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若不是他娘亲没舍得,这假哑巴也会变成真哑巴!”祁仞一阵纳罕,不知她何出此言。舒老显然也不想在这上边多说,敲敲桌子咳了两声,沉下脸道:“老身已进宫和珏妃娘娘见了面,这狗……这陛下如今还吃着老身精心调配的丹药。按理说你只要一直装傻子到事成便好,但府中人都知我进宫为陛下诊治效果卓著……”说到这,祁仞大概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果然,下一刻舒老便说:“天气热,我给你换成清热解火的药,你也别整天疯疯癫癫的,可以稍微清醒那么一两个时辰。”省的让殿下担心!她只说要清醒几个时辰,却没说什么时候清醒,怎么清醒,清醒了该是个什么状态,完全放任他自由发挥。祁仞嘴里的糖咬得嘎嘣响,转头看着傅予安点好了卧房的灯,眼珠子转了几转,心里顿时有了想法。外室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傅予安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竟是祁仞闷头倒在了桌上。他赶忙小跑着过去,探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祁仞,祁仞!醒醒!到**去睡!”傅予安只当他又睡着了,看看碗底褐色的药渍,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怎地这药越喝越迷瞪呢!小竹和乔影都在另外的住处,眼下一时也没个帮忙的人,傅予安心急如焚,只能艰难把他扶起来,想先扔到**去再说。结果还没站起身来,祁仞便睁开了眼,一把推开他,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一副防守的架势来,左右环顾一番,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这是哪儿?!”傅予安温声回道:“这是在庆王的山庄,我是……你不记得我了?”祁仞摇摇头。太好了,傅予安想。祁仞看见他这幅眉眼都舒展开的样子煞是觉得碍眼,于是又追问:“快说!你是什么人?怎会在我房里?!难不成……”“不不不!”傅予安连忙摆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奉旨成婚,不用你担心,过几天我就走,绝不会纠缠你的!”“成婚?”祁仞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哼一声,放下了架势,坐到凳子上,道:“我可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总之,在我没核实你的身份之前,哪儿也不能去!”傅予安顿时神情失落,垂头丧气妥协道:“好吧……”他就这么想离开我?祁仞很是火大,我对他不够好么?母亲对他不够好么?他怎么净想着跑?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相顾无言。半晌,祁仞支使他:“你出去,把李柯叫来。”“哦好。”傅予安连忙出了门,蹬蹬蹬地下楼找李柯去了。等人走了,祁仞才用力捶了下桌子,舔舔后槽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李柯在楼上跟他谈了半个时辰,期间傅予安就在下边看河水缓缓流动,无聊地紧。“殿下。”李柯从楼上下来,朝他行了一礼,“您先上去吧,更深露重,将军说暂时不希望将此事声张出去,还希望您能帮我们暂时保密。”傅予安点点头:“这是自然。”他回了卧房,祁仞正背着手站在窗边。“祁……将军。”他小声唤了一声,“要不我还是去楼下休息罢!”祁仞转过身,脸色沉沉不辨喜怒,周身气势跟之前那傻子截然不同,带着一股子令人忍不住臣服的压迫感。傅予安咽了口口水,祈祷他把自己放走。祁仞冷笑一声,绕过他出了门:“你在这待着罢!我去楼下!”傅予安本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楼下房间还没收拾,但被他一瞪,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他真的好吓人啊,他想。当晚傅予安便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好端端逃出了京城,和小竹在一座小城开了个铺子,日子过得可谓是逍遥快活。结果某天晚上回到家,突然发现**躺着个人。点灯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那祁仞祁大将军。他哭丧着脸问他:“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呀?安安你别走好不好?”是那个傻子祁仞。傅予安顿时被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窗外枝头上几只鸟儿扎推鸣叫不已,傅予安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洗漱。不知道祁仞在楼下睡得怎么样。如今他恢复了正常,估计要去找庆王商议事情吧,可能不会在这。傅予安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简直是自作多情。小竹在外头敲门:“殿下!您醒了吗?奴婢帮您把早膳拿来了!”傅予安回神,连忙应了一声,帮小竹开了门。谁知小竹身后还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祁仞。傅予安身形微怔,讷讷开口:“祁将军……你怎么来了?”小竹奇怪地回头看看祁仞,又看看傅予安,不知道他们这是突然生分个什么劲儿。祁仞挤开两人进得内室,拉着嗓子叫:“我——好——饿——啊——”傅予安:“……”这是……又傻了?怎么会这样?不是昨晚上都恢复正常了吗?小竹也很诧异:“殿下您和将军吵架了么?怎么把他一人赶到楼下去睡了?那里连张褥子都没有,就一个床板子,硌得很!”“就是就是!硌得很!安安趁我睡着把我扔下去,哼!”祁仞也帮腔,语气很是委屈。傅予安心里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追问道:“你一觉醒来就在楼下了?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祁仞说:“就记得睡着了,然后半夜就被床板硌醒了。”傅予安:“……”合着病根本没好,清醒只是间歇性的。他无奈地叹口气,示意小竹布菜,拉着祁仞坐好,跟他道歉:“是我的错,我半夜睡得太死了,你梦游我也不知道!”祁仞:“……”我呸!“算了算了,下次我一定好好看着你,行了吧?”傅予安轻飘飘把这事儿掀篇,决口不再提一句。用过早膳后夏修便又找来了,说要带他去山上摘果子。祁仞自然也是要跟着去,傅予安看了看两人,还是拒绝了他。夏修很失望,但一听是祁仞的病情有了情况,顿时也不敢胡闹,悻悻地回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