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迷路

楚乐来南城三年的春节都是在学校里渡过的, 准确的说是在酒店里，因为他当时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住校。不过就算可以申请, 他应该也不会选择去。城市禁烟花, 那他就买那种小烟花棒，跑到空旷的广场里，点燃, 接着刺啦刺啦的闪着光。他从来没玩过这些, 这还是他从网上买回来的。就是因为网上的视频看着好玩他才买的，不过不知道能不能许愿，大年三十, 烟花棒, 有火有光, 都齐了。广场也不是没人在, 大多数成双成对的, 手里也拿着同样的烟花棒, 风吹来的交谈嬉笑声音, 很温暖。楚乐闭上眼，双手合并, 夹着烟花棒, 心里默念，希望以后能拥有自己的一栋房子，也不用多大，一个人住的话, 六十平左右就够了。接着楚乐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 他茫然片刻, 随即用手臂压在眼睛上。内心翻腾澎湃, 许久未能平静下来。这是他来南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年。原本抿着的唇线，忽然微微上扬，他放下手臂，依旧闭着眼，翻了个身，一下子就翻到了虞白敛的怀里。腰上横着的手臂一直搭着，不管翻多远，他依旧在虞白敛的怀中，只是近，跟不近的区别。楚乐微微仰脸，刚想睁开一只眼时，感到眼皮上薄唇覆盖的温度。“醒了，就叫我。”楚乐忍不住笑了，这老狐狸忒坏了，还一直记着送程舟那早上的事情。他问：“你在担心什么？”虞白敛稍微垂眸，面前的人狡猾的笑了，仿佛抓到了老狐狸的把柄，很得意，看不见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快抓不住了。虞白敛眼神很冷淡，接着又释怀了，想明白了，栽在这小家伙手里，真的是注定的。除了在**那些事外，楚乐几乎是脱离虞白敛的控制的，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目标，不需要他插手。但也正因为如此，虞白敛偶尔会感觉不到，什么叫做安全感。风水轮流转，可以理解当时楚乐忽上忽下的心情了。虞白敛从**起身，摸了摸楚乐的脸说，带着淡淡的笑意说，你再睡会儿。楚乐弯了弯眼睛，嗯了一声。老狐狸在**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他，干得狠，又喜欢咬他，浑身都被他掌控在里头，动弹不得。这样的代价就是，从猛兽状态清醒过来后，楚乐也不想动了，能睡好久，大概是半天，中途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事实上身体还虚着。虞白敛去冲了个澡，在水声哗哗的环境下，楚乐渐渐安稳的睡去。等出来时，浴室门口弥漫着雾气，虞总身上混着湿气，穿了件简单厚实的睡袍，束好了腰带出的房门。阿姨过年也不回去，她的家就在这，哪也不去。别墅里有一间房也是她的。虞白敛曾经提过送她一套房子，阿姨却说，她一个人，要这么大的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留在这照顾您。但虞白敛还是买了一套房给她，当时是王助理帮忙过户的，阿姨左想右想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助理给她带了虞总的一句话，多为自己想想。只是阿姨也很少回去，后来在老李建议，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给自己荷包充充钱。阿姨正在看看家里周围的装饰品，正在考虑设计贴春联的位置。别墅里的壁画，古董装饰这些都是不能动的，还有固定的家具摆设等等，阿姨一边想一边走。听到楼上的动静后，她轻微抬头，扬起微笑：“虞总，早上好。”其实也不早了，都十点多了，但对于休假的人来说，这的确挺早的。“虞总，想吃点什么吗？”虞白敛并不饿 ，他轻微点头：“我亲自来就好，在忙春联的事？”说到这个，阿姨就眉笑颜开的：“是啊，今年是小先生在这里第一次过年，红红火火，喜庆一点，他会高兴的。”说着说着，阿姨进厨房给他倒了杯温水。虞白敛接过，拿在手里。之前这别墅里就他跟阿姨两个人，贴春联这种事情都是阿姨一人操办的，他从来不关注这些。虞白敛问：“他喜欢热闹？”阿姨顿了一下：“年轻人应该都喜欢过的有年味。”虞白敛将水杯搁在玻璃桌上，发出很小清脆的响声：“家里不够热闹吗？”阿姨：“……”您认为呢？每年都是他们两个人，能热闹到哪里去。虞总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问题：“那就请多点人过来家里。”阿姨没懂。请人？请什么人？虞白敛想了想：“许洛他们也行。”某种程度上，他跟楚乐差不多，背后没有港湾，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原来过年还能热闹起来的。阿姨眼睛一亮：“好，那就让他们年初二来，年初一的日子大多数是一家人团聚的。”虞白敛微微挑眉，嘴角不易察觉的笑了笑。一家人，这词不错。阿姨自顾自的说：“今天年二十八，还能去逛逛花市，虞总您平时辛苦了，可以放松一下心情的。”虞白敛只是点点头，没说话。两人没有聊很久，虞白敛看了眼时间，就要开始挽起睡袍的衣袖，准备进厨房了。