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达成革命友谊。记者比出ok,把早就下班的话筒从怀里捞出来往摄像小哥的怀里一插,看到摄像头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工作,而不是操心别人的终身大事,瞬间脸色吓白,“你关摄像头没?”摄像小哥带着镜头一起摇晃,摆出一个虎虎生风,摆出一个波浪滚滚。蹲守在论坛直播间等着见证奇迹,久久不愿离去的球迷们笑疯了。【哈哈哈,这记者,是实习的吗?】【不是哦,他好像是从别的频道调过来的,看上去脸嫩,实际上是台里头资格比较老的记者了。】【看这个应变能力确实不是实习记者。】只见他手一挥,“没关正好,我们可以记录下这一刻,傅应飞应该是第一个在奥运赛场上求婚的华国人,上一个在奥运赛场上求婚的还是澳大利亚的那对情侣,不过他们一个是铜牌一个是银牌,完全不能与我们金牌和金牌的含金量相比。”按照中央台导演的应变能力,在他关话筒的一刹那应该就切画面了,毕竟电视台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体育频道还有其他项目需要直播,不会一直聚焦在排球场上。工作肯定是没问题嘞!面嫩的小记者大手一挥,领着摄像雄赳赳气昂昂离开了场地,直奔后台。傅应飞结束“采访”,回到许鹤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打好了绷带,正举着两只爪子,任由教练撩起衣摆,使唤柏函给他的腰上膏药。国家队特质的伤药贴在腰上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刚接触到皮肤,他就打了个激灵,这一抖牵扯到手腕,又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柏函看得哭笑不得,“没事的,不用一直举着,一会儿颁奖的时候需要握持的东西都叫傅应飞帮你拿就行,小捧花什么的夹咯吱窝里也没人说你。”许鹤想了下那个场面,感觉自己威严队长的形象瞬间毁于一旦,“不用了,还是让傅应飞帮我拿……”往常到了这时候,傅应飞总会应一声,但今天没有。侧头一看,这位国家队现任王牌面色凝重,双拳紧握,看上去比决赛开始之前还要紧张。许鹤:……颁奖典礼而已,都经历过多少次了,不至于这么怕吧?他试探着喊了声:“傅应飞?”“额摁。”傅应飞声音发紧,一个嗯字愣是没能顺利说出来。这回不止许鹤愣了,徐天阳和柏函也愣了。柏医生挑了下眉,上下打量了傅应飞一番,盯着他鼓起的裤兜轻笑一声。这小孩,从小就这样。初高中的时候可以站在操场边上直勾勾盯着许鹤看。长大后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怎么把人永远骗到手。真够可以的。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咱们下面这辈人虽然年纪小,但是行动力比我们强多了,社会的整体思想跟着时代进步得太快,我们都有点跟不上了。”徐天阳沉默一瞬,然后道:“啊?”柏函:……许鹤轻咳一声,给两位长辈解围,“一会儿颁奖典礼的时候组委会肯定会要求冠军队和颁奖人合照,您二位和教练组队医团队记得站在第一排。”“嗯。”柏函应了一声,抽了张湿巾擦赶紧沾满了药膏的手,垂着眼睑没再吭声。这一瞬,教练席角落里的气氛压抑到了许鹤都想喊救命的地步,而傅应飞从刚刚起就心不在焉,此时无一人能让他们四人脱离这种凝滞而诡异的氛围。许鹤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终于,立本主办方开始干正事了。广播里传来了带着些许笑意的女声:“下面即将举行的是奥运会颁奖仪式,首先入场的是本次奥运会的季军得主,立本队!”虽然这里是立本主场,但他们却没有获得多少掌声,因为这是意大利和华国的赛场,在场的球迷也都是意大利和华国的球迷,支持立本队的球迷不在这个场地。但山下晴人作为队长,该有的风度一点没少,他笑着接过了组委会发放的捧花,低下头让那位老人将铜牌挂到脖子上,捧着铜牌叹了口气,侧头对身侧的二传道:“我年龄快到了,恐怕等不到下一次奥运,如果有幸能再有下次,那我希望还是你在做立本队的二传。”那位二传的眼泪才收回去没多久,一听这话差点又要哭,山下晴人立刻安抚,“别这样,你瞧陈明乐,他都没哭。”陈明乐打过日联赛,和一众立本老球员的关系都不差,他爱哭的名声传遍了各大俱乐部。山下晴人说完,跟自家二传一起往华国队休息的方向瞧。