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功夫, 武将都纷纷坐在小板凳上,有滋有味地吃起卤花生来:这玩意真的香,完全停不下来。不过他们只能偷得半日闲,如今洛阳百废待兴, 众人的肩头任务都很重。将主公的花生存货吃得一干二净后, 爱不释手地带着神奇的照片, 各自打马去城建了。留下荀澜拿出来了一张纸, 开始记录这相当有意义的一天。X年X月X日, 众武将比武, 目前来看战斗力排名如下:一寒二吕三典韦四黄忠五甘宁六张辽七高顺……写完后, 荀澜满意地将一张合照夹进小本子, 合上了日记。从目前的战斗力排名来看,第三名典韦相当有潜力,看来以后得加把劲儿继续投喂典韦,务必让他像史书记载一样孔武有力啊!“以后晚饭再多吃点,你这还在长身体呢,半点马虎不得。”“主公, 我已经吃得够多了……”典韦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人都顶两三个人的饭量了。荀澜豪气地一挥手:“等高产的种子推广成功,以后我们顿顿吃肉。”典韦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主公臣子的愿望都很朴素。然而赵云的飞鸽传书破坏了荀澜的好心情,竟是南阳郡的几个世家豪强联合起来, 反了。南阳郡新募集的兵力不容小觑,加上调过去的豫州军队荀澜忠心耿耿, 叛乱当即被赵云和黄盖强势镇压了下去, 残兵败将亦不成气候。只是但对于处置这些人的尺度, 赵云不好把握, 立即放出了珍贵的小灰鸽——这是前些日子荀澜刚兑换的,让荀澜拿主意。荀澜自然知道:此事的直接诱因,就是他派人在南阳郡丈量土地,统计隐匿的人口,引起了世家豪族的警觉。间接诱因更多,比如他大力征召有才之士,不看威望,只论才学。在南阳迈得步子太大太快,让世家豪族感受到了威胁。加之荀澜在南阳的根基不及豫州,所以这些豪族觉得反抗得趁早,否则自己家族失势是早晚的事。看豫州的世家豪族,除去紧紧依附荀州牧的几家,其余都被剪除了大半的羽翼,如今像是鹌鹑一样,这些人感受到了危机感。他让赵云拘禁了南阳郡起兵犯上的世家豪强,却没有伤其性命。这叛乱的事情不简单,背后必定有袁绍的手笔。再让黄盖亲自出马,拉拢部分摇摆不定的中立世家豪族,先将南阳郡稳住。日后再慢慢清算,手段不能太凌厉,否则会在荆州打草惊蛇。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接应寒玦的人来了,荀澜和寒玦终于到了不得不告别的时候。荀澜伤感地说:“最后一顿饭,咱们就吃火锅吧。”然后用最后一个积分兑换了火锅底料,涮新鲜的羊肉片吃。这是寒玦吩咐下属们带来的,不但有上百头的牛羊,还有许多厚实的毡子和皮毛,解了洛阳的燃眉之急。寒玦还借了吕布的赤兔马,当天去了郊野打猎,猎了野猪、野鸡回来,这下火锅的食材愈发丰盛了,配上青梅煮酒,两人美美吃了一顿。吃饱喝足的荀澜懒洋洋地靠在床榻边儿:“明天几点启程,我送你。”寒玦知道荀澜向来起不来,每天维持着天亮就起已经让他很累了:“太早了,你就安心睡罢。”荀澜义正词严道:“那可不行,都没有道别了。”寒玦不忍心他起那么早,不然一天都没精神,摸了摸他的长发,眼神很温柔:“我自会和你道别的。”“多早,凌晨五点?”荀澜觉得自己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的。“四点半不到。”寒玦早就学会了二十四小时的计数,看了一眼荀澜放在床头的闹钟道:“那么早起,你又要太阳穴痛了,就安心睡吧。”一听那么早,荀澜担心道:“这也太赶路了,那你要多久能到啊。”“我准备了三匹马轮换,”寒玦轻描淡写道:“五天之内足够到了。”“那可是上千公里!”荀澜简单一算,这也太着急了,一天要赶两百里路。马儿都要轮换着骑,那一直颠簸的寒玦呢?莫非是寒玦不舍得离开,所以才把路上的时间压缩到极致吗?对上寒玦的眼神,荀澜却问不出口。他不理会心里繁杂的情绪,起身将理好的箱子指给寒玦看:“这一箱是土豆,这一箱是洋姜,这箱是你换洗的衣物和常用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小东西,他让人从阳翟运了过来。寒玦和他肩并肩看着箱内的物品,都是自己熟悉的东西,还有一个荀澜用过的睡袋。见寒玦蹲下身摩挲着睡袋,荀澜道:“放心,睡袋我已经让人清洗晒过了。”“本来也不脏的。”不知道为什么,寒玦竟觉得有点可惜。“还有金银珠宝十大箱,”荀澜笑道:“这次在洛阳收获颇丰,你就当帮我花出去吧。”此番运来的牲畜、皮毛寒玦都没有收钱,就说以此交换土豆和洋姜种子。