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测量不日,人来人往的商都门口。“阿懿!”沈漫看见向她走来的沈懿,满脸欢喜地扬起手臂。“漫漫,好久不见。”沈懿轻轻地拥抱一下友人,她眸一转,看向站在沈漫身后的沈灿。秾华秀美的女生莞尔:“灿灿。”沈灿一笑,和她打招呼:“小懿。”当年那个郁气难散的小女孩,逐渐走出幼时的阴影,整个人看起来开朗不少。“阿懿,你又长高了诶!”沈漫比对一下自己和沈懿的身高,表情逐渐沮丧。进入青春期后,沈懿仿佛蛰伏已久的幼芽,一经破土便急于长成云木,现在她的净身高已有一米七了。沈漫刚过一米六五,她不无羡慕地说:“阿灿比我高,你也比我高,只有我是小矮子。”沈懿的眼角弯成一弧月牙,月牙下坠有一颗漂亮的星子。她安抚地摸一下沈漫的脑袋,柔声道:“清徽说,要多运动才能长高。”女生似乎有些害羞,她降低音量,小声地补上一句:“我想长得和她一样高。”她仍要稍微抬头,才能看清沈清徽的眸里,盛有自己的身影。仿佛倾泻在宇宙中的银河,又住进一颗星球,亿万年后,它们依旧在一起。沈漫强忍牙酸,她挽住沈懿的手臂,打趣道:“阿懿还是老样子,三句话离不开家主。”当其她同龄人喜欢某位艺人,或某位作家时,三家孩子仰慕的人,大多是家中的女性。年轻一代中最受欢迎的两个人,一个是沈清徽,一个是沈西洲。沈漫从小住在沈宅,一直将沈清徽视为榜样,她还是最早一批磕《懿生》养成向cp的人。当初沈懿告诉她,自己喜欢沈清徽时,她开心地恨不得昭告天下。然而她不能,她答应过沈懿要保守秘密。她只能和其他知情人一样,亲眼目睹这青涩爱意日益盛大。沪上十月,天气不冷不躁。她们在人群中说着悄悄话,沈灿小心地护在她们身后。沈漫乖乖认错:“懿懿,那天晚上家主没生气吧?”女生大多比较在乎友谊的特殊性与唯一性,当年沈漫知道沈懿要离开粤地去沪上,每天哭得梨花带雨。她万分担心,沈懿人缘那么好,去到沪上认识新朋友,她们就不是关系最好的人了。沈懿再三保证不会,沈漫心情平复下来后,让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全部设为特别关心。除了沈清徽,谁也不能比她特别。谁料她的这个行为,差点引发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当事人现在相当后悔。沈懿的眉眼略弯了弯,她宽慰友人:“她没有生气啊。”那一点小郁闷,也让她迅速抚平,所以谈不上是生气吧。提起沈清徽,她的眼里漫溢缱绻柔光:“她还说,让我邀请你们来家里做客。”沈漫苦起的脸重新甜起来,她长长地舒口气:“真的啊,那就好。”她又朝沈懿暧昧地眨一下眼睛,用肘轻撞一下对方:“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沈懿脸颊发烫,她抿唇,有些求饶道:“漫漫。”“好好好,我不说。”沈漫举手作投降状,她揶揄:“阿懿,你怎么还是那么害羞?”沈懿的眸子里水光晃**,她强忍心头羞意,神色认真道:“因为是很喜欢的人。”因为是很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感到羞怯。她怕自己太大胆,把心上人吓跑了。沈漫给她鼓劲:“等你成年以后,你们肯定会在一起。”她一本正经,语气笃定:“她不和你在一起,还想和谁在一起?相信我,你们很合衬。”这些话中听,沈懿忍不住弯唇,笑意温润可人。她和沈漫是不一样的漂亮。她的容貌偏冷妩,又被言行中的温柔与文雅所化解,看起来很好相与。沈漫甜软明秀,又从小向阳生长,性格自信大方,十分招同龄人喜欢。不时有陌生人上前搭讪,都被她们礼貌而直接地拒绝。几次三番下来,沈漫实在是恼烦,她便提议先去吃午餐,用完餐后再去逛街。沈懿和沈灿欣然应允,不多时,三人在早已预订的餐厅坐下。沈漫划看手中的电子平板,她一边点单,一边对沈懿说:“我还以为家主舍不得让你出来,她不想多陪陪你吗?”沈懿歪了歪头,唇角勾笑,好无辜乖软的模样:“她下午要回公司上班,晚上再过来接我。”沈漫差点咬到舌头,她樱唇一抿,声音提高了些:“我就知道!”至于知道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沈懿只是一笑,没有应她。“这些不能点。”沈灿把沈漫手中的平板接过去,取消掉其中几份订单后才付款。沈漫气鼓鼓地瞪她:“我要吃意式冰淇淋。”“不可以。”