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滑白嫩的豆腐脑和红糖水互相碰撞融合后,色泽更加诱人,豆腐清香也扑面而来,然而这些都不如正等待喂食的江暮云诱人。江暮云有些紧张,还有些害羞,微张的嘴巴里舌尖轻轻颤抖着。许星离有一瞬的失神,她用勺子轻轻舀了一勺豆腐脑,生怕豆腐脑会滑出去一般,倾身向前,把勺子贴近江暮云嘴边。江暮云张嘴含下,爽滑鲜嫩的豆腐脑入嘴即化,她轻轻抿了抿嘴唇之后,两颊的红润更加明显。一个人喂,一个人吃。一碗的豆腐脑去了小半。许星离:“好吃吗?”江暮云:“嗯。”许星离:“我还买了茶叶蛋。”江暮云面露难色:“吃不下了。”许星离没想到她胃口这么小,没有强求,扭头见安安正乖乖地趴在床边,她问:“要吃鸡蛋吗?”安安小脑袋一点:“要。”随即又仰着头,害怕被骂一般,小声商量道:“可不可以不吃蛋黄?”许星离顿了顿:“可以。”她也不爱吃蛋黄。江暮云解释道:“安安之前吃蛋黄噎到过,就再也不敢吃了。”许星离最开始还以为安安是因为挑食,没想到是被噎到过,而她不爱蛋黄,却是单纯的不喜欢。她说:“没事,安安不差这点营养,可以从其他地方补回来。”安安点头表示赞同。解决掉买来的早餐之后,隔壁病床的病人也回来了,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左手手臂上打着石膏,和她一起的还有个同龄的女生,应该是闺蜜之类的。女生见病房里多了人,表情呆了呆,实在是因为许星离气质和长相都偏冷,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女生懵过之后,有些社恐地和江暮云打招呼,说:“江姐姐,你家人过来啦?我刚出去吃饭时,还一直担心你药水输完了呢。”江暮云朝对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这是我妻子和女儿。”安安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女生笑道:“小妹妹真可爱。”安安腼腆地低头:“谢谢姐姐。”许星离听出在她离开期间,是这个女生在照顾江暮云,毕竟医院的护士工作很忙,不可能正好能抽出时间帮忙盯着江暮云输液。她朝着女生微微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之前照顾我……我老婆。”没想到许星离这么认真地道谢,女生脸上一热:“不客气,应该的,而且我也没做什么。”随后她盯着许星离,有些怔神,直到被闺蜜捅了捅,才尴尬地说:“江姐姐,我要出院了。”江暮云笑道:“恭喜呀。”女生和闺蜜出了病房,表情还是愣愣的,闺蜜捏了捏她脸:“怎么了?一直盯着人家老婆看,虽然那女的长得挺漂亮的,看起来很酷,但人家可是有妇之妇,你没看到吗?孩子都打酱油了。”女生脸上一红:“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像我研究所的学姐,我之前在公告栏看到过她照片,听我导师说,她好像生病了,回家养病去了。”闺蜜:“怎么可能这么巧?”女生:“可能只是长得像吧。”“反正你不准再想别人。”“哎呀,你无理取闹。”*病房里,许星离见江暮云神色有些疲惫,眼皮时不时合拢,说:“你躺下休息吧,我帮你盯着点滴。”江暮云却强撑着坐直身体,说:“这里很无聊,你带安安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不行。”许星离想都没想,她不可能让江暮云一个人留在医院。江暮云动了动嘴唇想要再说话,许星离不容置疑道:“睡觉。”声音有些冷,跟命令似的。许星离自己也愣了愣,正反省语气自己是不是太强硬,要不要道歉时,江暮云唇角却弯起一丝弧度,然后当真乖觉躺下睡觉了。许星离松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暮云相处,毕竟她现在是鸠占鹊巢,虽然原身及其不靠谱,但是江暮云似乎很依恋她,如果她知道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她的妻子……许星离打住这一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抬眸,安安立刻保证:“我也会乖乖睡觉的。”许星离:“……”她招了招手:“过来吧。”安安迈着小步子来到许星离的跟前,战战兢兢的,有些害怕,许星离以前虽然没打过她,但也不喜欢她,对她总是冷言冷语的。医院一张病床就只有一张椅子,许星离现在坐着椅子,把安安抱在自己腿上,安安开心地偎在许星离的怀里,渐渐地也睡着了。病房外时不时响起说话声和脚步声,但是此刻**很安静。许星离竟然察觉到一丝幸福。中午同样是去外面买吃的,这次江暮云双手都得闲,自己吃的。因为看不见,她吃东西很慢,小兔子咀嚼一般,小口小口的,胃口也小,饭量只有许星离一半,许星离都怀疑她是不是有胃病。隔壁病床的女生出院后,傍晚又来了一个老人,老人身边跟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子女,吵得不行,仿佛谁嗓门最大,谁就最孝顺似的,连护士来提醒后都还在吵。