华国队的运动员们已经套好了正红的运动服外套,场馆里空调开得大,一旦不运动,体表温度就会骤降,此时不注意保温,则很容易着凉。许鹤仰着脖子,对着傅应飞抿了下嘴角,傅应飞便立刻弯腰,帮他把拉链给他拉到喉结下面。山下晴人和立本二传纷纷露出了单身且受伤的表情,齐齐转头看向熟人陈明乐。这位哭包稳定发挥,泪流满面,坐在陈明昊边上哭得直抽抽,根本没有山下晴人口中的“他都没哭。”立本二传看了看陈明乐,接着转头看向山下晴人,“谢谢您,队长,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哭了。”有点丢人,可以忍住。等立本队的队员全部领过了奖牌,广播里的播音又道:“下面登上领奖台的是亚军意大利队,本次奥运会,他们为我们带来了精彩的比赛,其主将兼队长雷欧打破了一次世界记录,和自己的队友们一同赢得了这块奖牌。”意大利登上侧边领奖台的时候,看台上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意大利的球迷在为他们鼓掌,这次失败确实会让他们失落,但失落中也带着一丝满足。因为他们作为球迷,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比赛,他们千里迢迢从意大利赶来立本获得了一张近乎完美的答卷和干净而丰满的赛场。他们,很满意。“最后将要登上领奖台的,是本次冠军得主华国队!本次奥运会中,华国队傅应飞共计打破世界纪录两次,目前,排球发球最快球速纪录由他创造,感谢徐教练和许鹤队长带领华国队为观众们献上了完美的比赛。”话音落下,华国队的队员们携手走上领奖台。组委会发奖牌的时候注意到了许鹤手上的绷带,干脆省略了握手的步骤,直接把金牌套在了许鹤的脖子上,至于小捧花,便又站在许鹤身边的傅应飞接了过去。傅应飞一人抓着两个捧花,花蕊在他手中微微颤抖,唱国歌的时候脖子上都绷出了青筋。看得论坛里的球迷乐不可支。【傅应飞紧张过头了吧?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花都要给他攥碎了。】【小许队的手真好看,包这么多绷带还是纤长纤长的手指。】【但是这么包着,戒指肯定带不上,我倒要看看傅应飞会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想不通,再等等。】现场的观众不像直播间里的球迷们有着上帝视角,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此时吼国歌吼得专心致志,厚德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国歌一停,本该是撒彩带合影的时候,看台上的球迷们纷纷掏出手机,准备拍下球员们的大合照。许鹤也回头,看向徐天阳,笑着喊:“徐教练,你和柏老师站第一排,站一起啊?”徐天阳不自在地撇开脑袋,还没说话,柏函就道:“不了,主办方好像有事。”徐天阳没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许鹤一愣,不明白柏函为什么借口拒绝,他和徐天阳虽然常吵架,但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极好。但当他往侧边一看,却发现刚才给他们端着奖牌托盘的礼仪小姐请开了亚军和季军,顺便还带走了冠军站台上的人。什么意思?今年不拍照?许鹤抬脚就想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刚转身,肩膀就被摁住了。傅应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等、等一下。”“怎么了?”许鹤下意识转身,视线才刚聚焦,头顶上就落下了一个花环。“你手不方便接捧花,我就主办方准备了一个花环。”傅应飞抬手,摸了一下许鹤的头顶,轻声道,“好看。”许鹤面颊滚烫,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实在没想到一向内敛的傅应飞竟然能在奥运会的颁奖仪式上干出这种事来。这可是直播!全球直播!虽然大多数电视台不会把现在拍摄的画面放出去,但这一份录像绝对会保存在全世界体育频道的后台。傅应飞单手抓着两个冠军捧花环视一周,最终挑了离他最近的柏函抬手就递,“老师,拿一下。”