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与芬兰的比赛以2:3落幕。新战术并非华国队输给芬兰的根本原因。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昨天和俄罗斯打得那场硬仗消耗了不少体力,他们第五局和芬兰抢分的时候精疲力竭,根本跳不起来了。大多数球迷都能理解这个结果,毕竟在球类循环赛中,强队和强队打架之后被弱队捡了便宜之类的事屡见不鲜。只能说有时“匹配”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华国队只丢了一积分,积分榜上第三的位置坐得稳如泰山,输一场没什么。但有些激进球迷就不乐意了,纷纷在微博职责徐天阳为试用新战术不顾全队利益,实在我行我素。徐天阳干脆将我行我素进行到底,直接把微博评论一关。贯彻落实爱咋咋地的方针,全面实行不听不听我不听政策,积极带领自家可爱的队员们乘上了前往俄罗斯景区的飞机。并且拍摄了许鹤坐在车后座投掷蜂蜜饼喂熊的小视频。许鹤对着围栏里面的熊招了招手,那个可爱的幼年棕熊立刻朝着载满华国队球员的车合掌拜了拜,然后获得了运动员们热情投喂的蜂蜜炊饼。vnl举办的时间不巧,正好看不到极光。于是徐天阳带着逗完了熊的队员们朝着俄罗斯最大的马场进发,带着人在马场里骑着名马跑了两圈。傅应飞全程心不在焉,捧着手机又是频繁打电话,又是狂点屏幕。每当许鹤探头过去看时,却又只能看见一片熄灭的黑屏。等大家都玩够了,准备乘上回家的飞机事,陈明昊才趁着傅应飞去洗手间的空挡快速跑到许鹤身边,“你是不是在和傅应飞谈恋爱?”“嗯?”许鹤没想过一直藏下去,毕竟他原本只是想给傅应飞一个反悔的余地,不至于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但他们都谈了快一年了,相处模式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傅应飞更是一点反悔的样子都没有。某个人的戒指都偷偷摸摸买好了,这时候藏着也没什么意义。许鹤笑着点头,“对,我们确实在谈,怎么了?”陈明昊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就这么承认了?可是你们的相处方式真的不怎么像谈恋爱诶!他犹豫着拿出手机,“我昨天看到一个帖子,本来还挺正常的,但是后面就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我怀疑再进行下去会对你们的声誉产生一定影响,所以想给你看看。”他翻出论坛,打开#你一分我一分,飞鹤明天就结芬#这个帖子举到许鹤面前,“就是这个。”许鹤盯着屏幕上的标题看了半晌,视线往下一挪,读到一行小字:该贴涉及违规内容,已被举报封禁,谢谢大家的配合。“封了。”许鹤道。陈明昊松了口气,“封了也好。有些老球迷还是挺抵触这个事儿的,他们的发言比较激进,我害怕会影响到你和傅队的心情。”“没什么事,我们又不是谈恋爱给别人看的。”许鹤拨开有些过长的刘海,“反正你们都会祝福我们的,对吧?”陈明昊被他这种自由至极的想法震撼到哑口无言,“可、可是你们的父母要是不同意该怎么办?”“那就尽量说服嘛。”许鹤说得相当理所当然,“再说了,是我谈恋爱又不是他们谈恋爱,稍微开明一点的家长都不会不同意的。”陈明昊沉默下来。许队看似没什么攻击性,安静看书的时候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和体育生没什么关系,只是个身高稍微高点的文静学霸。但实际上他性格十分强势,在日常生活中的进攻性和球场上时一样强,对自己人生的掌控欲也很强,是那种走一步就要想三步的人。而傅应飞在性格上与许鹤有一定的重叠,强势起来与许鹤比起来不相上下。很难想象两个差不多强势的人会怎么谈恋爱。打架吗?陈明昊的视线漂移一瞬,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傅应飞,他当即收起手机,溜到了教练身边。傅应飞走到许鹤身边后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许鹤都佩服他的忍耐力。早上起来能忍就算了,大事也能憋在心里不说。简直当代勾践。回国的飞机一落地,许鹤便接到了许明诚的电话,这位兄长支支吾吾半天,最终憋出一句,“你跟哥说实话,你和傅应飞还没有负距离接触过吧?