有时间的话，小先生的饮食一般都是虞总来负责的，阿姨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她最多帮着收拾厨房残局，然后就默默地离开。楚乐醒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他在**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后，扯到了身上的肌肉后，又缩回来了。他身上干干净净的，睡着前虞白敛就帮他洗过了，所以他直接披上衣服去洗漱，接着慢吞吞的下楼去。刚到一楼就闻到浓浓的香味，有汤有肉，楚乐嘴角的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下楼梯的脚步都快了不少。楚乐醒来的时机很好，本来虞白敛今天就是想做包馄饨的，因为是临时起意，家里材料不够，打算让人送过来，阿姨却说，她出门买。一去一回耽误了点时间。所以等弄好之后，楚乐也跟着下楼，省了时间。楚乐坐在椅子上等待开饭，看着眼前香喷喷冒着烟的馄饨面，食指大动，还未动嘴，就听见虞白敛说，吃完下午出去一趟。楚乐一顿，问道：“去哪？”“花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楚乐心都炸开了。这是约会吧。肯定是！嘿嘿。虞白敛向来没什么人情味儿，谈恋爱也谈的跟上下属似的，多数时候还得是楚乐掌握主动权，虞白敛也不会拒绝。可是，总会少了点意思。虞白敛主动开了口，楚乐权当约会了。他拉开衣柜的时候，还问了虞白敛的意见。衬衫，马甲，还是毛衣，卫衣？虞白敛的衣服颜色都是单调的颜色，衣服不会有多余的装饰，简单低奢，摸上去的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在搭配上很少出错。虞白敛从不在这方面花心思，一开始还很耐心跟楚乐耍嘴皮，听到楚乐还是抉择不来时，他索性关掉手机，抬起头说，光着去。这是什么话？楚乐气得把衣服扔过去了，虞白敛抬手就抓住了，放在鼻尖嗅，笑了笑，说道，脾气真大。最后楚乐换了件卫衣搭配羽绒服，他本身脸小，显得年纪不大，还故意对着虞白敛说，我这样很像高中生吧。楚乐继续说，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虞总老牛吃嫩草，哼。句句攻击年龄差。趁着阿姨转身，虞白敛拉着楚乐的后领往自己怀里摁，将手放在他屁股上，用力的揉了一下。有人在，楚乐不敢惊呼，只能狠狠的瞪他。虞白敛笑：“高中生。”楚乐：“……不要脸。”出门前，阿姨给他塞了个红包，一人一个。楚乐刚想推脱，虞白敛就在旁说，收下吧，一份心意。楚乐上一次收的红包还是食堂阿姨给的，那都是前两年的事情了，现在网络通讯发达，年轻人之间都是互相发个微信红包，以示祝福。像这种长辈给的……久违了。楚乐笑道：“谢谢阿姨。”两人出发，刚上车，虞白敛的手机就响了，楚乐下意识瞥过去，看见一串国际号码。那就是工作的事情。老李识趣的暂时拔掉车钥匙，楚乐也在一旁掏出手机，刷朋友圈。大概谈了有半小时，楚乐虽然眼看手机，耳却一直关注旁边的动静。虞总有可能要出国一趟，亲自处理。会是现在吗？国外可不过国内的节日。楚乐手指忽然用力的攥紧手机边缘。他很不懂事的想，要是老狐狸春节就走，就不理他了。挂了电话后，虞白敛摸了摸楚乐的头发，扬声道：“老李，开车。”别墅远离市中心，花市却在郊区，反而离得近了，开车也不需要半小时就到，但人很多，停车位都难找。老李先送他们下车，自己去找位置。花市里什么都有，吃的玩的，还能看乌泱泱的人头。太挤了。楚乐没来过这地方，看什么都新鲜，左瞧瞧右瞧瞧的，虞白敛就这么跟在他身后，负责给钱的。没一会儿楚乐手里多了一杯圣代，一串冰糖草莓，连带着虞白敛的手里还拿着一袋手抓饼。其实楚乐还买了一盆仙人掌，但实在拿不动，就给钱安排商家送货上门，地址填的是繁华里小区。楚乐跳的太远，虞白敛走的太散漫，人挤人的环境下，很快就走散了。然后楚乐迷路了。这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幸好他还有手机这玩意。联系到虞白敛在另一条街之后，楚乐便放心下来，在原地等候了。他手里还有冰糖草莓，舔了一下外面的糖衣，最后直接张嘴咬下一颗，嘴巴里鼓起来了。忽然，他听见了一阵猫叫声。楚乐故意选了个人少的地方，周围全是树，没什么人经过。地面没有，墙上也没有……楚乐抬起头，看见有个小猫咪，一动不动的站在树杈上，一直不停的喵喵叫。好小的猫，都不知道有没有他的手掌大，刚出生的吧。等等，所以猫不会爬树是吗？楚乐咔嚓咔嚓的咬着糖，跟那只小猫咪对视了几秒。脖子没有牌，浑身脏兮兮的，看得出来是灰白条纹的。行吧，我要你了。手机上有定位app，很快就能找到人。虞白敛从远处看见楚乐的背影，站在树荫下，低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楚乐估计是听到什么动静了，一下子转过身来，仰着脸，看到虞白敛后，扬起微笑。虞白敛微微蹙眉，看着他鼻子，脸颊，都沾了点灰尘上去，又气又笑：“哪来的小花猫。”谁知道还真的听到了一声喵叫。虞白敛：“？”楚乐的卫衣领口处有一小团的东西动了起来，接着领口处探出一只脏兮兮的猫头，他对着虞白敛用力的——喵呜。楚乐眨了眨眼，飞快又怯生生的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