许星离眉头微微蹙着,正要上前让对方安静一点,江暮云出声:“我们输完液就回家吧。”许星离:“这不太好吧。”在她的常识里,江暮云虽然只是发烧,没有引起其他病症,但也应该再留院多观察两天。江暮云小声说:“呆在这里不舒服,而且我对这里不熟悉。”许星离明白了,盲人看不见,相较于陌生的医院环境,当然是熟悉的家里更容易让人有安全感。而且她也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在抗拒,只不过一直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许星离:“我去问问医生。”医生倒是没有什么建议,江暮云是急性发烧,烧退了就好,只不过之后还需要注意休息和吃药。决定出院之后,许星离去办理了出院手续,回来时,江暮云从安安的粉色小挎包里摸出手机。许星离:“要打电话?我来吧。”江暮云:“嗯,打给疏桐,告诉她我出院了,不然她会担心。”许星离接过手机,江暮云的手机软件很简单,几乎都是生活必备的软件,她点开通讯录,就听到一声响亮的机械女声旁白,声音出来得突然,她被吓了一跳。江暮云抬手轻轻捏了捏耳朵,难为情道:“抱歉,吵到你了。”她看不见,想用手机上的应用,就需要借助听觉,手机刚刚买来时,纪疏桐就替她开启了盲人模式,方便她独自一人时操作。许星离:“没有,这样挺好的。”她拨打了纪疏桐的号码之后,把手机交给江暮云,余光注意到包里的手表也是盲人专用的,有一些凸点,许星离虽然不认识,但是常识告诉她,那是盲文。江暮云打完电话,去医院更衣间换衣服,许星离扶着她去的,担心会出事,一直在外面守着。江暮云对自己的衣服很熟悉,换上许星离给她挑的那身衣服后,模样看起来更加温柔,身材窈窕纤细,柔柔弱弱的,文静又漂亮。江暮云虽然是盲人,脸上却总是带着温暖的微笑,很治愈,相信即使是一个怒气冲天的人看到她的笑容,火气也会立刻降下来。江暮云从更衣间出来后,双手在面前摸了摸,怕前面有障碍物,许星离上前扶着她:“前面没东西。”江暮云便不再触碰,而是完全放心地跟着许星离走。*打车回到小区时,小区很热闹,一些老人带着孩子在外面玩。许星离左边牵着安安,右边扶着江暮云,这时一个老太太过来,先是斜着眼睛看了看许星离,然后笑道:“小江啊,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了吗?我朋友那儿子腿脚虽然不方便,但工资很高的,而且你也看不见嘛,最重要的是他不嫌弃你带着个孩子。”安安缩在许星离大腿后。许星离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老太太:“这是谁啊?”安安说:“这是我妈妈。”许星离面容十分不善,老太太一阵尴尬,又把锅甩江暮云身上:“原来不是单亲家庭啊,那怎么一直都是一个瞎子一个人带小孩?”江暮云无奈:“李阿姨,我之前就再三和你说过我结婚了,我有老婆有孩子,只是你不相信。”“老了记性不好了。”老太太显然是没把江暮云说的话当回事,以为她说的都是借口,不然哪家妻子或丈夫会让一个瞎子独自带小孩?要说媒的老太太离开了,许星离却沉默起来,原身就是个废物,总是让妻子女儿这样受到欺负,自己却躲在家里发脾气,也不知道江暮云怎么会看上原身的。“回家吧。”江暮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许星离带两人回家。“纪疏桐今早来时买了菜,我去做饭。”许星离去厨房做饭,平时江暮云也开锅,只不过厨具相对简单,用的是电磁炉,并非煤气灶。许星离厨艺一般,一家人坐一起吃饭,江暮云身体放松了许多,因为在家里她不用摸索,只要布局没有改变,她就可以像个正常人似的,穿梭在各个空间里。吃完饭,电视里放着新闻节目,安安回房间抱着一只白色小兔子玩偶,坐在沙发上玩,过了一会,她说:“妈妈,小兔子受伤了。”江暮云:“那妈妈给它做手术?”安安说:“嗯。”许星离瞟了一眼,那个兔子玩偶看起来被剪刀剪过多次,但又被重新缝合起来,加上经常被洗,已经不再柔软,甚至有些干硬。许星离:“重新买一个好了。”安安摇头:“这是妈妈你送的。”许星离不再说话,江暮云起身去拿来针线盒,虽然那是盲人专用的,但穿针引线还是不方便,许星离:“我来吧。”江暮云递给她,两人手指相碰,许星离怔了怔,若无其事地收回来,小兔子的耳朵已经快要掉下来,露出里面包裹的棉花。许星离捏着针,笨拙地缝合,果然毫不意外地扎到手指,她下意识嘶了一声。“怎么了?”江暮云担心道。许星离本想说没事的,但看到江暮云担心又无措的模样,明知道她看不见,还是把食指递到她面前:“不小心扎到手指了。”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江暮云就摸索着捉过她手指,轻轻含在嘴里。许星离身体彻底僵住。手指被温暖的唇舌包裹着,甚至能感觉到被轻轻吮吸。她身体仿佛被打开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开关,有种奇妙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