柏函压根儿来不及拒绝,作为靠脑子猜到傅应飞要干嘛的明白人,他也没理由拒绝,只好接过了花,垂头看了看,思索一瞬,笑着分出一束递给徐天阳,“你徒弟的花,你也拿一束沾沾喜气。”“行。”徐天阳抬手就接,爽快至极。柏函打趣,“我还以为你不会要呢,这样我就有双份喜气了。”徐天阳翻了个白眼,反手把脑袋后面的小揪揪一抓,“你想得美。”两人斗完了嘴,抬头看向领奖台。傅应飞动作迅速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丝绒质地的小盒子。现在要是有人还猜不出来他要干嘛就是傻了。王一民和陈明乐在原地蹦蹦跳跳,嘴里发出了嗷嗷嗷的原始呼喊。傅应飞在许鹤震惊地目光中单膝跪下,仰头看着这个陪着他一起长大的人。从幼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或许还可以从青年到壮年,再到暮年。“我爱你,想与你共度余生,请问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跟我领……跟我结婚吗?”观众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看台上有个大爷高喊:“小伙子你多说两句。”给诸位球迷乐呵一下!还没见过把求婚问成能不能领证的,好新奇哦。傅应飞愣了一瞬,真就开始多说两句。“我私心想让全世界都看到你同意的场面,但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如果你觉得现在还太早,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么你也可以多做一些准备,是我太心急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还在想,当着全世界的面求婚要是被拒绝了咋办。没想到你小子自己pua自己,提前给小许队把台阶都找好了。】【我明白了,这个就叫精准扶贫,少量的情商,只要用在人生大事上,就可以获得高情商(许鹤)一辈子的保驾护航。】【高明高明!】【许啾啾笑得好可爱哦,像只小狐狸。】【喜欢真能从眼角眉梢溜出来啊,我倒要看看傅应飞你有什么神通!】许鹤知道自己在笑。他恍惚间记起自己曾觉得傅应飞朝着他单膝下跪是件很荒唐的事,甚至一度自闭地把自己藏起来了一会儿才想通,但现在看来一切顺理成章。“好啊。”许鹤点了下脑袋,头顶的花环也微微一颤,“我答应你了~”傅应飞蹭地站起来,抬手想抱许鹤,又怕让人二次受伤,于是迅速掰开丝绒的戒指盒,从里面取出大点的那个戒指,先给许鹤看了眼,然后说:“那我给自己带了啊。”【????】【单走一个6.】许鹤终于笑出了声,“你带。”傅应飞“夸嚓”一下把戒指套进无名指,动作快到可以破世界最快带上婚戒纪录。他自己带完了还不够,抬手摸了下许鹤的后颈,单手解开许鹤的项链,将另一枚结婚戒指往里一串,然后又顺手给许鹤带上,整个过程没超过10秒。【好家伙,这么熟练?我都没看清楚许鹤的戒指长啥样……】【就他摸许队后脖颈那一下,没有点默契和相处时间可弄不出来。】【都同居四年了,你总不能指望两个成年人天天分房睡,傅应飞不得憋死?】在项链锁扣扣上的一刹那,礼仪小姐们领着三队人归位,接着金色的彩带从天而降,落在众人的身上。明明只是比往常迟了一点儿,却无比浪漫。傅应飞小心翼翼凑过去吻了一下许鹤的唇角,然后像是偷吃了骨头的狗狗,快乐地笑了起来。柏函和徐天阳抓着傅应飞递过来的捧花站在一众教练里格外出众,加里波第投来了羡慕的眼光。雷欧见状,连忙示意摄影师等等再拍,伸手把自己的捧花递给教练。没想到加里波第抬手推走花,嫌弃道:“你是真没眼力见,捧花能三个人一起吗?那我岂不是就不特别了!给我你的银牌!”雷欧扫了一眼柏函和徐天阳,恍然了悟,摘下银牌套在加里波第的脖子上。其余意大利队员见状,纷纷摘下奖牌,全部套在了自家教练的脖子上。摄影师:……行。不愧是排球教练,挂12块奖牌都不觉得累。真牛!咔嚓一声。照片定格。照片里有挺着肚肚,带着12块银牌明明很累但还是很骄傲的加里波第。有拿着冠军捧花站在一起的徐天阳和柏函。还有他们身后对着镜头,头顶现场唯一的一个花环,笑得灿烂的许鹤。以及没看镜头,眼睛直直盯着许鹤的傅应飞。王一民拍完照,狗狗祟祟凑到傅应飞边上,“内个,你们啥时候办婚礼啊?去哪里吃?”钟玉言哼笑一声,“看你馋的?许队身上有伤,至少得等三个月之后腰伤和手伤完全养好了才行,国家队找你少你吃穿了?”傅应飞笑道:“没事,等他伤好。”不急这一会儿了。【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