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怎么做戏?谁和谁做戏?他亲眼看着琴酒杀掉了苏格兰, 现在告诉他这是在做戏……总不可能,琴酒也是卧底?“砰!”装着咖啡的杯子忽然被人打翻在地,陶瓷杯子落在微水泥的地面上, 登时摔得四分五裂。陶瓷碎裂的声音, 在极度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刺耳。赤井秀一顿了一下,缓缓收回打翻杯子的手。他是故意打碎这个杯子的。在自己完全陷入对方的节奏之中、思路眼看着就要被带偏之时, 他直接选择把桌上的杯子挥倒在地, 让那一杯、他完全不想尝试的咖啡洒在地上。借着杯子破碎的刺耳声音,对方密不透风的话术露出一丝缝隙。他的思路恢复了清晰,脸上的神色也恢复了一开始的古井无波。琴酒杀掉了苏格兰, 但苏格兰现在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并和反抗组织的波本统一战线。以琴酒的实力,他不可能让苏格兰在他面前假死逃脱, 除非这件事本身就是他所属意的。但苏格兰的阵营,显然与组织对立。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唯一剩下来就是真相。琴酒帮助苏格兰假死——琴酒也是卧底。即使用完全冷静下来的大脑,他也只能分析出这个荒诞不经的结论。在情感上,让他相信琴酒是卧底,还不如让他相信组织是假的来得更加简单。但在理智上,这确实是唯一有可能的结论。琴酒是组织的高层成员,如果连琴酒都是卧底, 这个组织还能支撑下去……组织的底牌, 可能比他预先估计地还要多得多。琴酒如果是卧底, 能是哪一方的卧底呢?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按照那个文档里披露的信息,警视厅高层田下八步, 同时也是组织里的高层成员。田下八步早就知道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 那么当诸伏景光假死离开组织、重新回到警视厅之后, 为什么田下八步没有上报这个信息?更重要的是,如果是琴酒救下了诸伏景光,他直接回到警视厅,不就暴露了琴酒的问题吗?前来打扫卫生的侍应生,在拖干地面后便匆忙离去。赤井秀一收回望着对方背影的视线,转而看向诸伏景光。“你就这样直接回到警视厅——就不怕暴露自身的同时,也暴露了救下你的人吗?”·“怎么会暴露呢?”黑发警官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赤井秀一的错觉,他总感觉这种微笑当中,带着一丝调侃。“田下就是被我们扳倒的,我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一直注意躲避对方。我和田下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是在他被捕的前一天。”诸伏景光尽可能地、把自己半代入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视角当中。这个世界的自己,并不知道田下八步的事情。但他先是隐姓埋名了几年,直到最近才重新回到警视厅、但又受到了松本部长的庇佑。多重巧合叠加在一起,导致原本就是高层的田下,根本就没注意到诸伏景光。但他需要把“自己”塑造的全知,要主动把锅往自己身上揽。至于这个世界的琴酒——按照波本的说法,那个家伙比谁都深谙摸鱼的秘诀,无论如何也不至于翻车。“就算真的出事了,那个家伙也早就把问题、推卸到某个叛逃的FBI身上了吧?”诸伏景光意有所指地,瞥了赤井秀一一眼。后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赤井回忆起、琴酒“处决”苏格兰的任务中,他确实是唯一的见证者。在他叛逃之后,只剩下琴酒一个人知道真相。到时候怎么说明情况,还不是全凭对方一张嘴?琴酒说不定早就把锅扣到他的头上。他硬生生气笑了。对方话里话外始终在重复“我们”,貌似制造出一个类似联盟的东西。如果仅仅凭借警视厅,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琴酒和日本可没有关系。换言之,对方的背后,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大型组织。而且是一个体量很大,情报发达的大型组织。“原来你们从那么早开始就……你就不怕——”赤井秀一顿了一下,眼眸微凝。“我反手把这件事报告给FBI的上层吗?”坐在他对面的黑发青年,忽然笑了起来。他整个人微微后仰,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经、滑稽可笑的故事。“那你打算报告给谁呢?”他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敲击着桌面,配合着一阵匀称的语速,列举出一个个名字——“是你现在的直属上司斯坦·维奇?还是负责处理这方面事务的约翰·本?又或者是专门负责日本地区情报工作的伊恩·利基?”赤井秀一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你怎么会——”FBI高层的信息,虽不是什么机密,但要全部拿到手也有些难度。对方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拿到这些信息,甚至于如此熟稔地报出这些人的姓名,并把姓名和职务一一对应?“很遗憾,你恐怕没有可以报告的对象了。”诸伏景光停下了敲击桌面的手指,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应该不难猜到吧?我们既然可以把人安插进组织、日本警视厅、公安厅,那FBI里当然也有我们的人。”“现在的FBI就像筛子一样千疮百孔,里面既有我们的人,又有组织的人,他们全部都混在一起,难分彼此。不如猜猜看——”他顿了一下,笑着挑了挑眉。“你的直属上司,到底是哪一方的?”·[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现在轮到FBI、CIA、警视厅、公安厅变成筛子了吗?反向卧底?新概念酒厂?][#世界名画、#让我们找找FBI里的卧底是谁][莫名快乐,现在“酒厂”纯度高了,反过来的纯度全部变低了……][等等!景光的意思是存在两个酒厂?