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许鹤看着徐天阳,徐天阳看着许鹤。这一刻,空气安静至极。直到傅应飞走到两人身边,拉着许鹤的手对徐天阳道:“教练?”徐天阳无奈摆手,“去吧。”许鹤没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虽然傅应飞只说了两个字,但徐教练好像在某些方面落败了。嘿嘿。许鹤快活地对算计了自己的徐老师道:“老师再见~”徐天阳连连摆手。早在许鹤初中时他就知道,“哑口无言”都是养金蛋产生的代价罢了。小金蛋有点皮怎么了?再皮也比刺头可爱吧?许·教练觉得很可爱的·鹤,走到训练场门口的时候伸手拽了傅应飞一下,“我答应钟玉言帮他带鸟,先回宿舍一趟。”“鸟?他来训练还带了只鸟?”傅应飞的语气似有不满,但等许鹤打开314的房门,看见了钟玉言挂在床头的小鸟后,那点不满立刻消失殆尽。他震惊地看了看亚克力鸟笼里的小白鸟,又抬头看向把它拎在手里的许鹤。像,太像了!小啁啁缩在笼子的角落里,浑身雪白的绒毛全部炸开,尾羽从缝隙里冒出来,紧紧贴着许鹤的裤腿。“你吓到它了。”许鹤把鸟笼护住些,“鸟类很胆小的。”傅应飞想到了许鹤身为堂堂成年人,半夜去洗手间还要把家里灯全打开的壮举,视线微微漂移一瞬,落到炸毛的小鸟身上。小白鸟炸毛后看上去圆滚滚的一团,和意大利画师画的吉祥物更像了。傅应飞看了看鸟,又抬头看了看许鹤,接着又低头看了眼鸟。许鹤歪了下脑袋,“怎么了?”“没、没什么。”傅应飞心虚地别过头。小鸟也对着对着强壮帅气但心虚的男人歪了歪脑袋。两只如出一辙的动作透着莫名的相似,傅应飞的血槽顿时岌岌可危,“它……它吃什么?”“鸟粮。钟玉言好想挺喜欢小动物的,人也不坏,就是嘴上不饶人。”许鹤和傅应飞边聊边走,刚到食堂就看见蹲在食堂绿化带边喂猫的钟玉言。这人虽然不允许猫猫们蹭裤腿,但是给猫粮的动作却格外大方。傅应飞对着一看就不怎么喜欢人且不具备任何竞争力的钟玉言满意点头:“挺善良的。”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钟玉言小声对着猫猫道:“你是公是母?吃了我的猫粮就得听我的了,如果你是公的,我就带你去噶蛋,免得你祸害附近的小母猫。”许鹤:……善良吗?善良。猫猫幸福吗?幸福。都是蛋换的。笼子里的啁啁看不下去了,急得在笼子里一边叫唤一边上窜下跳,恨不得能自己打开笼门飞到钟玉言怀里去。钟玉言立刻站起,“来了?谢谢队长,麻烦了。”他扫到傅应飞,眼神都没留一下,提着鸟笼转身就走。许鹤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终于在打饭的时候琢磨出味来,“钟玉言该不会是怕你吧?”傅应飞噎住,“什么?”“他怕你。”许鹤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这人直言不讳,王一民脾气那么好也躲不过他一通输出,基地里大部分人都被他怼过。没被说过的要么就是菜得教练都不一定能叫出名字的,要么就是一队里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正选,比如我和卢哲。”许鹤顿了顿,然后用筷子尾部指了指对面的傅应飞,“还有你。”傅应飞仔细一想,觉得这话莫名有些道理。钟玉言虽然会怼人,但也不是谁都怼。该抱大腿的时候还是很有眼力的,该叫的队长那是一声都没少,钟玉言面对许鹤时的态度堪称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好态度。对许鹤是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大部分重话都是冲着王一民去了。傅应飞不禁怜悯起王一民来,“钟玉言为什么总怼王一民,王一民技术也还说得过去,还是一队成员,两人从位置上来看也不可能产生竞争冲突……”许鹤耸了下肩,“谁知道呢。小打小闹不要紧,只要不影响训练就行,这么多人要管,教练组没那个闲心,我也没那个精力,王一民顶不住的时候自然会来找我告状,到时候再说。”国家队一队总计12人,目前有被淘汰可能的只有叶志远,这人竞争意识不强,训练时也比较安于现状,正式比赛的时候闪光点不是很多,属于中规中矩但就是没有出彩点的那种选手。这种人可留可不留,一旦有了更好的,教练组就会毫不犹豫将他换了。许鹤也曾去提醒过叶志远这个问题。可叶志远似乎想不出什么提升自己的办法,这位和大家一起努力了两年多的选手苦笑道:“队长,有些人再努力也就这样了。来国家队之前我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甚至是天赋最弱的一个,我这次也没什么别的目标,只要不掉出国家队就行,降到2队我也认了,好意我心领了,也会照常努力,但最后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许鹤想起他无奈又落寞的笑,一时间记不清自己当时的感觉,或许有无力,但更多的是无奈,体育竞技残酷又公平,等他28岁甚至30岁时……“许鹤……许鹤?鹤鹤!”许鹤一个机灵回过神,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傅应飞,“怎么了?”“吃完了就走吧,回去休息,别想太多。”傅应飞抬手端起许鹤刮得干干净净的餐盘放到回收区,两人并肩走回宿舍。