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位模样,倒不像是江南人士?可是来寻亲访友的?”那男子很是自来熟,笑眯眯地问。傅予安和夏修互相看看,谁都不愿意回答。最终还是夏修出了声:“啊……公子好眼力,我们确实是……访友。”按理说这种寒暄客套话应该有来有往地再问他一句“你呢”,但他们不想有来有往。谁知那公子竟自顾自地解释:“鄙人也不是知州人,不瞒你们说,我是天昌国的,听说大燕美食多,便来尝一尝!”这下两人警惕起来,傅予安问:“城中不是不让天昌国的进么?公子倒是好本事。”“嗐!有钱啊!我是来做生意的,其实很多时候在知州住的时间比在天昌多多了,也算是半个大燕人!”这话傅予安不知该怎么接,索性干笑几声,心里暗自后悔为什么非要进这家店。那公子似乎是没感受到这气氛尴尬,竟开始自我介绍起来,看样子是真想跟两人交朋友:“鄙人有个大燕国的名字,唤做姚雪松,不知两位公子名讳?”傅予安:“……”大可不必!夏修倒像是破罐子破摔了,拱手道:“在下夏修,这位是……”“祁予安。”他还是给了个假名。姚雪松点点头:“原来是夏兄和祁兄,幸会幸会!”这姚公子实在是活泼,两人那般沉默,最后都被他拉着聊了一个时辰的天。“也是那菜上得慢!”夏修忿忿,“下回绝不去了!”傅予安也跟着附和:“对!菜还不正宗!这要是在京都是要倒闭的!”“说不定就是在京都倒闭了才来的。”夏修说,“反正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了,那姚公子怎么这般自来熟,我真是服气。他还问我们住处,真是的!”傅予安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行了,反正你过不了几天便走了,也见不到几回。”夏修摇摇头:“情况有变,那天昌国使臣又说路上远,要我们宽限几日。”宽限几日,那岂不是可以带思齐去寿宴了!-祁仞回来的时候依旧是一身的尘土脏污,一看就知道是又在军营校场混了一天。傅予安已经没有先前那般粘他了,祁仞几乎每天都要往军营跑,日暮西山才回来。傅予安正沐浴完,抱着卷书在灯下等他回来。“怎么不擦头发?照亮了怎么办?”祁仞风尘仆仆地进来,看到他这幅乖顺样子心里便柔软舒适。他拿起一旁软巾帮他轻柔地擦着头发,问道:“看的什么?”傅予安皱了皱鼻子,答非所问:“去沐浴!脏死了!”祁仞自知不干净,只好悻悻收手,把软巾在他脑袋上缠了两圈,这才转身绕到屏风后,就着他沐浴剩下的些温水简单擦洗了下。等他出来,傅予安已经擦好了头发,上床躺着了。祁仞捡过软巾擦了擦头发,用内力烘干自己的,又把他的也给收拾妥当,这才上床。傅予安翻了个身到他怀里,语气有些埋怨似的:“最近怎么这么忙?都见不到你人了!”“这不是天昌国要来使臣,我们得加紧部署,以防万一。”他在傅予安眉心落下一吻,唇渐渐向下,亲到他鼻尖,双唇。傅予安乖顺地张嘴迎合,在无暇顾及其他,任由他一步步攻城略地,微微弓起了身子。祁仞翻了个身,大床锦被也跟着晃**,把两人藏在下头。“灯!”傅予安要躲,手却揽着他肩膀,欲迎还拒的模样。祁仞只当没听到,堵住他的抗议,就在这昏暗暧昧的灯光里俯下身看着他。这简直是太羞人了!祁仞在**虽说也是会欺负他,但大部分时候都是照顾着他的心情,知道他害羞要熄灯的,怎地今日却……“许久没仔细看过你了。”祁仞含糊不清地说,“今日点着灯?行不行?我把你藏在被子里,别怕。”傅予安咬着唇妥协,从鼻腔里哼出很小的一声“嗯”,算是答应。红烛摇曳床被晃**,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停下。下人重新抬了沐浴的水进来,祁仞把他挡在被子里,看着他几乎要困倦地晕过去。浴桶够大,但同时容纳两个成年男人也有些勉强。祁仞小心地揽着他,手里揉了皂荚,把一手的泡沫往他身上抹。傅予安醒过来,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眼,不知是清醒还是睡着了。“祁仞。”他小声叫了他一声,几乎是气音。祁仞连忙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着他要说什么。“明日是我舅舅的寿辰,你跟我一块儿去百花谷好不好?还有思齐,我们一家三口……都去。”祁仞有些犹豫:“可是舒老好像不是很接纳我,况且我也没见过你舅舅,这……可以吗?”“没事儿,我也没见过。”傅予安困得直点头,“我们既然已经成亲了,便是一家人了,当然要一起去。”这话倒是让祁仞听着舒服地很,于是也不跟他计较什么见没见过的问题了,越看他越喜欢,恨不得揉进自己心里去-第二天果然是乔影过来请人的,不过只她一人,看起来倒像是好好打扮了一番。思齐也穿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看到乔影后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艳,旋即不自然地转过头轻咳了一声。天啊!她好可爱!傅予安见思齐捂着胸口一脸奇怪,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上了马车还问了一嘴。思齐却拜拜手,说自己没事。乔影也钻进马车里,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傅予安和祁仞坐到一边,她进来看了看,便只好跟思齐坐到了一起。两人膝盖不小心碰到,思齐却一个激灵,几乎要弹起来。三人顿时齐齐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我还不紧张呢你紧张什么?祁仞心想。赶车是也是百花谷的人,乔影还惦记着画本子,但碍于傅予安和祁仞也没敢问。她轻轻扯了扯思齐的袖口,朝他招招手。思齐立马听话附耳过去,乔影压低了声音问他能不能回来的时候帮自己拿新的画本。这哪儿能不答应,反正上次看公子也没什么太大反应,是默认允许了的。于是两人一来二去说起来悄悄话,傅予安和祁仞对视一眼,皆是无奈一笑。百花谷离得不算远,但外头却笼着一层迷雾,听说还有毒,人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便会昏迷不醒,时间长了便会直接睡死。乔影这成日里跟蛊毒打交道的自然是不怕,她掏出三枚药丸给几人服下,这才敢让他们进去。车夫很是熟稔这迷阵,不消两刻钟便过了阵法到了入口。马车停下,祁仞扶着傅予安下了马车。百花谷果然很符合它的名字,入目皆是灿烂花朵,都是些傅予安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一片郁郁葱葱,像是片世外桃源一般。几人皆是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样子,看哪里都很是新鲜,却不敢碰不敢摸,生怕这些个奇花异草是沾着剧毒的。乔影在前头带路,领他们到了一处高大宽阔的宅子前。说是宅子也不是城里那种好几进的大宅子,但进去后却也是自由一派天地。院子里铺着平整的青石板,绿植繁华点缀其中,再往前是一座两层的阁楼,在这百花谷里也算是气派的了。傅予安想或许自己这个舅舅在百花谷里也是个身份不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