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安虽说没见过自己母妃,但听小竹说是个南疆的美人儿,可惜了红颜薄命。“娘娘位份低,到底是没入了皇陵。唉!”小竹叹了口气,说道。“这地方也好,娘亲或许也根本不想在那宫里,不然怎么会让你和乳母千方百计把我带出去。”“也是。都是命啊!”小竹掏出火折子递给他,傅予安摆好贡品,点了纸钱。灰烬纷飞向上,狰狞着碎裂消散,在这竹林里很快便消失不见。“娘,您在下边放心吧!我现在过得很好,等祁仞病好了,我和小竹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虽然你我母子情分浅,但您毕竟生了我。”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跪在地上把带来的纸钱都烧光了。小竹也说了些回好好照顾殿下的话,主仆二人跪在坟前哀切半晌。一阵风吹来,竹叶簌簌作响,几片枯黄落到坟上,挨到墓前。小竹竖起耳朵,直觉不太对,忙站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傅予安:“怎么了?”“殿下,好像有人来了!”傅予安也站起来,和她背对着环顾四周。这荒郊野岭,怎么会突然有人来!风卷着竹叶低低地打旋,脚踩过枯草的声音逐渐清晰。两人看向声音来源,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殿下。”来人一身南疆传统服饰打扮,一头银饰叮咚作响,鹤发童颜,身旁还跟着个女娃,不是舒老又是何人!傅予安很是诧异:“舒老?您怎么会来这里?”尤其是乔影还挎着个篮子,便更是奇怪。舒老没答话,自顾自问道:“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你不用这样防我,我是不会害你的。”她缓缓走到墓碑前,摸了摸陈旧的木头,垂着眼叹了口气。傅予安心里有些奇怪,和小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严重看到了迷茫。舒老抬起脸来跟他俩对视,却已是满眼泪水,啪嗒啪嗒砸到地上。“这里面躺着的,不仅是你的母亲,更是我的亲女儿啊!”傅予安:“?!!”怎么会这样?!-虞府。傅晏骁和祁仞几人坐在凉亭里,石桌上正摆着一盘棋,祁仞棋艺不精,急的虞辽团团转。“我跟你说别下那儿你不听,得,等死吧!”虞辽猛拍他后背,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去去去!我乐意!”祁仞丝毫不在意,撸撸袖子,“再来一盘!”“不来了,”傅晏骁起身,拿起折扇打开,“宫里还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宫里?怎么?那老皇帝终于要不行了?”祁仞嗤笑一声道。“不是这个,是有家宴。”“家宴?”“对,有个贵人突然有了身孕,陛下大喜,特在曲水亭设宴。”祁仞眉头微皱,试探着问:“不会是那个……孙贵人吧?”“你怎么知道?”傅晏骁很是诧异。“陛下这么一把年纪还龙精虎猛,当真厉害。只是不知这孙贵人腹中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祁仞勾唇一笑,表情很是玩味。珏妃只说让他装疯便好,剩下的自己来,什么计划也没跟祁仞透露。眼下看来,她手段当真狠辣,连着腹中无辜胎儿都不肯放过。不过傅予安的生母当初也是难产死亡,会不会这其中也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傅晏骁起身告辞,凉亭里就剩他和虞辽两人。“大理寺今早刚查封了谭石城外五处私宅,并美妾歌女若干,还有几个娈童,场面一时混乱非常。”虞辽收了棋子,缓缓道。祁仞冷笑一声:“他倒是会享乐,难为我大嫂,现下还被蒙在鼓里。”“这也是迫不得已不是!再说,你反正以后是要跟将军府断了关系的,怎么现在我看还是割舍不下跟大哥的感情?”“关系再差也是我大哥,再说,五年前那场战役,若不是为了救我,他的腿又怎么会……”“……”虞辽拍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两人又下了几盘棋,祁仞明显的心不在焉,接连走神,最后虞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按住他直直飞过河的“炮”,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啊?谁?七殿下?”“也是他的生辰。”“……”“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虞辽皱眉说道,“回去陪陪他也好,他心里肯定很难受。”祁仞曲起指节在桌上一下一下缓缓敲着,若有所思。良久,他才像是想通了什么,长出一口气,起身整整袖口,道:“也好!那我便告辞了!”虞辽起身送他离开,张了张嘴几次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刚进来沽鹤苑的门,那鹦鹉便扯着嗓子叫唤:“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祁仞:“……”小竹在院子里摘果子,看到他后行了一礼,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祁仞奇怪地看她一眼,清清嗓子问:“殿下去哪儿了?”哦,这是又清醒了。小竹指指主屋,说殿下正在屋里画画。祁仞点点头,故意折腾出动静来,进门前敲了敲门,大声干咳几声:“傅予安?”里面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傅予安过来给他开了门。他也拉着脸,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祁仞感觉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古怪极了。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是以气氛沉重些也不足为奇。祁仞走进去自顾自坐下,问道:“要不要跟我去母亲那儿坐坐?我看你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傅予安直直盯着他,答非所问:“你清醒的间隔变短了。”“……”“是不是快要好了?”“或许吧,怎么突然问这个?”“没什么。”他扯起一个并不算真心的微笑,“祝你早日康复!”“???”他被他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给弄得有些云里雾里,心说果然对不傻的自己他还是充满隔阂。李柯从院墙上跳下来,朝小竹挥挥手,把她替换下来,自己上去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