他们一直在“组织”、“我们”之间来回切换,我都要搞晕了。][我的理解是,这个世界的红方和组织勾结在一起,根都是烂的。所以衍生出了一个新的组织,也就是“酒厂”。景光和透子他们,有可能是在卧底的过程中发现这一点,然后加入“酒厂”。久川悠大概率是这个“酒厂”的HR,因为之前很多案件都有他穿插其中。][嘶——所以这个世界的“酒厂”是卧底联盟?(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emm感觉是红方无可救药,所以只能另立门户吧?][最开始“酒厂”的成员应该是久川悠,景光和透子是在卧底期间进去的,琴酒应该也是。等等!所以琴酒是哪里的卧底?我就说这边的琴酒看上去威胁性削弱了,原来他也是老鼠啊哈哈哈哈!][以一种全新的认知去看透子之前和久川悠的交谈,完全不一样啊。][景光应该是当年被救走的时候就加入酒厂了。你们没发现吗?最开始私闯民宅的时候,只有景光没有进去啊……][焯!细思极恐,原来那么早就……所以这个世界的全员,并不是一出场就是黑方,他们是在各种案件当中受到招揽,逐渐加入“酒厂”的?][正解!松田应该是在东大爆炸案的时候加入酒厂的吧?最开始他不认识久川悠,还差点私闯民宅,但久川老偷摸给他递情报,追查到最后,通过东大爆炸案知道了久川的身份……等等!咖啡厅见面,松田和久川、琴酒、透子坐在一起,天哪!那就是他正式加入酒厂的标志吗?][园子和小兰,应该是在神户老师坠楼的案子里面吧?那个案子我就觉得小兰会受到影响。][难怪连名字都叫“酒厂”,原本以为是制作组的彩蛋,现在想起来,是“酒厂”对这个世界的组织的嘲讽吧?][srds我感觉这个景光和之前出现的景光完全不一样啊?气质什么都不一样……感觉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这不是更加证明景光的演技很强吗?无论是善良正义的警察,还是蛰伏多年的卧底都演得超级像啊?][两个都是本色出演吧?原著景光是卧底,实力本身就很强,现在黑化之后无所顾忌,就更强了啊?][所以景光现在是在拉赤井入伙?!][赤井黑化倒计时?阿卡伊的眼角下面为什么多出来一条伤疤啊?这个世界的明美也已经死掉了吗?]【宿主,就是这样。[黑方-诸伏景光]的反转指数达到100%,彻底解锁对应卡牌。同时,黑方琴酒、贝尔摩德、毛利兰、铃木园子、松田阵平卡牌,因为被视为“酒厂”的正式员工,所以全都在大幅度解锁,估计只差最后露个面了。】久川悠点开系统界面,如愿以偿地看到,某个爱搞破坏反向冲刺的黑毛混蛋,借着景光递过来的梯子,一路攀升、收获了90%的反转指数。松田阵平的反转指数,已经远远压在萩原的上面了。如果不是同事的帮衬,想要靠这个家伙自己解锁,还不知道要等多久。这个“酒厂”剧本,也一起解释清楚了红琴身上莫名其妙的温柔摸鱼属性,终于把一直被冷藏的黑琴的反转指数往上提了一点。一切进展都很顺利。接下来只需要由他和这个世界的组织接洽,完成最后一场戏,“酒厂”的位置就彻底立住了,届时,所有角色的言行都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红方角色的表现,可以全部被当做是演技,又或者是还没有完全加入“酒厂”。还没有“加入”酒厂的角色,只需要单独接触,挨个让他们“加入”酒厂就可以了。局面已经被完全打开了。总的来说,真不愧是诸伏景光。·经过了将近十个多小时的车程,黑色保时捷终于停在一栋独栋别墅门前。整栋别墅坐落在荒僻小镇的边沿,看上去荒无人烟,但室内灯火通明。“这栋别墅上上下下全是监控,从离开车辆开始,就得进入状态了。”久川悠乜了一眼别墅正门上方、那个硕大的监控摄像头,有些不耐地草草提醒了一句。“所有到手的情报,我都已经给你们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他猛地闭上双眼,“咚”的一声栽倒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开始装晕。“……是装晕,不是装死。”副驾驶座上的贝尔摩德回过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顿了良久还是没憋住,吐槽了一句。“BOSS,你其实可以呼吸的。”后者僵了一下,胸膛才开始起伏。琴酒打开后侧的门,预备将装晕的久川悠扶出来。但他才刚把久川悠从椅子上拉起来,后者无处安放的双手,就在半空中画了个圈,局促地缩到身前。“这个——”贝尔摩德皱了皱眉,望着对方自由活动的双手,欲言又止。“这样不好吧?绑架的话,哪有让人的双手自由活动的?”“要不用这个吧?”她的视线在车内逡巡了一遍,忽然亮了一下,从角落里摸出一副银亮的手铐,递给了琴酒。她的脸上还挂着促狭的笑意,语带挑衅。“说起来,‘你’的车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久川悠唰地睁开眼睛,瞪了一眼煽风点火的贝尔摩德,又下意识扭头望向一眼琴酒,猛地闭上眼睛。琴酒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如果看得仔细些,可以看出他的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腮边凸起来一块。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手铐,轻车熟路地把久川悠的双手铐在身前,又将手铐的钥匙塞进久川悠的裤子口袋里。“有问题就自己解开。”他再度把手伸出去,正准备把人扶——“等一下!”久川悠闭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要不要把我的大衣脱掉?室内的温度有点高,穿着衬衫就够了,到时候热了还没办法脱。”“……”琴酒顿了一下,侧头扫了一眼远处大门口的监控摄像头。他们之前已经确认过,那个方向和角度拍不到车上的事情,但在这里耽搁太久,多少会露出马脚。他先把手铐解开,配合着久川悠脱掉大衣、摘掉眼镜,随后又把手铐铐了回去。“这下可以了吗?”“应该没问题了,要化个妆吗?他看上去一点都不憔悴……”贝尔摩德有些意犹未尽地瞥了久川悠一眼,想要摸出粉扑的手蠢蠢欲动。琴酒瞪了她一眼,直接上手把久川悠从车里扶了出来。他们抬头望向前方的正门,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监控摄像头。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