秦皇岛这片区域里还有篮球队在训练,只不过华国男篮这些年的成绩也不是很好,按球迷的话来说,这些年还能挣点气的就只有男排了,其他项目都是姑娘们在争气,真不知道协会在干什么。两人回到宿舍时,钟玉言刚好遛鸟结束,他甚至饭都来不及吃就冲了个澡,此时浑身冒着水汽,正准备前往食堂。许鹤和被挂到床头的小鸟再次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接着没忍住,伸出食指隔着笼子戳了戳小白鸟的翅膀,“你好啊,啁啁~”“啾啾!”许鹤被小鸟昂着脖子大声啾啾的样子逗乐了,“啁啁?”“啾啾!”于是,钟玉言吃完饭后一打开门,就看见小队长站在自己床前面和鸟聊天的场景,这两只一个说啁啁,一个在啾啾,聊得不亦乐乎,但仔细一看,这两个谁也不知道谁在说什么。钟玉言轻咳一声,“你也喜欢鸟?”许鹤沉默一瞬,“还好。”“它很喜欢你,这是只太平洋鹦鹉,是二级保护动物,想要饲养的话需要办理证件。”钟玉言在放鸟粮的包里掏了一下,“这是我的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许鹤接过,上面的钢印清晰明了,绝无作假可能。他震惊地翻看几回,“你大学学什么专业能考这个?”“野生动物与自然保护区管理专业。”钟玉言淡然道,“我准备考个博士,这样等我退役以后可以去养熊猫。”许鹤大为震撼,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合适,毕竟钟玉言这张嘴恐怕也只有每天喝盆盆奶的小熊猫才能受得了了。“那这样一来,我退役以后岂不是可以摸你养的熊猫了?有朋友是饲养员的话,我不就可以进去看了吗?”钟玉言满头问号地看向眼神晶亮的许鹤,“你不觉得我很滑稽?”这回换许鹤愣了,“啊?”钟玉言抿了下唇,“算了,没什么。”“当然不滑稽了,养国宝多拉风。”许鹤顿了顿,又小声道,“你到时候可得给我走后门,让我进去摸两把。”钟玉言哭笑不得,但看着许鹤的眼神却柔和了许多,现在他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喜欢小许队了。一个情商高的人或许不会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但一个真诚可爱、情商高、排球技术也好的小队长,确实能让每一个队员都死心塌地。这天,住在314里的另外两个队员也十分安稳,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他们算是看明白了。徐天阳总指导看上去平易近人,实际上雷霆手腕,想要让你走那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走到这里都费劲了浑身解数,可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丧失机会。次日,徐天阳将各位选手的训练位置变了一下,许鹤拿到了自由人的位置。在所有二传对着自由人三个字发呆的时候,许鹤通过精湛的自由人技术,让队内拿着二传位置的自由人头衔自愧弗如,险些当场跑路。“许队,你一个二传为什么会把一传接得那么好啊!”许鹤扒拉着脑袋指了指球场边上的发球机,“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北京训练基地的发球机是我用跑酷的冠军奖金买的,比这个先进,我们都是这么练出来的,而且……。”“我在场上的时候经常会被对面用一传针对,所以久而久之就练出这种接球来了。”自由人:“这、这倒也是。”意大利、巴西、塞尔维亚教练想要针对许鹤的话,必定会叫发球员盯着许鹤发球,在这种情况下,许鹤如果接不好一传,将会成为队伍中致命的突破口。可纵观小许队从小打到的比赛,只有他找出别的队伍的突破口的份,没有别人把他当成突破口的机会。偶尔有点苗头,也会被他和他的队友迅速发现并且堵死,下一场再想故技重施的话,大部分人都会发现许鹤的小破绽变成了小长处。针对球也变成了送分球。想许鹤一样能胜任很多位置的选手还有很多,他们大多都是一队成员,在这些人的精彩表现之下,很快就有选手顶不住压力,在第一周刚刚结束的时候就申请退出试训。徐天阳也不拦,看到天赋稍微好点的会提一嘴劝一劝,但绝对不会强留。强扭的瓜不甜。他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傅应飞直接把他宿舍的人熬走了三个,许鹤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因为撑不住傅应飞直白的语言才卷铺盖走人的,但傅应飞的功劳绝对之多不少。314的那位二传也自己离开了,他走之前还给留了纸条,【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赢过你们的办法。】许鹤看了一眼,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还没试就说没办法,那留下来也确实选不上。徐教练不会要这种既没魄力也没信心的队员。首月试训结束当天,徐天阳把队员们叫到录像研究室,“今天将进行最后的综合评测,你们的数据会完全公开,并且全程录像直播,我们不允许任何小动作。现在开始发放心理测验试卷,做完的队员到田径场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