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着实让人窝心,但荀澜担心寒玦回去无银钱笼络人心,不管是当主公还是当单于、天子,都必须有钱才好做事,这点他深有体会。不然的话,换个没根基的人在豫州这样大搞建设,早就连幕僚的薪俸都发不出来了,更无法笼络武将兵卒干那么多活儿。寒玦微微一笑:“你不喜欢金银珠宝,也不喜欢美女权势。有时会我忍不住想,什么才是你喜爱的?”荀澜一怔:“你沉默的时候还想这个?”他忍不住问:“所以你想出来了什么?”“想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寒玦却道:“你不是想吃新鲜的牛肉和口蘑么,日后给你带。”感情在寒玦眼里,自己是个吃货?荀澜无语了片刻:“我爱的不是食物啊,只是颇为欣赏食物的味道罢了。”“哦,那你爱什么?”荀澜随口道:“爱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没错,天下太平就是他的愿望。“那么,我会帮我达成。”荀澜本想随口开句玩笑,却发现寒玦眼里是满满的郑重其事。寒玦又伸出手摸了摸荀澜的头,荀澜侧过头去,小声嘀咕道:“又摸我,会长不高的。”仿佛完全不记得以前自己经常对他做这动作一样。寒玦道:“今晚上,就一起睡吧。”荀澜:“好啊,就和以前一样。”他以为在寒玦留在中原的最后一个夜晚,自己会睡不着,但听着寒玦规律的呼吸声,他很快就陷入了梦乡。翌日,寒玦深深地望着荀澜睡梦中安宁的脸,起身把闹钟关掉了。早上醒来,荀澜面对的是空落落的被窝,他一脸懵地去看闹钟,已经六点了,难怪天色大亮。他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帐外:“寒玦呢?”典韦回道:“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他以为寒玦只是出去办事了,或许是和匈奴人做生意,便问:“主公,寒玦这次办差,是不是很久才会回来?”想到寒玦深深看向帐篷的表情和任由雪花飘落在肩头,却迟迟不肯迈步,典韦觉得这次的办事或许和平时不太一样,莫非是有什么危险?荀澜扯了扯唇角,却没成功扯出来一个笑容:“是,要许久的功夫。”雪下得很大,帐篷外连脚印都看不清了,也不知道寒玦是走那条路离开的。荀澜怅然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回了榻上。这天主公破天荒地没胃口吃早饭,典韦虽然着急,却也无计可施。直到下午,主公才要用饭。典韦大松了口气,劝道:“主公这几天也累了,不如用完饭午睡一会儿。”荀澜摇头:“不用。”典韦见他继续披着衣服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上。想到寒玦出门,自己得勇于承担起照顾主公的责任来,便自告奋勇:“主公,我来给您束发吧。”“没事儿,用个绳子一绑就行,反正今天不见客。”荀澜头都不抬,他指了指桌上成堆的信件:“你速安排人三人的小队,至少要二十队,将这些信件送到收信人手中。”是时候一改前期“苟”的战略,大张旗鼓地招募治理州郡的人才了。既然被看穿了,那就不装了。何况他现在有了更好的大旗,直接打出“重建洛阳,迎回天子”的大义旗号,何愁人才不来。荀澜这大半天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名单上有颍川的“少年隐士”司马徽、避难到辽东去了的日后东吴大将太史慈、在西凉马腾帐下初露锋芒的庞德、还有曾在前几年党锢之祸中被宦官所迫害的清流们。是时候让他们来发光发热了。这一期的《颍川快报》卖得出奇红火,毕竟快报为了庆祝关东诸侯打跑了董卓,罕见地将报纸的价格打了个对折。这对折的消息简直就是最好的传播手段,几乎全天下人都知道荀州牧智降吕布、星夜突袭董营,赶跑了董贼的事迹。对于袁绍、刘岱等诸侯在皇宫内大抢特抢,罔顾洛阳流离失所百姓的丑恶面目,自然被《颍川快报》的撰稿达人郭嘉毫不留情地揭发出来。就算是诸侯时常不把百姓当人看,也是偷偷干这种勾当。哪有袁绍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还被天下皆知的?其实袁绍毫无顾忌也并非他冲动,天下虽然是悠悠众口,但大半是靠读书人来传播政治层面的消息。而他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谁敢为了区区百姓就肆意批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