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月光!”他歪坐着举起酒坛,对着天边圆月豪爽一举。唐骁简直没眼看。他手指上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了闪,稍纵即逝。唐骁定睛一看,好家伙,怎么又把那戒指戴上了!明明昨日上朝时候好像还未看到。他思虑许久,还是放心不下,于是指指他的手,问:“这戒指……我以为你扔了。”当初确实是扔了一回的,只不过没几天便又被他自己找回去了。当时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牢牢刻在唐骁心中,简直是人间惨剧。祁仞闻言冷笑一声,抬起手亲了亲戒指,冷然道:“戴着他是为了提醒自己,感情,只会影响本将军拔剑的速度!”这时下边一个小厮来通报:“王爷!泗州来信啦!要给小公子送去还是先给您?”唐骁暗道不好,果然还不等他吩咐,那厢祁仞已经跳下屋顶,冲过去抢了小厮手中的信。“将军,这信是……”“我知道,闭嘴!”“……”他吓得一抖,朝唐骁投去求救的目光,唐骁眉头紧皱,见已经回天乏术,于是便挥挥手让他退下了。小厮如蒙大赦,拔腿就跑。“不是说感情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吗?这是在干什么?”他追下去,伸手欲夺。祁仞哪能让他如愿,闪身躲开,捏着信封抖了抖,撕开拿了出来。唐骁一拍额头,直呼完蛋。祁仞练武之人目力极好,就着月光看得认真。还是熟悉的字迹,中间几点墨迹,看起来写信之人也是很纠结怎么回信。他借着那点酒意,一口气看完。通篇没有一句提起自己的话。生气!果然是不在乎了。祁仞气呼呼地把信摔到唐骁身上,又跑到屋顶去接着喝酒了。唐骁看他样子就大概知道是怎么个情况了。满怀希望又彻底绝望,可悲可叹!他快速把信浏览一遍,把信收到怀中,神情严肃几分。祁仞接着大口灌酒,手指上的戒指在月光下微微闪光。唐骁轻笑一声,上去站在他身边。“怎么个意思?小竹有了身孕,说不定等李柯把她接回来你便能知道他这段时间的确切消息了。”“我知道他干什么?”祁仞盯着酒坛,“他当初走得那般决绝,谁愿意整天供祖宗似的迁就他!喜怒无常,老子躲还来不及呢!”“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呢,万一一切都是误会,是吧,还是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坏。”“误会?”祁仞冷笑一声,晃晃酒坛说道:“就算是误会我也不会跟他重修旧好了。不是他不好,是我感觉自己一个人也不错。不想再想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地揣摩他的心意了——他真的太敏感,啥事都憋着……唉!”傅予安从小身世不好,所以心思敏感些也无可厚非,但祁仞介意的是,他既然都和自己心意相通了,为何不能多信任自己一点呢!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这都多少日了,却还是跟两个陌生人一样。他真的很难懂。很累。唐骁见他这么长时间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之前他什么也不说也,也不让人找,沉默地可怕,还以为会憋出病来。现在好了,酒后上头都说出来了。就是不知道醒了还会不会记得。他叹了口气,正要劝着人下去休息,他突然抬头朝唐骁伸手。“干什么?”“我要信!那封信呢?”唐骁大骇,退后几步差点滑下去,捂着胸口的信惊到:“这是给我家修儿的!你想要自己去给他写啊!”抢别人的算什么本事!他无理取闹,冷着脸跟他要,丝毫不听劝。“给我快!我回去誊一份就给你!”“……”唐骁无语。怎么喝醉了还能变成痴情种?什么玩意儿就誊一份,写进话本里人家都嫌酸的程度!他被闹地不行,烦不胜烦地把信交给他。祁仞舒了口气,又对着月光看了一遍,不同于先前的囫囵吞枣,是字字斟酌。半晌,他终于抬起头,表情有几分委屈:“你看!他关切了夏修,李柯,甚至还有傅阳曜,就是没有我!”“那他当初走得那般决绝,书面不关心不也正常?说不定心里想着!”“真的吗?”“……”假的,“当然是真的!”他站起身来,趁他不注意抢回信来,安慰道:“殿下一向矜持内敛,理解理解。”祁仞想了想,深觉有理,于是忽地站起来,酒坛子踢到一边,咕噜咕噜滚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跃身跳下屋顶,说道:“那我要去找他问个清楚!”“?!”唐骁吓了一跳,见他这架势不像是开玩笑。他心里真是后悔极了答应他一块儿喝酒。整个王府都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唐骁劝着他半夜没睡着觉,次日上朝都是昏昏欲睡。祁仞站在旁边武将队里,紧抿着唇眼底一片乌青。傅阳曜如愿登上皇位,他这个国舅爷可谓是功不可没,眼下看到他这般颓靡模样,于是便开口关心道:“祁将军怎地脸色这般糟糕?可是忧思成疾?”祁仞反应倒是快,上前一步拱手回道:“回陛下,无甚大碍,只不过是最近休息不好,是以有些许劳累,并不会耽误明日的行程!”“祁将军见外了,还是身体重要!你是我大燕国之栋梁,还是要好生照顾自己。”祁仞勉强挤出个笑来,拱手行了一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下了朝他独自离开,想巴结的官员搭话都找不到机会。唐骁快走两步赶上他。“酒醒了?”“……”“看你这脸色,该不会是回去后一夜没睡吧?”虽说本王陪你折腾也几乎是半夜没合眼,但好歹后半夜还是多少歇了会儿的。祁仞终于舍得分给他个眼神,幽怨无情的。“断片了,你说什么我不记得。”“谁信!”唐骁拍拍官袍下来台阶,不屑道:“你向来酒量就不错,昨晚上装疯卖傻闹腾人不说,现在居然翻脸不认?快陪我王府后花园那些个锦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