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结爱“结爱”的店长在某天下午,迎来一位特别的客人。漂亮纤白的少女站在她面前,湿润的乌瞳里含着羞意,她问:“您好,请问您可以教我编结吗?”店长饶有兴致的打量她,下午一点的阳光透进玻璃窗,切割原木地板。少女的身后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浪漫的法国梧桐被秋风扯动地来回摇晃。沈懿逆光而立,身姿如烟,美丽又温柔。店长了然,问:“想学什么?”沈懿启唇,嗓音里带出几分缱绻:“相思结。”“谁料同心结不成,翻就相思结。”沈懿心灵手巧,一个下午便学会如何编相思结。她临走前,拜托店长帮忙打磨两块玉饰,用来串在手绳上。店长拿着画工精细的设计稿,轻“啧”一声:“你一定很喜欢对方。”否则怎么愿意费尽心力,做出这样的事。沈懿性格温静,如一泓秋湖,只有在提起沈清徽时,才会泛起涟漪。她耳边滚烫,又承认地大方:“我很喜欢她。”店长眼里划过几分惊讶,最终摇头失笑。年少的喜欢真好啊,提到心上人时,眼里都燃起了火,炽热而明亮。雕琢玉饰需要消耗不少时间,沈懿准备好手绳,已经是在半个多月后。晚上,沈清徽刚坐到**,枕边的少女便偎过来,扣住她的右手手腕。习武的人,最忌被人掐住脆弱的腕部,以及敏感的后颈。可是这两个地方,她总是任沈懿触碰。“阿懿?”沈清徽看去一眼,面带困惑。女人身上满是清爽的沐浴香,她的面庞白腻如瓷,清雅昳丽,海藻似的乌发堆在起伏的胸口。沈懿握起她的手腕,紧张地舔一下唇,掌心的触感如玉生温,她犹豫着怎么开口。沈清徽眸里涌起暖意,又问:“怎么了?”沈懿鼓足勇气,拿出一条红色的手绳,嗫嚅道:“我最近在学编结,教我的店长说,这是用盘长结改编成的手绳,寓意‘长命百岁’。”绳结最早的用途来源于“结绳记事”,古人通过各种形式的绳结,来代表某件事,某个数字,或是某种感情。这条手绳通体鲜红,样式朴素,只坠以一个莹白的小玉饰,玉饰呈长方形,正面雕刻“沈”,反面雕琢“清徽”。沈清徽挑一下眉尾,笑问:“是吗?”沈懿指尖发烫,灯光把她耳边的红晕化了,她强忍心虚,摆出纯良真诚的样子:“我希望你长命百岁。”沈清徽软和神色,如她所愿,她说什么便信什么,她赞道:“编得很好看。”沈清徽没有告诉沈懿,那位店长骗了她,这手绳的编法分明是相思结,寓意两相思。她觉得沈懿是一片好意,倘若说出真相,岂不伤人心?她最不愿看到沈懿难过,所以选择善意隐瞒。沈清徽误打误撞,遂了沈懿的心意。她眸光微晃,暗含促狭道:“阿懿,怎么不给我戴上?”沈懿的目光与她相接,心里喜意和羞意交织,她松开锢住沈清徽腕子的手,将红绳绕过凝霜皓腕。艳红衬皎白,三分妩媚,七分古雅。沈清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室内灯照得女人的五官逐渐迷离起来,揉出几分慵懒惑人。沈懿呼吸清浅,她仔细地调整手绳的长短,让它贴紧沈清徽的肌肤。沈清徽抚摸手上的红绳,愉悦地弯起眼角:“谢谢阿懿,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沈懿眼神飘忽,软糯道:“我给自己也编了一条。”好狡猾的丫头,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沈清徽般配。沈清徽笑意更浓,她摊开手心,好整以暇:“拿来,我给你戴上。”沈懿的那条是黑色手绳,玉饰款式一致,反面的字是“懿”。沈清徽的指尖不时触在沈懿的腕上,又瞬间分离。沈懿的心跳时快时慢,手心紧张地漫出薄汗。“好了。”沈清徽眼眸一垂,看向两人交握的手。佩戴红绳的右手牵起佩戴黑绳的左手,温暖的灯光下,一黑一红,合衬到了极致。沈懿便开心地笑了,一对乌瞳盈盈如水,好看得很。见她这样笑,沈清徽心里涌起一股热意,她揉揉沈懿的头,又游走到少女脸上。她语带宠溺,笑问:“那么开心吗?”“是啊,超级开心。”沈懿弯唇,脸颊抵向沈清徽的手心。沈清徽掌住她微烫的脸,亲昵地抚摸如玉细腻的肌肤,她低笑:“阿懿真可爱。”房间里很安静,这一声笑便格外入耳。沈懿浑身发软,呼吸乱得厉害,一对漂亮的眸里漫泛潮意。