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早就知道了。”“……”祁仞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以前装疯卖傻造的孽,如今怕是不能一笔带过了。“哼!算起来我也没什么立场生气,你装傻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他顿了顿,往前弯腰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问了你那么多遍,你都装傻充愣。怎么,觉得我会把你卖了?”“不是……”“行了你也别说了,回去再慢慢算账。”他直起身子,背对着他,“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不用谢。”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祁仞把布巾递给他,问:“你还要不要擦擦?淋了雨小心受风寒。”对方无动于衷。他顿时也有些火气了。既然知道我的难处怎么还置气?你自己在深宫生不如死的时候算起来也是我帮你脱离苦海,怎么现在还反将一军?况且你整天想着怎么逃出去,逃出将军府,你以为我不知道?“不擦冻着吧!”他冷哼一声,把布巾扔回木盆里,溅起的水花迸到两人身上。傅予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明明早就知道了,要生气也早该生完了,怎么现在故作姿态,要他难堪做什么?他一时冲动,一边想着都怪他蓄意隐瞒,一边又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心中摇摆不定,但也实在是拉不下脸跟他道歉。我反正没错,他想,要道歉也得是他先道歉!思及此,傅予安也不纠结谁对谁错的问题了,端起木盆放到一边,准备擦擦身上的泥灰。衣服脱了半截,他想起什么,转头瞪那木板**大爷似的祁仞一眼,恶狠狠道:“转过去!”祁仞翻了个白眼,起身绕到另一边背对着他坐下,心想谁稀罕看你!他堵着气躺下,四仰八叉占了整个床,暗戳戳地等着他待会儿过来求饶。是不是我态度太好了,所以他觉得我好欺负?祁仞又想起来之前夏修说他“欺软怕硬”的话,舔了舔后槽牙,转头盯着他擦洗。唉,肯定是我对他一再忍让,让他有些恃宠而骄了!不行!祁仞霍地起身,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一声哀鸣,傅予安奇怪地转头,看到他像是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样子吓了一跳。那副神态熟悉又陌生,上次看到还是在庆王山庄,他装作清醒说不认识自己的时候。“你干什么?”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朝后退去,却忘了已经是在墙根了,再退也只是蹭了一背的灰。祁仞舔了舔后槽牙,没回答他的问题,只快步上前攥住了他的腕子。力量悬殊,他无力反抗。傅予安心中突然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总感觉他现在这个样子,跟之前的傻子有天壤之别,威压太强,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对不起。我错了。”“……”这样道歉是威胁吧?一定是吧!傅予安被他这么一出闹得也不敢说个不字,生怕他发疯揍自己一顿。领兵打仗的估计都很没有耐心,容不得旁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算了算了,还是跟他服个软罢!这以后反正要走,让让他也无妨。谁让我大度呢!他这么想着,嘴唇翕动了片刻却没说出什么东西来。祁仞正纳闷是不是自己态度太恶劣了,身下人却猛地扑进了自己怀里。**的肌肤相贴,怪异的感觉顺着接触的地方爬满全身,祁仞瞬间便有了反应,一个激灵把他推开。傅予安又蹭了一脊背的灰,方才擦了那么半天全是无用功。他疼地直皱眉,祁仞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对不起,我不该骗你,原谅我成不成?”傅予安也红了脸,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自己这一抱变得格外旖旎暧昧起来。“没……没关系。我不该给你脸色看,你也有苦衷。”啊,他好善解人意啊。祁仞心里又悄悄放起了烟花,越看越觉得这个赐婚来的男妻很是顺眼。他拾起水盆里的布巾,拧了拧水:“我帮你擦背,一身灰。”傅予安正想拒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几声女人的哀嚎。好像是这家的媳妇。怎么跑这儿来了?两人对视一眼,打开了门。女人满脸血污,踉踉跄跄还未进来便被追上来的汉子捉住,于是又是一巴掌迎面而下。外边一道响雷,雨水混着血水往下淌,女人披头散发骇人地紧。傅予安连忙扶起她,祁仞挡在两人身前,皱眉盯着汉子,以防不测。“大人……大人救救我……救救我大人……求求你们……”她哭着拽着傅予安的胳膊,不住哀求。汉子眼里满是不耐,伸手要拉她,祁仞挡住他,眼含警告。老妇人也蹒跚走过来,道:“我劝你们少管闲事,这是我们家事!”祁仞冷笑一声:“蓄意伤人,是要进衙门的!怎么,要我把你亲自绑过去么?”男人比量了下自己和他的体格差距,自觉可以打过,于是态度也更加蛮横,伸手就要抢人。他只一身蛮力,哪里是久经沙场的祁仞的对手,当场便被扭着胳膊按在了地上。傅予安短暂地惊叹了一下。好家伙,这要是用在自己身上,胳膊不得给拧折了!老妇人大叫一声,满眼焦急地上前扯他,祁仞不敢动手怕伤了她,只能任她打。傅予安把那女人放到一边,扯过老妇人,强迫她冷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为什么打人?”傅予安问道。老妇人一听就要哭天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诉:“官老爷呦!你们可要给我们做主哎!这女人嫁来我家十几年,连个后都没给我家留下,这眼看着我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她居然想跑!我们养她那么多年,她这个没良心的呦!”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两人头一回碰见这状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你们也不能打人啊!若是打死了,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不打她能听话吗?大人你们不知道,当年她求着我们收留的时候可是好话说尽要当牛做马,现如今翅膀硬了,不得不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