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报了自己的尺码,军训服依旧是裤子也肥,衣服也大。尤其是对沈乖来说,真就不合身得有些离谱。钱云帆都傻了,他的裤子直接穿都会勒得慌,根本没办法系腰带。沈乖的就算套在校服裤子外面穿都还是往下掉。这就是啤酒肚和小蛮腰的区别吗?“看什么呢?”楚忱不满地挡了一下钱云帆的视线,再顺着看向沈乖。这腰太细了。凌晨的时候太困没注意,这会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那截细腰,甚至比一些女孩子的还要细。太惹人心疼了。“换下来,给我。”太大了穿着不舒服,楚忱目测了一下沈乖的围度,发了条消息给王姨,麻烦她给改一下。第二天天气不太好,一早就开始飘雨。高四所有人集合完毕,坐上了大巴。阴雨天容易犯困,距离目的地又有一小时的车程,沈乖很快就开始困,脑袋一点一点,看着就让人想揉。“靠着我,”楚忱完全不顾别人的目光,把人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吧,到了我喊你。”他从自己包里掏出一条薄毯,像是提前知道沈乖会犯困一样,仔细地把人裹了起来,生怕大巴上的空调冻着他的宝贝疙瘩。隔了一条过道的另外一边坐着顾白薇,她控制不住地老往这边看,目光炙热到让楚忱实在难以忽略。“怎么了?”顾白薇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她旁边的谭小茹小声说:“薇姐,他俩太甜了呜呜呜,我实在顶不住啊。”顾白薇想这才到哪儿,我手里还有点他们不能见人的照片,那才叫一个甜呜呜呜。那晚气氛太好了,静谧的夜,空旷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两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在路灯下吻到一起。要是顾白薇知道她那天早走一步,错过了后面那段接吻,她能觉得自己亏死。到了目的地,楚忱一直等到所有人都下车了,才叫醒沈乖。“别着急,缓会儿,清醒了再下车。”这是位于郊区的一所军校,暂时被借用当做军训场地。这次军训不止他们一个学校,是全市所有的高四生统一进行的,包括几所学校的复读班,和一所复读学校。分班也是混合着来分的。楚忱提前打过招呼,他们几人十分不意外地分在一起。主要是钱云帆听说楚忱准备让沈乖和他一间寝室,他抱着楚忱的腿假哭:“楚爷,把我们分到一起吧呜呜呜,我不想离开你们……”分完班后,一个男生走过来,惊讶地挑了挑眉:“这么巧?楚忱,沈乖,我们是一个班。”是曲胜。楚忱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拎着自己和沈乖的箱子去宿舍楼了。他和曲胜其实关系还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沈乖在场,他就看曲胜不顺眼。上午是自由修整的时间,午饭过后就直接进入军训模式。一群刚成年的懒蛋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大声哀号。“救命,这种天气也得军训吗?”“等会儿雨就下大了吧?我们在室外训练?”“呜呜呜呜我想回家……”钱云帆也跟着嚎:“我宁愿回学校考试,也不想军训……”“你怎么知道军训结束回学校就考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胡昭问。“胡老师?你吓死我了,”钱云帆后知后觉,“什么?又要考试?”“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被突然出现的胡老师吓到,还是被突然知道的考试吓到了。”刘一舟说。“你们吴老师有事来不了,我暂代他的工作。”胡昭说。他今天没穿古装,穿的是一身休闲服,长发用一根不戴装饰的木簪挽着,居然没有什么违和感。“阿昭,我回来了。”唐南箫和这里的军医认识,刚才遇到叙了几句旧。“我靠,不是吧唐医生,”钱云帆忍不了了,“你们俩不至于特意穿情侣装过来吧?”“你们也有啊,军训服都一个款式,不也是情侣装?”钱云帆:……很有道理,但是首先得有对象吧?下午一点集合,天气好歹是好了一些,有些要晴天的样子了。但是高一到高三都没军训过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子们哪有那么听话?集合哨吹了好几遍,人就是到不齐,每个人都懒懒散散的,听见教官吆喝了也不肯快走两步。显然是不知道社会,呸,军训险恶。楚忱他们是一班,全员到齐后已经一点半了。教官个子挺高,肩宽腿长,长得也算挺帅,就是表情很严肃,嘴角抿着,目光严厉,不说话时就那一身凌厉气势就够让人胆颤的了。“我叫张信,是你们这周军训的教官,”他说话语气没有起伏,眼睛鹰一样从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既然是军训,就要有军训的样子。