你现在还小哦,不要这么快,咱们至少也得等到20岁吧?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啊!你们要是没……的话,那他怎么会……”“你想什么呢?”许鹤哭笑不得,“爸妈怎么说?”许明诚轻哼一声,“还能怎么说,余女士早就想过这种可能了。小时候傅应飞那小子就整天看着你发呆,老子要是早想到有这一天,必定天天接你上下学,不让傅应飞靠近你半步!”许鹤一愣,幼年时期的记忆太过遥远,很多小时候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原来傅应飞小时候还盯着他发过呆?另一边,许明诚还在喋喋不休,“咱爸喝了杯葡萄酒,然后骂了我一顿,问我为啥还没对象……你这次回来以后直接回家住吧?我害怕。”“你害怕什么?再说吧,反正你们也忙,根本回不来。”许鹤懒得听越长大越会啰嗦的哥哥叽里呱啦,吧嗒一下挂断了电话。傅应飞声音发紧,“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许鹤:“啊?”“我在省队边上买了房,是个二手的房子,虽然是二手,但是原主人买回来就是为了投资用的,装修之后就没住过人,其实算是一手。”傅应飞抓着行李的手指逐渐收紧,“以后我们如果在省队工作,上下班会很方便。”许鹤:……“啊?”傅应飞哪儿来的钱?明明这人小时候一穷二白,连新衣服都舍不得穿,饭都快吃不起,后来跑酷和排球赚的奖金也绝对不够在京城买一套公寓,在蓝京又买一套住宅。傅应飞紧张地话都要说不清了,“我、嗯……觉得还是两套比较方便,就尝试着赚了一点儿,但是也没、没多少,没有你爸妈赚得多。”“什么时候的事?”许鹤恍然想起傅应飞前段时间有事没事儿就抱着笔记本的样子,当时他还以为这人是在看排球数据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是在赚钱!“就是这一年的事情。你要跟我去看吗?”傅应飞的左手抓着兜里已经被焐热的东西,心脏快得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胆大的事情。“好啊,走呗。”许鹤的话音刚落,傅应飞重重松了一口气。省队附近都是熟人,两人没有乘徐天阳和柏函的便车,打车前往傅应飞买的新房子。傅应飞这个人对于房子的执念很重。他小时候在昏天黑地的环境里长到十几岁,对干净敞亮的屋子十分向往。人往往要用一生去弥补不幸的童年。许鹤看向窗外,支棱着脑袋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省队后面小区的门口。两人拖着行李来到最里侧的复式,傅应飞掏出钥匙,插了三次都没插进去。许鹤轻笑一声,“不就是看房子嘛?你之前不是已经带我看过一次了吗?这有什么难的?”他伸手拿过傅应飞手里的钥匙,干脆利落地插进锁孔,接着往右一转,握住门把手向外一拉,“你看,这不就开了?”许鹤开门的时候还盯着傅应飞的脸,所以当许明诚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半点都没反应过来。“你居然挂我电话!”许明诚控诉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许鹤缓缓转过头,看到了许云伟和余芝蓉,他对着父母的面孔发愣,恍然惊觉他们的双鬓已经染上了白霜,脸上也渐渐爬上了皱纹。“妈?”余芝蓉最见不得就是小儿子看到他们时惊喜的样子,这只能说明他们做父母的没有给儿子足够的关爱和陪伴,她当即走过来抱住许鹤,“咱们请假回来吃团圆饭嘛。”“嗯嗯嗯。”许鹤带着鼻音点了点头,等许云伟和余芝蓉去厨房端菜的时候转头看向傅应飞,“你叫来的?”“嗯……”傅应飞声如蚊吟,“我打电话叫的。菜是请之前你们家那个厨师烧的。”“喔。”许鹤吸了一下鼻子,“可以啊,刚刚那一下差点把我弄哭了。”许明诚幽怨地看着许鹤,“我呢?我不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了吗?”“是的是的。”许鹤连忙转头去安抚自己乱吃飞醋的大哥。傅应飞乘机溜走,帮忙端菜。许明诚对着许鹤连连叹气,把许鹤都叹懵了,“你怎么了?公司不顺利?”“没有。”“找不到对象?”“也不是。”“看到我不高兴?”“怎么可能?”