沈灿把平板推向沈懿,沈懿顺势一收,这下沈漫彻底拿不到了。沈漫急地推沈灿一把:“坏蛋。”沈灿也不恼,好声好气地和她解释:“漫漫,你的牙没好,还不能吃冷饮,妈妈和小妈妈知道了会担心你。”沈漫的两位妈妈收养了她,她比沈漫大半岁,照顾沈漫几乎成为她的本能。沈漫与她对视,须臾,沈漫落败,她轻哼一声:“不吃就不吃。”沈懿看着她们的互动,眼神如雪纯白,她挑起眼尾,只是安然浅笑,十足十的清丽与漂亮。看得路过的人皆是心神一晃。享用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她们去买衣服。近两年,某家新起的轻奢品牌内衣,在小资女性群体中大火。沈漫馋了这款内衣很久,可惜它门店有限,只在京沪两地开业,而且不设网店,她来沪上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买它。“阿懿,你要不要也买几件?”沈漫坐在店里专属的会员间里,翻开领班送过来的册子。沈懿坐在她身边,瞧见册子上款式精美的内衣,女生轻摇头道:“不用,家里有。”沈漫看中一套黑色系带内衣,她示意领班去拿,转而又问:“家主帮你买的吗?”沈懿面漫薄红,她低头揪了揪手指,满脸的欲语还休。她都这样了,沈漫还有什么不明白?沈漫一呛,许久后,才语带艰涩地说:“阿懿,你长大了。”“阿懿,你长大了。”沈清徽掩了书卷,凝眸望向沈懿,眼里似有笑意。她肌肤胜雪,又着白衣,柔光之下似一块色泽温雅的古玉,一颦一笑皆勾魂。沈懿的耳尖红得滴血,又强忍羞容,软糯地撒娇:“清徽~拜托。”自从她发育以后,穿的都是量身定制的内衣。每隔三个月,她都要将不断变化的胸围发给孟夜来。然而她脸皮薄,小时候便是如此,初中性意识觉醒后更甚。她不肯让外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哪怕只是进行简单的测量,她也会感觉到强烈的不适,沈清徽只好代劳。可如今她已经上高中了,沈清徽再这样做未免不妥。“你可以自己量。”沈清徽给出建议,语气诚恳。沈懿抬起一对水润的眸,表情纯善:“可是我测不准,孟老板会不高兴。”这些做衣服的人,最反感客人给的尺寸不对,孟老板的脸臭起来,连她师姐都镇不住。沈清徽一默,少女总有借口,做事这么细致的人,怎么可能做不好一件小事。许久没得到回复,沈懿略低头,黑发掩下一段修长玉颈,她纤眉微蹙,红唇微抿,流露出几分无措的难过来。“十八岁。”不久,女人似有叹息,她柔下声:“我帮你量到十八岁。”沈懿到十八岁时,身形差不多可以固定下来了。睡衣剥落,少女纤肩凝白,姣好的胸型似堆在山巅的雪,她低下乌眸,一抹红润从脖颈延入耳尖,整个人如一支欲燃的青花。沈清徽虚虚地搂住她,拿着软尺的手从后绕到前,软尺有些凉,贴在未着寸缕的肌肤上,引得沈懿轻微一颤。沈清徽神色如常,她仔细地测量沈懿的身体,仿佛也在测量沈懿的心意。沈懿的背挺地更直,她强忍心里翻涌的羞意,抬头去看沈清徽的眼睛。沈清徽的凤眸很漂亮,灯光落过睫毛,在眼下晕开淡淡的阴影。女人神情专注,眼底情绪干净坦**,看不出丝毫欲/望。沈懿舔一下上齿,心里泛起极淡的失落感。人间千万种情爱,惑于色相,沦于欲/念。若无欲在,爱也如一叶浮舟,寻不到岸。沈清徽不爱她,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也始终能保持清醒。只有她的心,为一个人起起跌跌。“好了。”不过须臾,沈清徽收起软尺。她用指尖抵在软尺上的某个数值,低头细看。忽然,她开口道:“阿懿,你……”少女猜到她要说什么,急急地倾身过去,掩住女人的红唇。沈清徽一个不防,两人一齐跌坐到**。沈懿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眼角泛开细软的薄红。“不要说。”沈懿羞得不行,眼里的柔意湿得可以掐出水。沈清徽无辜地眨一下眼睫,突然,她往后仰腰,藏在发间的耳微红。她和沈懿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她差点吻上少女的一方柔软。方才测量尺寸时,沈清徽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换成这个姿势,她的心里徒生几分异样。沈懿真的长大了,两人距离过近,便会生出几分暧昧感。卧室内的温度似乎燥热起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氤氲,将两人的思绪勾缠在一起。