集合时间已经说过了,是下午一点,你们一共耽误了三十二分钟时间。”学生们心里同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好了,所有人,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军训1班全体,站军姿半小时。”他话音刚落,队伍后排就有人发出抗议:“哪有一开始就站半个小时的?要累死我们吗?”张信完全不为所动:“一个小时。”“啊??”“太过分吧?”张信面不改色:“一个半小时,再出声继续加。”队伍里瞬间没有了声音,只能把不满咽回肚子里,毕竟张信这个表情,怎么看都不像在开玩笑。站了没五分钟,天空突然聚起了乌云,不久就开始飘起雨丝。楚忱心里暗骂刚才抗议的人是傻b,担忧地隔着几排距离看着沈乖的背影。纤瘦的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雨丝越来越密,毛毛雨转成小雨,看着还有逐渐下大的趋势。“报告!”楚忱喊。“讲。”“我申请让沈乖同学去休息,他不能淋雨。”“驳回申请,”张信皮笑肉不笑,“现在的高中生连这点雨都淋不得?矫情。”“他不能淋雨!”“不能淋也给我淋,怎么?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不能淋雨?”“我替他站,我站三个小时,”楚忱咬牙,“我申请……”“不需要。”前排传出沈乖的声音,他刚才就想开口,但怕乱开口导致大家站军姿的时间更长。“我不需要,”沈乖脊背挺直,“我能坚持。”“你能个屁!”楚忱看向张信,他比张信还高两公分,看上去气势更加凛冽,“不批是吗?”“不批。”张信直视着他。“好。”楚忱直接出列,走到前排,一把将沈乖抱了起来。“忱哥,我真的还能坚持,这点雨不算什么的……”“不行。”楚忱冷着一张脸。“你们是打算违反军训规定是吧?”楚忱已经走出几步,转过头,目光冰冷:“他要是因为淋雨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一整个军校卖了都赔不起。”张信被他气得牙痒痒:“行,军训1班,扣十分。”军训里面会根据情况给班级加分或者减分,军训结束后分数最低的班级或个人将再训一个星期。然而楚忱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直接就走了。“忱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楚忱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把他放下,只大步朝宿舍楼走去,明显带着气。“忱哥……”沈乖也知道自己不对,“对不起忱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了一下,有些委屈:“我就是不想看他对你的那个态度……”楚忱被他这又软和又委屈的声音说得什么气都没有了,只剩下心疼和无奈:“你不用管别人对我是什么态度,你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可我不想给忱哥丢脸。”“你没有给我丢过脸,”到了楼下楚忱才把他放下,转而握住了他冰凉的手腕,“你只会惹我心疼。”楚忱把他送到了寝室门口,给他倒了杯水:“把衣服换了,喝完水去**睡一觉,要是哪里不舒服就去找唐医生,知道吗?”沈乖听话地点头:“知道了。”但他换了衣服没睡下,而是披了一件长袖的外套站在宿舍外地走廊里往下看。这个角度刚好看得见一班。他看见楚忱走过去,张信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楚忱没给回应,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青年英姿挺拔,站得笔直如同不屈的白杨,被改得合身的军训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完美,仿佛他本来就是军人。渐渐有人坚持不住。一个,两个,三个……还不到一个小时时间,能以标准军姿站在那里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楚忱丝毫不受影响。一个半小时结束了,一声无比动听的“解散”,所有人哀嚎着顾不得水迹一屁股坐在塑胶跑道上。楚忱依旧站在那儿,打在身上的雨丝他好像丝毫感受不到。张信也没安排别的活动,就和其他人一起看楚忱能坚持多久。不久雨停,乌云散开,阳光扑面而来。张信在楚忱归队后不久,不经意回了一下头,目光猛地定住,看见宿舍楼走廊里有个人站得笔直。他视力很好,认出那是那个不能淋雨的学生。可他站在走廊里,一动不动地,陪着操场上的这一位,一起站完了三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