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开始吃饭,许明诚都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桌上几乎全是许鹤爱吃的菜,许鹤吃着吃着就忘了自己是来看房子的,和余芝蓉说起比赛时的趣事来。说到俄罗斯的小熊会拜拜收拾的时候,许鹤还放下筷子学了两下,逗得余芝蓉捂着嘴笑得歪倒在许云伟肩膀上。“我们还去看了会吹小号的熊。”许鹤兴致勃勃,“它吹得可烂了,没有一个音在调上,但是偏偏就是能听出是婚礼进行曲,有一对俄罗斯同性恋人在那只熊面前求婚了,不过他们身边见证的只有弟弟妹妹,没有其他家人。”“俄罗斯还没接受这些。”许云伟道,“他们或许是偷着订婚的。偷偷订婚又想要家人的祝福,那就只能请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见证。”许鹤恍然,孩子的世界纯净得宛如白纸,他们只明白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爱情没有高下之分,所以会真挚地祝福自己的家人。还好,他的父母很开明。话说到这里,原本欢快的气氛沉寂下来。但一瞬间过后,傅应飞轻声道:“但你有家人见证的。”许鹤愣住了,他缓缓转过头,忽然明白了傅应飞请他父母来是为了什么。青年变魔术一般从沙发后面掏出一束花。五彩斑斓。许鹤:……别人送花都送一种,要么是白玫瑰,要么是红玫瑰,你是把园丁的花圃全嘎了吗?他沉默着在父母的视线里结果这捧巨大的花束,垂头看向里面惨遭被嘎的“娇花”们。第一眼,视线的正中央是一朵被满天星包围着的、粉芯白瓣的不知名小花,不太认识,得先问问。许鹤竖起手掌,打断傅应飞,“等一下,中间这朵是什么?”傅应飞好像知道他一定会问似的,“是油桐花,意思是情窦初开。”许鹤一愣,“哦?”他抬头一看,发现某位不太会说话的接应满脸期待,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快问!好吧。“那满天星?”“是思念、青春、真心喜欢。”傅应说着,脸色通红。许鹤觉得他有点站不住了,这捧花还有十几种,全部说完至少也得五分钟。要不然算了。反正他和傅应飞的感情也不是需要特别说出口的东西,直接跳到最后一步吧?他刚想伸手,就见傅应飞上前一步,轻声道:“满天新边上是红色风信子,意思是让人感动的爱,谢谢你陪伴我渡过童年。”“这朵桔梗花,意思是真诚不变的爱。”“这簇香槟玫瑰,意思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这支白色马蹄莲……是……我对你忠贞不渝。”“这些红色郁金香意思是,我爱你。”害羞不会消失,只会从傅应飞身上转移到许鹤身上。他简直想把脸埋到花丛里去,但想到站在边上见证一切的父母和兄长,又不好意思做出这么掉面子的事情。撑住啊!绝对不能害羞!许鹤的脸发烫,他微微后仰身体,想要避开傅应飞愈发接近的鼻息。但傅应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青年伸出手,轻轻抚上捧花边上的粉色蔷薇,“我对你发誓,我将永远爱你。”许鹤差点拿不住这一捧“园丁之泪”。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根本不敢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虽然他确实想要父母来见证一切,得到祝福,但是现在这情况也、也太……还不如不来呢!傅应飞确实不会说话,但是花语会啊!稳住,稳住,沉住气。许鹤板着脸,“你——”说了一个字以后,他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发颤,于是轻咳一声,若无其事道:“你再说一遍。”他不害羞的时候可以让傅应飞跳到最后一步,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这时候让步就输了!他怎么能输!傅应飞挑了下眉,伸手握住许鹤微微发颤的手指,连贯而清晰地说:“我在情窦初开的青春里真心思念你,喜欢你。你的陪伴让我感动,爱上你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对你的爱真诚不变,忠贞不渝,我爱你。”“现在。”傅应飞顿了顿,抬手抽出刚才摸过的哪只粉色蔷薇,“我对你发誓。”许鹤心如擂鼓。“我爱你的一切,哪怕你不传给我球。”许鹤:?