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纪秋白整个人都是散架的。他摸到手机看了一下,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了,也不知道柚柚吃早饭了没有,他想起床去看看,然而腰酸背痛,小腿肚子打颤,好像昨天去跑了个马拉松似的。“你妹的宫傲寒,禽兽。”纪秋白一边起床穿裤子一边骂道。昨天夜里宫傲寒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简直就是人形打桩机,泰迪附身一样,大概是前三十年忍得太狠了,一朝放纵,就不知道节制了。他觉得回头一定要跟宫傲寒说一下,以后绝对不能一夜那么多次,他现在三十岁了,老年人了,吃不消那么折腾。正在卫生间匆忙洗漱呢,宫傲寒的声音响起在他背后:“醒了?”“嗯?”纪秋白一回头,就见宫傲寒穿了一件白灰色的圆领毛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一手插在裤袋里,很酷的模样,他立刻吐了口里的泡泡,问道,“柚柚呢?起来了吗?吃早饭了吗?衣服穿了多少?”他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比宫傲寒这个亲爹还亲,宫傲寒看了他一眼,也没怼他,道:“吃了,穿得暖着呢,在游戏室和我妈玩拼图。”“哦,那就好。”纪秋白放下了心,又低下头去洗脸。宫傲寒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只套了长裤和衬衫的男人,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在打量他。纪秋白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转过来,发现宫傲寒居然还在,而且还那种表情……emmmmmmmm说不出来什么表情,反正就是叫人瘆得慌。“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他不信宫傲寒还有力气干一炮。“你昨天和顾深一起吃得饭?”宫傲寒挑眉。“这都知道了?”纪秋白有些淡淡的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毕竟宫傲寒手眼通天,要知道他昨天见了谁和谁一起吃饭,简直易如反掌。“不行吗?顾深和我是几年的老朋友了。”“今天我和顾深打了个电话。”“噗——”纪秋白这下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你跟他打电话干嘛?问他柚柚的事?他不会跟你说的。”“嗯,的确没跟我说。”宫傲寒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把我骂了一顿。”“噗——”纪秋白差点笑出声来,“他骂你干嘛?骂你渣男负心汉?”“嗯。”宫傲寒仍然很淡定,俊美的脸上不喜不怒,黑眸望着纪秋白,“说我伤你伤得很深,每次你提起来,都非常难过……”纪秋白笑不出来了。但是很快又笑起来:“你听他瞎说,我都是想蒙混过关演给他看看而已……”一边说,一边别开脸往房间里走去。可是他脸上的笑意明显没有落在眼底,宫傲寒伸手一把拉住他:“到底是什么事?”宫傲寒的语气焦急了几分,语音也加重了,可是纪秋白却拂开他的手,仍是别着头不看他:“说了没事了,你别问了。”宫傲寒站在原地,望着他走到床边去拿自己的羽绒衣外套,沉声道:“你对我不公平。”纪秋白没理他。“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甚至觉得你曾是我的恋人,而你,养着我的儿子,爱着我,知道我的一切一切……可是我没有这段记忆,也不知道我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有双胞胎兄弟,你爱的是他,陪伴的人是他,柚柚的爸爸也是他……纪秋白,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纪秋白的身形僵在了原地。“我真的……我不会说的,你不要再问我了。”纪秋白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背对着宫傲寒,看不见脸上的任何表情,只能从他声音的颤抖中感受到他的隐忍,“你也不用再煞费苦心调查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但我死也不会说的。”这下轮到宫傲寒沉默。纪秋白又说:“你真的要柚柚,我也可以把他给你,你嫌我碍事,我可以离柚柚远远的……”只要宫傲寒还在,他怎么样也没有关系,他不想再回到没有宫傲寒的世界,那就如同寸草不生的感情荒漠,他在那里,不是被思念渴死,便是被回忆的风沙卷入梦魇的深渊中。宫傲寒的消失无异于生死相隔,这三年来,思念如同心上一道隐秘的伤口,在日常喧嚣归于夜的静谧时,便会从某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甚至有时候,会在白天寄生于日常事物中,令人动辄得咎,寸步难行。他不想再回到这样的日子,他希望自己在这个虚拟的系统中老去,死去,毕竟在这里,能看到宫傲寒,感受到他的存在,他会心安,会宁静,会觉得幸福。纪秋白感觉到湿热的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流下来,他不敢转身,也许在宫傲寒眼里,自己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可是于自己而言,对方就是自己的全部,他甚至愿意把柚柚都拱手相让。他再次开口,声音哽咽得令人慌张:“你就让这段过往,埋在过去,不要追究,可以吗?”宫傲寒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心中蓦地揪住了——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虽然他们认识并没有多久,可是他的一举一动,自己好像都那么熟悉,那么了解,他开心也好,生气吃醋也好,闹脾气别扭,伤心难过……无一不牵动着自己的心。这小半辈子以来,他都是一个理智到冷酷的人,可是现在,他似乎忽然明白了温柔两个字的含义。他走过去,有些僵硬地把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说道:“算了,我不问了。”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自己至少没有感受到被当做替身的感觉,既然爱的是自己,就当他们破镜重圆了吧。纪秋白似乎有些惊喜,一手按在脸上,转过脸来,用红红的、带着泪意的黑眼睛看他:“真的不问了?”宫傲寒摇摇头。“以后也不暗地里调查了?”“不调查了。”“好,谢谢你。”纪秋白一下子扑过去,高兴地在宫傲寒脸上亲了一口,得意忘形地说,“老公你最好了!”“脏死了你。”“哼,就亲就亲,还要嘴对嘴亲,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