沈清徽说她可爱,那她可以早一点爱上自己吗?沈懿深呼吸,努力将眼中的眷恋,重新深埋入心底。翌日,天还没亮,沈清徽被手机铃声吵醒。她一边接起这通越洋电话,一边给熟睡中的沈懿盖好被子,然后起身下床。“喂?”女人刚醒,清冷的嗓音透出几分哑。沈满月在那头呼吸一顿,她语气恭敬道:“家主,三个小时前,海外分家的负责人在纽约病逝,我被推举为临时负责人。”听到对方措辞得体,却难掩美式口音的国语,沈清徽轻叩一下桌面,面露沉思。沈满月从小在海外生活,却一直在学汉语,每次和沈清徽对话,她都会坚持说中文,以示对本家的尊重。近代的鸦*战争,一声炮响打开华夏国门,华夏人开始走向世界,随即而来的就是屈辱的近代史。战火纷飞的年代,朝不保夕,三家有相当一部分人前往海外避难,后来联合成海外分家。海外分家和华夏本家的联系,先因战乱,从十九世纪中后期开始逐渐断开,后因外交,到二十世纪中期彻底失联。直到二十一世纪初,分家和本家才彻底恢复联系,本家虽然掌握了分家的发展情况,但是始终没有对她们过多干涉。沈满月名义是临时负责人,实际上从小被当成下一代继承人培养。也是从她逐渐掌管海外事务的那天起,分家和本家的关系日益紧密。“Hanna,我会在后天晚上九点之前抵达。”沈清徽揉一下额角,听到卧室内窸窣的起床声,她表情微暖,意有所指地补充一句:“纽约时间。”沈满月看一眼外边的天色,自知唐突,她暗道了一声:“抱歉。”沈清徽挂断电话回到床边时,沈懿已经转醒,她抱着被子坐在**,满脸迷糊。直到沈清徽过来,她才黏糊糊地凑上前。沈清徽顺抚她的长发,柔声:“阿懿,我要去纽约出一趟差。”“需要很久吗?”沈懿瞬间清醒,心里不舍。沈清徽轻叹:“不确定。”近年来国际形势变化多端,影响着各国民众方方面面的生活,分家主要聚集地所在的几个国家,与国内关系时而缓和时而紧张。政治最先影响的便是经济,三家在国内的产业和海外的合作加强后,很多事情都需要沈清徽亲自跟进。现在主要负责人死了,很多安排都要进行调整与部署。这趟差沈清徽出了将近一个月。沈满月将分家所有的公有资产,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清单,亲自交到沈清徽手中。她们还共同商议了海外与华夏的产业,未来十年国际战略合作计划的初步设想,不过具体细节仍然需要沈清徽回国后,派总部的人过来做进一步的商谈和设计。权力过渡需要一个过程,沈清徽借这次机会,和海外分家的各分支负责人进行会面,对海外的情况有了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工作日,深夜时分,高速路上几乎没有车辆驶过。车内,五官清雅的女子,有些疲惫地枕在椅背上,窗外夜色深浓,远处高楼的灯还亮有几盏。她按一下耳机,调整音量,对面很快传来女生欣喜的声音:“清徽。”“阿懿,我刚上高速。”沈清徽面部表情柔和下来,语气温柔地不像话。沈懿嗓音有些闷:“又要去哪啊?”沈清徽是第一次出那么久的差,她回国后,先回粤地沈宅,又去乌里见沈西洲,安排这次出差后续的事。虽然沈懿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想她想得很,现在以为她还要去其他地方出差,心情难免失落。沈清徽低笑一声,她说:“你在哪,我去哪呀。”她紧赶慢赶,才勉强解决完大部分的公事,沈西洲留她过夜休息一晚再回去,她都不肯答应。沈懿小小地“啊”一下。可她很快敏感地察觉到,沈清徽声音里的疲惫,她心疼地说:“怎么不在西洲姐姐那里休息完再回来?”“宝宝。”沈清徽尾音微翘,她诱哄道:“你不想早点见到我吗?”沈懿还没来得及回答,已经听到女人温柔地说:“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她看一眼时间,估算一下行程:“预计两个半小时后到家。”沈懿脸颊发烫,她蜷在床头,抱住被子,闻着女人身上熟悉的冷香。少女嗓音很轻,被风托起,捎给归家的人,自己无法开口的爱意:“我等你回家。”那一年的沈篁,没能等到爱人和孩子回家。这一晚的沈懿,同样没能等到沈清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