“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傅应飞的眼神温柔至极,“相信你的所有判断,哪怕你曾骗我塞到嘴里的酸橘子是甜的。”许鹤缓缓向后退了一小步,但傅应飞一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举着那只可爱的粉色蔷薇,一时间竟然让人动弹不得。要命了,表白就表白,翻旧账干什么?再这样以后酸橘子都给你吃!傅应飞也说不下去了,一次性说出这么多情话已经耗尽了积攒了将近20年的语言能力。他深吸一口气翻转手腕,一只银色的戒指从花蕊里掉进花束正上方。许鹤:?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刚才摸花的时候?傅应飞喃喃:“我想与你共度一生。”什么人的表白语言如此质朴而有力,宛如利剑一般刺穿心脏?原来是国家队王牌接应傅应飞。可以了,再说下去他会融化在父母面前。许鹤一手端着花,一只手抬上来,反问:“你就想吗?”傅应飞愣了一下,把余芝蓉都看急了,傅应飞也算是在许家长大的,和余芝蓉半个儿子差不多,儿子和儿子在一起有啥好犹豫的?她站在许云伟身边掐丈夫的手背肉,小声念叨:“带啊!”傅应飞手忙脚乱捡起自己倒在花上的戒指给许鹤带上。许鹤把话往傅应飞手里一塞,“重死了,嘎这么多,底下还放这么多水。”别人送多种鲜花的时候一样放一朵就算了,这个人倒好,一种能整一簇。许鹤一边抱怨,一边乐呵呵地去掏傅应飞的裤兜,“早想掏了。”他从里面摸出一个戒指盒,从里面抠出另外一只,带在傅应飞的中指上,带上了才发现。“一模一样啊?”傅应飞抱着自己送出去之后又抱回来的花,老实点头,“对,我想着如果你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这个就算订婚戒指,如果不同意,那这个就算情侣对戒。反正结婚的时候还要再订的。”许明诚:?小应飞竟然还有两手准备?许云伟抬起发青的手背抹眼泪,“爸爸祝你们幸福。”看样子以后被掐手背的人应该不是自己儿子,其他不重要,被爱人掐手背实在太痛了。余芝蓉乐呵呵地,“白捡一儿子,嘿嘿,老许,走,回公司加班去。”“那我就不去了吧?”许明诚指了指自己,“这里有客房呢。我在这里睡。”他要看着傅应飞,决不能让这人动自己弟弟一下!余芝蓉抬手就把许明诚拉起来了,小小的个子,大大的能量。余芝蓉在离开之前,笑着对许鹤道:“鹤鹤,你们四天之后还有比赛吧?最好还是再等等哦。”许鹤被看得面红耳赤,“知道了。”厚重的防盗门在面前哐当合上。傅应飞看着许鹤,许鹤看着傅应飞,面面相觑了几秒之后,忽然噗嗤一下相视而笑。许鹤把手指上的戒指拔下来,“你肯定买了颈链,我们打排球不能带戒指的,传球也不舒服,把你买的颈链拿出来。”“等一下。”傅应飞伸手在花束里掏了掏,掏出俩红封,“叔叔阿姨在的时候我没说,害怕影响他们兴致,这个……嗯……我爸妈比较传统,这是他们给你的红包。”许鹤:?他接过后一捏,薄薄两张纸,顺手一倒,两张不同颜色的银行卡从红包里滑出来。什么意思?“傅叔叔和宋阿姨该不会是想说: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吧?”许鹤有些忐忑地打趣。他发现王一民的说话方式也有好处,至少在结果未知的情况下可以缓解内心的压力。傅应飞愣了,“不是,这是……这是……嗯……一般来说,现在是见家长时给的见面礼。但是我爸妈似乎各有各的生活,之后也不会回国,所以应该一次性全给了。”许鹤哼笑一声,抬手把银行卡一卷,放到沙发上。他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就傅应飞这个可以去玩自由搏击的体格,躺下来之后肯定是他更吃亏。钱肯定要收的,回头得攒起来才行。傅应飞转手把花放到一边,坐到许鹤身边。他是半点也忍不住了,十四岁以来的岁月花光了他所有的忍耐力。定都定了,他抬手勾住许鹤的后脑,额头紧紧贴住许鹤的。许鹤感受到傅应飞的脑袋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们的呼吸逐渐交融,心跳渐渐趋于一致。接着,就连视线也相互交缠起来。傅应飞抚弄过鲜花的手带着一种自然的香味,有一点腥,像是刚刚侵犯过花蕊的隐私。啄吻似乎满足不了欲望,许鹤伸手压住傅应飞的肩膀,一手撑住沙发的椅背,接着强势地回吻回去。炽热的空气自沙发上升腾起来。如果陈明昊在这里,一定会和弟弟惊叹:确实像打架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