沈懿一时也停了动作,半坐在她怀里,眼中的春意如潮。忽地,她呼吸一滞,沈清徽稍微向前,将一条薄被披在她身上。沈清徽将沈懿裸白的上身藏进被子里,然后宠溺地弹弹她的脑门:“也不知道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沈懿搂紧被子,甜甜地笑了起来。“阿懿,想什么呢?”沈漫唤回走神的沈懿。沈懿回神,对她乖巧一笑:“没什么。”沈漫也没多想,拉着沈灿去换内衣。半个小时后,沈灿拎着印有品牌logo的购物袋,满脸绯红地跟在沈漫和沈懿身后。买完大包小包的衣服,她们便去逛商城附近的文化街。“我们去里面看看。”忽然,沈漫眼前一亮,她拉着沈懿走进一家名叫“结爱”的店。“欢迎光临。”坐在沙发里的店主懒懒抬起一眼,她对三位女生说:“你们随便看看。”说完,店主低下头,继续编手里的如意结。灵活的手指穿插在红绳之间,一个小巧的如意结改编成的挂饰,被她编好放在一边。店里是各式各样改编后的手工结,有的坠以玉或木为装饰,客人们都很年轻,没人招待反而自在。“这个好看,阿灿,你过来。”沈漫和沈懿停在某个类型的绳结面前,她招呼沈灿上前。“怎么了?”沈灿温声问。沈漫取下其中一条用结环成的手绳,牵起沈灿的手,比量她的腕部,女生满意地说:“好看。”“你拿着,等下付款。”沈漫给自己也挑了一条手绳,塞到沈灿手中。沈灿咬唇,闹了个大红脸,她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又什么也没说。挂这款手绳的钩子上端是一个小型木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同心结。“除是结同心,同心最长久。”之后沈漫还挑了些别的东西,沈懿倒是什么都没买。“灿灿会多想。”在沈灿结账时,沈懿突然开口,看着沈漫的眼睛黝黑温润。她是指沈漫要和沈灿一起戴相思结的事,沈漫才不会不明白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让她想,能想出来原因才好。”知道沈懿的意思,沈漫哼一声,半埋怨半娇嗔:“她就是个呆子。”沈漫对沈灿的喜欢,只有沈灿不知道,就像沈懿对沈清徽的喜欢一样。不对,她们不一样,每个人的喜欢都是独一无二的喜欢。“灿灿不呆。”沈懿失笑,她慢条斯理道:“她很在乎你。”“我不仅要她在乎,我更要她喜欢我。”沈漫的语气仿佛胜券在握,蕴藏的感情直白热烈:“反正她只能喜欢我。”沈懿朝她身后递了一眼,笑意越发深了:“那祝你早日如愿。”沈灿有些局促地站在后边,耳根红地厉害,她分明是什么都听到了。其实她……她对沈漫也是喜欢的,有情人之间最喜两心同。只是她不敢肖想,自己也能得到同样的喜欢。幼年时期的自卑感,如同附在她耳后那道深刻入骨的伤,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手术,依旧留下极淡的疤痕,和她如影随形。突然,沈灿看到沈懿握住右手腕,手背朝向她,左手指轻叩三下腕部,这个动作指向意味明显。她朝沈灿喊了一声:“灿灿。”沈灿登时闹个大红脸。沈漫转过身,温软的手探过沈灿的额,她嘟囔:“怎么脸那么红?不舒服吗?”蓦地,沈漫惊讶地睁大眼睛,沈灿已经抱了上来。“干……干嘛?”无法无天的沈漫居然紧张到结巴了。沈灿轻声说:“我想抱一下你。”我想更喜欢你。“嗯。”沈漫埋在她怀里,轻哼一声。身后的沈懿看着两位友人,眼里暗藏俏皮的狡黠。晚上沈清徽来接沈懿,顺路把沈漫和沈灿送回家。“阿懿,困了吗?”洗过澡后,沈清徽靠在床头,柔光晕化她的眉目,她又翻开一页书。沈懿躺在被子里,她搂住沈清徽的腰,声音清软:“困。”沈清徽用手掌覆住她的眼睛,遮住光线:“乖,早点睡。”沈懿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用指腹细细摩挲。除去正式场合,沈清徽平时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的习惯。沈懿在彻底睡着之前,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沈清徽手腕上,应该要有什么东西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