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镜面倒映着两道贴近的身影。一个穿着笔挺整洁的西装, 一个身上的睡袍半松半垮，霍召南搂住叶时星的腰，细细品尝着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刚洗过澡的浴室，热气氤氲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 连带着气息也变得滚烫起来。叶时星双手攀着男人的衣角, 就在快要有感觉的时候, 腰上的那只手却突然间没了力度, 就这么将怀里的人松开了。“唔……”唇也被松开，叶时星眨了眨如桃花带雨般迷离的眼，“怎么了？”霍召南抬手理了下男生额前的碎发, 并系好他的睡袍，一本正经地说：“早点休息吧，一会儿我给你热杯牛奶, 喝完再睡。”叶时星仍用不解地眼神看着他，与此同时, 脑子里冒出一个问号：“？”霍召南语气依旧：“星星现在怀孕了，有些事我会克制住自己的, 好了，快回房间吧，小心点，别着凉了。”叶时星：“……”看来霍召南是真相信他怀孕了，不然真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这要换在往常, 早就已经大战三百个回合了。叶时星忍不住地想，他不会是玩过头了吧？回到卧室, 没躺一会儿, 霍召南就端着热牛奶进来了。叶时星靠着床坐起来, 接过杯子, 在男人的目光下慢慢地喝着，喝完再把杯子递给他。在霍召南接过的时候，他很是自然地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一起休息吧。”霍召南也很自然地接下话：“星星不是说好了分房睡吗。”叶时星顿住：“我……”唔，他确实说过这话，而且才说没几天。见男人走向卧室门口，他随即出声把人叫住：“可怀孕了不也需要陪伴吗？偶尔陪一下，应该没关系吧。”他接着说：“我听说，有爸爸的陪伴，会更有利于宝宝的成长。”虽然根本就没有这个宝宝……叶时星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分房睡不正是他所想的吗？他并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渐渐习惯了霍召南的陪伴。“星星说得对。”霍召南转过身：“我只是去放一下杯子，放好洗个澡就回来。”叶时星：“哦……”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一种被拿捏住的错觉，霍召南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可看他对自己怀孕的事这么认真，又不像是装出来的。叶时星第一次迷糊了。霍召南在旁边躺下的时候，他刚刚打了个盹儿，睁眼看见男人在帮他盖被子，下意识朝他的方向靠了靠，缩进他的怀里。刚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听见霍召南说：“下周我要出差一趟。”叶时星仰头看着他：“多久回来？”霍召南把他的手捉进被子里：“三天。”叶时星点头应了声：“好。”心里则在想，好耶，又可以和林彻约烧烤了。明明他假怀孕是为了让霍召南憋着，到头来却有一种害了自己的感觉，连吃顿烧烤都得偷偷摸摸。正想着，霍召南紧接着补充说：“我不在的这三天，秦姨会每天过来做饭，我让她到时候把每天的饭菜拍照发给我。”叶时星：“……？”拍照？这就不用了吧？他连忙接过话：“你出差那么忙，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会好好吃饭的。”霍召南在他额上亲了亲，轻轻笑着说：“星星的事不是麻烦，而且，这不只是星星的事，是我们的事。”叶时星：“……”他默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可秦姨不会用手机啊，她年纪大了，看字也不清楚，总不能让她学吧。”“这倒是一个问题。”霍召南稍作思忖后说：“这样吧，那就星星拍照发给我，就不用麻烦秦姨了。”叶时星顿时哑言：“我……”霍召南看着他问：“嗯？星星想说什么？”“我觉得……”叶时星只好点了下头：“可以。”“那就这么说定了。”霍召南摸了摸他的头发，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去医院检查过了吗？”叶时星登时浑身一僵，怎么又问起这事来了？他不露声色地回：“还没，顾仪这两天没空，我约了他改天再去。”准确来说，是霍召南这几天没问，他全然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霍召南‘嗯’了一声。见他没继续问下去，叶时星稍稍松了口气：“那周末也请顾仪一起吃顿饭吧？”“好。”霍召南点头：“他们还没来过这里，到时候让你朋友和顾仪都到家里来。”叶时星：“行。”刚应下，身旁的男人猝不及防掀开了一角被子，并把手伸向他的衣摆。叶时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问：“你要做什么？”霍召南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想看看我们的宝宝。”随后又看着他问：“可以吗？”叶时星轻轻‘啊’了一声，躺着没动，片刻后才缓过神回了一句：“可以。”话音落下，衣摆被掀开，露出男生白皙而平坦的肚子，随着男生的呼吸，浅浅地起伏着。男人的手落在上面，宽大的手掌慢慢抚过，轻缓又温柔。叶时星却是有些受不了了，每次做那种事的时候，男人也会像这样一寸寸地轻抚着他，再一寸寸地缓缓吻过。就在他想的出神时，男人突然弯腰凑近，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吻了一下。他忍不住张了张嘴，尾音带着轻颤：“好、好了吗？”紧接着，便听到男人应了一声：“好了。”霍召南拉下男生的衣摆，再仔细地帮他盖好被子，搂着他的背轻声说：“星星睡吧。”被招惹得毫无睡意的叶时星：“嗯……”过了两天，叶时星和顾仪约了个时间，在他上班时间去了一趟医院。说是去做检查，实际上也就挂了个号，在顾仪的科室里陪他待了半天。他跟顾仪说了请吃饭的事，周六一早，顾仪就带着礼物上门了。到的时候，两人才刚吃过早饭不久，霍召南过去开的门。秦姨已经开始在厨房准备午饭了，叶时星则刚从衣帽间换了衣服下楼。霍召南提过礼盒，有些意外地说：“居然知道上门带礼物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此平常的来往都很随意，互相开玩笑更是家常便饭。