平控诉:“就是它们!故意给我们吃了有毒的蘑菇,抢走了我们身上所有的棉豆子……”周围其他幼崽目光同情,也有些在幸灾乐祸。它们队伍一颗棉豆子也没有了,成绩只能垫底。毒蘑菇在翁平的意料之中,这平原里所有的一草一木都被幼兽园仔细检查过,知道毒性不深,才留了下来。他给了邬元一个赞许的眼神,对小鬃熊说:“只要不打架闹事,借用任何工具,都在规则的范围内。”也就是说,它们队伍的棉豆子被抢走,只能自认倒霉。小鬃熊很是委屈,翁平俯身摸着它的头顶,安慰道:“第一次野外训练,参与的幼兽都有奖励,别太伤心。”不仅多了一天假期,念在它们第一次参加,都有奖励和成绩累计,即使没有棉豆子,也不算空手而归。小鬃熊这才没那么难受,和队伍里的其他几只幼崽先出了围栏,跳进木车里等待。其他两个队伍的棉豆子都数完了,只差邬元它们的。几只幼崽挨个交上挎包,加在一起,一共有二十三颗,是成绩最好的一队。翁平记录下来,正想宣布名次,远处一只羽毛漆黑的鸟族飞近。是食魔鹫,它飞过来落在围栏边,翁平赶紧迎上前:“垣首领。后方的幼崽们都悄悄望过来,它们没怎么见过这位首领,都有些胆怯和畏惧。食魔鹫收起翅膀:“我来看看阿崽,你接着忙你的,不必管我。”翁平略有耳闻,垣奇认了予白当干儿子。他很快明白过来,垣奇这是以家长的身份,看孩子成绩来了。恰好予白所在的队伍还是第一,翁平清了清嗓子,拿起记录本。这时,又有另一个身影出现。巨蟒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不知何时靠近的,缓缓攀上围栏。翁平又赶紧放下记录本:“栎首领。”巨蟒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和食魔鹫说了一样的话:“不必在意我。”来一位首领也就算了,一下来了两个,翁平顿感压力。他不清楚栎升过来的目的,莫非也是因为予白?围栏里的予白看见食魔鹫和巨蟒,激动地想喊它们。但周围的一众幼崽都很安静,予白又觉得不妥,暂时忍住了。后方的队伍里,有两只小鬃熊窃窃私语:“阿崽是谁?不会真是予白吧?”它们就是上回说予白见了谁都喊父亲的那两只幼崽,看见予白和食魔鹫的关系好,也不相信食魔鹫成了予白的父亲。翁平再次举起记录本之前,忍不住抬头望一眼第一部落的方向。邬元也在这里,邬首领不会也要来吧。但路上空****的,并没有裂齿豹的身影。翁平这时候才念出每个队伍的棉豆子数量和名次,第一名当然是邬元的队伍。他一并念了队伍里每只幼崽的名字,按照当初报给他的顺序,先念了邬元,再念到予白。周围许多幼崽的视线投来,予白挺直脊背蹲坐着,看向不远处的食魔鹫和巨蟒,冲它们摇了摇尾巴。念完名次,就可以离开了,予白抢先一步钻出围栏,奔向迎过来的食魔鹫。“父亲!”它开心到,“我们是第一!”食魔鹫抬起一侧翅膀拥住予白:“太棒了,我就知道阿崽一定没问题!”它说这话略微心虚,虽然自己是悄悄提供了一些食物上的帮助,但棉豆子可没帮忙找过。巨蟒爬过来,半边身躯下滑:“不错,阿崽辛苦了。”予白摇着尾巴喊它:“栎首领。”另一边默默爬上木车的幼崽们惊住了,怎么第三部落的首领也叫予白阿崽?难道阿崽这个称呼不是父亲对儿子的吗?食魔鹫暗自瞪了巨蟒,侧身将它挡住一点,问道:“现在是要回幼兽园吗?不如我送阿崽回去吧。”巨蟒的视线被挡住,往前挪了一点。翁平听见食魔鹫的话,赶紧道:“是要回幼兽园……”予白却摇头,乖巧道:“我和哥哥一起坐车就好,父亲先去忙吧。”在平原上耽搁了这么多天,食魔鹫的确该回部落一趟,垂头碰了碰予白的耳尖:“好吧,那父亲先回去了。”它依依不舍地飞走,巨蟒留在原地,也想坐木车。第三部落和第一部落在同一个方向,栎升又是首领,翁平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木车空间有限,又都是些害怕自己的幼崽,巨蟒没和予白挤在一起,而是将身躯盘起来,趴在前方。木车开始启程,金色的巨蟒闭着眼沐浴在阳光下,后方的幼崽们大气不敢出。途中它们渐渐习惯和放松下来,才不再那么紧张。它们也好奇予白和巨蟒的关系,巨蟒突然出现在平原,还喊予白阿崽。食魔鹫的确是予白的父亲,曾经的谣言不攻自破,它们还没想明白一只鸟族怎么会当予白的父亲,现在巨蟒也……一只幼崽挤到予白身边,小声问:“栎首领和你认识吗?”予白怕吵到前面闭目养神的巨蟒,也压低声音:“认识。”不仅认识,它还去第三部落玩过。大部分幼崽,和以前的邬元一样,都很害怕巨蟒,听说过这位首领的一些传言。幼崽顿时眼神钦佩,似乎在说予白的胆子真大。“栎首领很好的,一点都不可怕,”予白试图为巨蟒辩解,晃了晃尾巴尖,“栎首领还帮我养小羊。”养小羊?幼崽一脸茫然,养小羊是什么意思?作者有话说:邬首领学学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