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啾啾

“滴滴。”陆望的身后猝不及防传来两声车鸣。他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银白色汽车缓缓在他身旁停下，车窗落下来，陆望在看清里面的人后，惊喜地喊了声：“爸爸！”沈乜摘下墨镜，微微侧头，在看见陆望后蹙了下眉：“陆望？你怎么在这里？”陆望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林盛秋的家和自己住的地方完全是相反的方向，自己将才光顾着跟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离自己家这么远。沈乜看了他一会儿，见自家儿子那副想说但又说不出口的表情，他抿了下嘴唇，重新将墨镜戴上，抬起手指了指车后：“上车。”陆望“哦”了一声，拉开车门立马坐了进去。司机踩下油门，车内一阵诡异的安静，陆望望着车外不断倒退的街景，又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沈乜：“爸，你怎么也在这边？”按道理说公司也不在这个方向。“去见了个老朋友。”沈乜淡淡开口，他低下头在手机上滑动几下，接着熄灭屏幕后问道，“你最近......有喜欢的人了？”陆望被他这句话吓的一激灵。他的眼睛不自觉的乱飘，僵硬地扯动嘴角，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没有啊......”沈乜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向陆望，目光扫过他泛红的脸颊，接着不着痕迹地扬起嘴角：“那你爸跟我说，你最近老给别人送花，还问他当时是怎么追的我的？”“他怎么什么都说！！”陆望慌慌张张地喊道，甚至扑上来企图捂住沈乜的嘴，只是沈乜摘下墨镜盯了他一下，陆望就收回手乖乖地坐了回去。沈乜和陆禹城不同，他虽然身为Omega，却一点也没有Omega温柔的样子，从小到大陆望犯了错，沈乜总是罚他罚的最狠，所以直到现在，陆望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他。“真的没有。”陆望心虚到声音都减弱了几分，“爸爸你要信我......”他按下车窗，企图让外面的风将脸上的温度降低，但一想到林盛秋的脸，陆望就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沈乜没再说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道：“今晚有个宴会，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他还没说完，便看见陆望一脸抗拒的表情，双眉拧在一起，嘴角向下撇，沈乜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所以在陆望还没来得及反驳，就把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了回去。“黎衡回国了。”--九月的天黑的晚，林盛秋到家的时候，外面的天空还是一片鲜艳的橘红，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厨房里传出几声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一个男人围着围裙，手里端着个盘子走出来，抬起头在看见林盛秋时，唤了一声：“啾啾，你回来啦。”林盛秋听见这个称呼身体下意识一僵，他垂着脑袋低声“嗯”了一句算是回应，然后弯腰把鞋放上鞋架，背著书包直径走进了卧室里。“先吃饭吧，待会儿再写作业。”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喊，桌上的饭菜还冒着袅袅热气，林盛秋的房门关上后又打开，他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脱下了，随后走到男人对面的位置坐下，顺势接过男人递过来的饭碗。“谢谢。”林盛秋小声地道了声谢，目光扫过餐桌，今天的晚餐都是他爱吃的菜。男人解开围裙，从手边的纸盒里扯出一张纸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啾啾，今天是你生日，叔叔忘了给你买蛋糕了，实在是对不起啊。”说着，他有些愧疚地抓了抓脑袋。林盛秋夹起一小口饭塞入口中：“没关系，已经很好了。”米饭中的淀粉在口中溶解，化成一丝丝的甜味，林盛秋听着对面的林枫华扯着没必要的家常，从最近又开始上涨的物价扯到楼上哪户的儿子再婚，最后把话题落到了林盛秋身上。林枫华往林盛秋的碗里夹了一个丸子：“听说你们学校今天有omega突然**了？”林盛秋的筷子一顿，然后点了下头。“那啾啾......你没事吧？”林枫华担忧地看着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林盛秋摇摇头：“不用了叔叔，我没事。”“唉——”林枫华长叹了口气，筷子在饭碗里戳了戳，“可怜的孩子，怎么会......”林盛秋“当”一声放下碗，把林枫华吓了一跳，他吸了口气，意识到刚才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妥：“抱歉。”“没、没事。”林枫华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我吃饱了叔叔。”林盛秋站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正要转身走回房间，突然停下脚步，又继续道，“那些事情别再提了，还有......也别再叫啾啾了吧。”“我不太喜欢。”说完，他逃一般的躲回了房间，直到关上房门，林盛秋才觉得自己像是再一次活过来了一样，他背靠着门板仰头，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林盛秋回过神，拿起椅子上的校服，试探性地放在鼻间闻了闻。随后他皱起眉头，今天开学典礼上发生的那场意外，导致衣服上沾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味道，让他很不舒服。