“哼。”顾仪轻哼一声，看向走下楼来的叶时星：“这是我为嫂子买的。”霍召南评价了两个字：“不错。”“那是。”顾仪说着问：“听时星说，你下周要去出差？”霍召南‘嗯’了一声。顾仪跟着开了句玩笑：“你不在，那嫂子可就由我来照顾了。”“不用。”霍召南沏着茶，掀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检查结果怎么样？”突然提到这件事，叶时星和顾仪同时顿了一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嫂子当然很好啊，能有什么问题。”顾仪清了两下嗓子，说着开始转移话题：“倒是大表哥……可能有点问题。”顾仪的大表哥自然也就是霍北鸣。霍召南没说话，顾仪接着往下说：“时星来检查后的第二天，大表哥和大表嫂也来了我们医院，我本来是想去打声招呼，结果不小心听见他们在说话。你猜说了什么？”霍召南认真沏着茶，默而不语，叶时星更不好参与霍家的事，索性坐在一边去问林彻什么时候过来。顾仪想了想，到底没有说得太直白，只说：“说什么，质量有点问题，可能有点危险，反正得小心注意着点。”被霍召南看了一眼，他连忙岔开话：“早饭没吃多少，有点饿，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顾仪转而走向厨房，和里面的秦姨打了个招呼，挨着揭开锅盖来看。浓浓的香味扑鼻，他忍不住‘哇’了一声：“这也太香了，吃这么好，还好我来了。”随后夸了句：“秦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秦姨听着笑了笑。谁知顾仪刚伸出手，就被冷不丁出现的霍召南给拍开了。顾仪：“干嘛呢？”霍召南：“这是给你嫂子吃的。”“哦哦。”顾仪瞬间缩回手：“给嫂子吃的那我肯定不碰。”心里则在想，霍召南不会真以为他嫂子怀孕了吧？他随便在厨房找了点吃的就出去了，见霍召南上了楼，赶紧坐到叶时星的旁边。“时星。”顾仪一边留意着楼梯的方向，一边小声问：“霍召南他没怀疑？”叶时星‘唔’了声：“好像是。”顾仪啧了啧：“没想到他也会有这么一天。”叶时星怕被一会儿下来的霍召南听见，换了个话题问：“你呢？上回的事怎么样了？”说起这个，顾仪便开始夸他：“还是时星聪明，我照你的话说了之后，那人就再也没来烦过我了。”叶时星：“说明这个人不算不讲道理。”“才不是，他那是道貌岸然、假正经、伪君子。”顾仪忿忿然：“而且居然这么没恒心，让他别来烦我，就真的不来了。我看啊，他就是单纯想找人约，没想到遇上的人是我，这会儿他肯定又去找别人了。”叶时星扫了他一眼：“那你还挺想念他的。”“我想念他？”顾仪连忙摆手否认：“我巴不得他离我远点，我可不是gay。”叶时星笑了下，没说话。路上堵车，等林彻到的时候，饭菜都已经做好了。今天的天气不错，他们把午饭安排在了院子里的草坪上。顾仪看到是林彻，微微一笑：“是你啊。”林彻也跟着微微一笑：“啊，对，是我。”两人在叶时星的婚礼上见过面，因喝酒喊霍召南嫂子而互相认识。现在回想起那些酒后胡言，多少有那么一点尴尬。“对了。”林彻说着站起身：“我带了东西。”叶时星看着他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手里多了一瓶红酒。“这是我爸酒庄里最好的。”林彻一边开着瓶塞一边说：“你们一会儿尝尝味道怎么样，觉得好喝我下次再给你们带几瓶。”他说着准备给叶时星倒酒，酒瓶还没碰到杯沿，便被一只手给拦下来了。霍召南：“星星不喝酒。”“啊？”林彻懵了下：“他那天……”话还没说完，叶时星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下他的脚，同时接过话：“嗯，我不喝酒。”林彻这下不明白了，明明那天他们才一起喝了酒，他愣了愣，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不等叶时星在前面解释，霍召南先一步说：“星星怀孕了，不能喝酒。”正在喝汤的叶时星险些被这话呛住。顾仪已经知道了内幕，听到这句话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林彻却是整个人完全呆住，那一瞬间，仿佛有一种世界观崩塌的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叶时星的身上，那眼神好似在说：真的吗？假的吧？不会吧……不会是真的吧？叶时星没忍住咳了起来，身旁的男人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并给他夹了块肉：“慢点吃。”顾仪则是把酒杯递给林彻：“红酒啊，那我可得品一品。”说完，朝他使了个眼色。连顾仪都这么淡定，林彻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只好暂时压下心底的疑问，给顾仪和霍召南倒了杯酒。吃到最后，林彻的疑惑也没能解开，他们没再提及这个话题，他也不方便多问。一直等到饭后，霍召南和顾仪进屋去了，叶时星一个人在露台上晒太阳，林彻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星星。”林彻小声地问：“你老公说你怀孕……真的假的？”叶时星毫不犹豫地给出答案：“假的。”林彻登时舒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叶时星看了眼他：“你以为是真的？”“不是……”林彻连忙替自己辩解：“我当然不信，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而且这人还是你，我对你可是最了解的。”他说着话锋一转：“可是，霍召南刚刚说的那话……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没认识温屿之前，叶时星也像他这么笃定，认识温屿之后，他的一些认识才慢慢改变，也因此在慌乱之下撒了这样的一个谎。叶时星刚要开口向他解释，就在这时，露台的推拉门突然开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出来的人是霍召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听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