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半天,两人终于是歇停了,祁仞抱着他轻轻拍着背:“睡一会儿,累了吧?”傅予安幽怨地瞪他一眼,背过身去不理人。他轻轻嗅了嗅手指,一脸苦相,转过去控诉他:“你没擦干净!有味道!”“干净了干净了!那是布巾的味道,快睡吧!”“真的?”“真的。”他皱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又使劲在他身上抹了两把。困意上头,早上睡那一会儿到底是不行,傅予安没能纠结太久,便被睡意俘获,闭上眼会周公去了-这一觉睡到了下午,傅予安被饿醒起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祁仞的影子。床铺早没了半分热度,不知已经离开多久了。他躺在**看着头顶的床帐,有些怅然若失。外头隐隐传来说话声,他起身披了衣服出去,便看到李柯已经带着那妇人小孩回来了。祁仞看见他出来,神色顿时柔软下来,殷勤地过去把自己身上的外袍给他披上,问道:“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让小竹去拿。”小竹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等傅予安回答便自觉去了小厨房。那妇人看起来神色憔悴,想必一直到现在都没来得及休息。傅予安凑近了祁仞低声问:“怎么样了?那男人回家了?”“没有。已经关押起来了。等过两日再判。”傅予安又看向女人:“你们有待如何?回去还是另谋出路?”女人闻言顿时拉着孩子跪下叩了几个响头,哀求道:“求求大人可怜草民,给我们在府里谋个活计吧!我这女儿今年已经十三了,能干的事不少,我也……我也愿意为您当牛做马,只求报答您救我们娘俩的恩情啊大人!”祁仞摊摊手:“留下罢!母亲院子里丫鬟少,去那儿正好。”他都这么说了,想必早有打算,等他醒了再说也只是显得自己没那么独断而已。“这你你家,你拿主意便是。”傅予安轻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祁仞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怎么到现在还分那么清你家我家的。“哎……”他伸手虚抓了一下,傅予安装没听到,头也没回。祁仞悻悻收回手,握拳在嘴边干咳两声,转向那母女俩:“还不谢过殿下!”女人一愣:“殿下?”“七殿下,傅予安。你没听说过?”“……”女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连忙叩头谢了,“草民没怎么出过门,是以并不知是……七殿下。将军恕罪!将军恕罪!”祁仞挥挥手,叫李柯把人送过去。看这样子,难不成是被卖到那村里去的?我娶傅予安不是满城皆知的事么?她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乡野村妇,闭塞无知。李柯带着人去了没多长时间,便又把那妇人带了回来。“夫人说婢女够多,只留下了小的,说殿下/体弱,让这位年纪大的来照料。”小竹端着糕点过来,祁仞正好从屋里出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神情有些不耐:“留下便留下罢!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恭敬答道:“奴婢倪翠曼。”祁仞点点头,转身回了屋里。小竹朝她笑笑:“倪姨,住的地方还没收拾好,你先等等。”倪姨也不着急,在院中寻了个石凳坐下,又小声叫小竹过去。她大概以为这只是个普通丫鬟,于是也没多恭敬。都是伺候人的奴才,小竹也没多在意,以为她还有哪儿不懂,便想着索性跟他把殿下的饮食起居注意的地方交代一下。岂料她旁的不问,只神神秘秘地环顾了四周,凑近了小竹问:“这位殿下的生母……可是难产去世的?”小竹顿时一阵纳罕,直起身子奇怪地盯着他:“你问这做什么?”倪姨忙说没什么,抱歉地笑笑,说是自己逾距了。“不该问的我劝您还是莫要多管,好生伺候主子便是!往后可别在殿下面前提着档子事!”“晓得了晓得了!多谢姑娘。”她自知说话不当,见这姑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保不齐回去要告状,是万万开罪不起的。小竹撇嘴转身:“知道就好。”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敲了敲主屋的门,半天无人应答。“奇怪,方才将军不还把糕点端进去了么?怎么这会子没人应答了?”她正要离去,里面却猝然一道瓷器碎裂声,小竹一阵心慌,连忙拍门询问。半晌才听到应答,是祁仞的声音:“无事,你先退下罢!只是花瓶倒了。”小竹半信半疑地从门缝里往里瞧,无奈人影也没看到,只能作罢。屋里,傅予安正拢着衣服瞪他,祁仞又想凑上去索吻,被对方推开。“不能……不能在桌上!不行!”“怎么了?硌到腰了?来,我帮你托着。”他笑得不怀好意,一心只想凑过去亲他,傅予安只能提高音量喝止,左思右想却也没什么好威胁的。祁仞轻笑一声,举手投降,生怕把人真惹过火了。“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他笑道,“晚膳想吃什么?要不要我带你下馆子去?”傅予安摇摇头:“不想去。你若是实在闲得慌,还是先去跟二夫人说明真实情况为好,省得她老人家一直担心。”这话倒是没假,但二夫人这么多天下来也早就习惯了。以往好的时候整天在外边打仗,多少年不见一次,现在傻了反而整天在府里,倒是放心了许多。人啊,尤其是母亲,在这方面多少还是有些私心的。“明日便去,你跟我一块儿去。”“我去干什么?”“嗐!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你又不是没见过,跟我一道儿去,母亲也宽慰些!”“……”傅予安说不过他,心里想着我又不一定一辈子跟你好,干嘛……不对,这话也不吉利。罢了,当一天和尚还撞一天钟呢!给老人家尽尽孝道也是理所应当。他摸到胸口的玉佩,嘴角微勾,笑道:“行,明日一起过去。”祁仞这下高兴了,又凑过去飞快在人嘴角偷了口香,便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