林盛秋拿着校服走进卫生间，将校服扔进水池里，再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卫生间里回**，他盯着一点一点被灌满的水池，接着拎起洗衣液，往里面直接到了大半桶。他拧紧开关，把两只手放进冰凉的水中，抓着衣服用力的搓洗，溢出的泡沫将他的衣袖和裤腿打湿，双手也被搓的通红发疼，他却像是没有丝毫的感觉一般，呆滞且机械地不停重复这一个动作。直到整件衣服上的味道都被洗衣液覆盖，林盛秋才猛然惊醒，他盯着自己不自觉发抖的双手，随后站起来看向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又开始了。心底有个声音这样对自己说。他把手上残留的泡沫清洗干净后冲出卫生间，在书桌上胡乱的翻找一通，然后抓起一个不大的白色药瓶，从里面倒出几片药片塞进嘴里，药片在口腔里化开，苦涩的味道让林盛秋混沌的大脑清醒了许多。林盛秋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冷汗早已将他的鬓发打湿，他抖着手端起水杯“咕咚咕咚”饮下，才冲淡了嘴里苦的让人作呕的味道。他的双眼被生理泪水浸湿，朦胧的视线缓缓聚焦，落在地上的一张白纸上。林盛秋顿了顿，随后将这张纸捡了起来，打开一看，这是他的心理治疗报告。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看医生，当他说出自己对omega天生产生恐惧的时候，周围人看向他时的怪异眼神。在别人眼里，Alpha和Omega是彼此的灵魂，他们生下来就会相互吸引，怎么会有Alpha会害怕Omega，甚至一闻到Omega的信息素就会生理性反胃。林盛秋也不懂，也许正如他们所说的那样，自己就是个怪物。他缓缓坐回椅子上，脑袋埋进臂弯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就在这时，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叮”一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望手里端着果汁站在沈乜和陆禹城的身旁，这次又是他们大人之间的商业聚会，他只能跟在沈乜和陆禹城身后，无聊地听着他们谈论自己完全听不懂的东西。“陆望都长这么大了？”突然，陆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见只见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他挽着自己身旁男人的手，温柔地冲陆望笑，“以前才这么高一点呢。”说着，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比划了一下。陆望皱着眉，在脑海里搜刮一阵后也没想出来眼前的两个男人是谁。沈乜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白叔叔和林叔叔，小时候你还去过他们家里玩过。”“小时候的事谁记得。”陆望道，但还是乖乖地喊，“白叔叔好，林叔叔好。”白易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如果玖玖还在，应该也有陆望这么大了。”他说完，捂着唇轻咳了两声，林商抚了抚他的背，轻声道：“别想了。”白易点点头，再次礼貌性向陆望一家打了个招呼，转身走去了别的地方。而陆望趁机借着去卫生间的名义，躲到了一个角落里，手里拿着手机不断地滑动，细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跳跃，时不时还抬头望一望沈乜和陆禹城的方向，见他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陆望才悄悄松了口气。就在刚刚他想起来，今天是林盛秋的生日。林盛秋从没对被人说过自己什么时候生日，至于陆望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问就是上次填写体检表，他偷看到的。也不知道现在祝福会不会晚。这么想着，他又把对话框里那一长串祝福语删掉，来来回回改了七八次，怎么都不满意。他皱着眉，蹲在墙角绞尽脑汁思索，打下生日快乐四个字都花了将近两分钟的时间。突然，陆望的后背被人猛地拍了一下，紧接着他的手指不小心一滑，把那四个字发了出去。“啊！！！”他大叫一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陆望站起来回头，在看见身后嬉皮笑脸的人后骂道，“黎衡！你有病吧！”黎衡挑了下眉毛：“怎么，这么多年没见，一见面就骂我，明明我当初要走的时候，你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后面追呢。”他的语气听着还有些委屈。陆望和黎衡是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五年前黎衡一家突然要搬去国外，导致这两个人没分开过得密友被迫变成了网络一线牵的网友。“谁叫你吓我！”“屁，我早就过来了，是你自己玩手机没发现。”黎衡说着，眯了眯眼睛，“你在和谁聊天，聊得这么入迷？”说着，他伸出手就要抢陆望的手机。陆望摇摇头，警惕地看着他：“没有。”“没有......？我才不信。”黎衡不怀好意地笑笑，然后他扯着嗓子喊，“沈叔叔！陆叔叔！陆望他......呜呜呜！！！”陆望连忙死命捂住他的嘴。下一秒，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屏幕亮起后，那个备注是【公主】的下方，是两条新发来的消息。陆望一顿。黎衡趁机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嘴唇，正要冲陆望发作，却见陆望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然后一下一下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东西似的。他皱了下眉，走过去从陆望手中抽出手机，低声念出了屏幕上的消息。“谢谢。”“晚安。”黎衡眉间蹙得更紧，他抬头看向陆望，问道：“公主是谁？”“你对象？”作者有话要说：沈乜（n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