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江凛的胳膊,季明伦想把他推开,刚用力江凛就腿软地往下坠,他立刻抱住江凛的腰,把人稳住以后就又是抱在怀里的姿势了。“江凛,”季明伦硬着头皮叫他名字,“你自己站好。”江凛没回答,脑袋无力地垂在他肩颈处,他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再松手,只好抓住江凛的手转个身,将人背到背上。江凛的脑袋耷拉在旁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再次拂过他的脸,这种几乎没有距离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勾起了那一晚的回忆。他告诫自己不要多想,抬腿往楼梯方向走去。比起他家带电梯的高层住宅,江凛住在母亲留下的老房子里,虽然也在市中心地段,但是这种房子有二三十年房龄,没有电梯,季明伦把他背到7楼时,热得满头都在冒汗。江凛仍旧是一动不动地睡着,季明伦把他放到楼梯转角,让他靠坐在墙上,手在他大腿两侧摸了下,摸到一侧有钥匙便伸进裤兜掏出来,打开铁门进去。灯亮起来的瞬间,季明伦闭了闭眼睛,适应强光后打量了一遍。这个家和一年前相比并无区别,相较于别人家随处可见的温馨布置,这里的东西过于少了。望着空****的客厅,季明伦回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了靠墙睡的人身上。不想去计较江凛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的,季明伦走到他面前,再次转身蹲下,将他背回房间放到了**。江凛像没有骨头一样由着季明伦折腾,不过在季明伦扶着他要躺下时,他抓住季明伦的胳膊,借力一拉,季明伦就被他拽得上身倾斜,直接压到了他身上。倒下去时,季明伦的手在他身侧撑了一下,力道没有全落在他身上,不过两人的腰胯部位撞到了一起。江凛让季明伦的胯骨顶到了,一阵难忍的疼痛染红了眼角。听到他闷哼出声,季明伦忙撑起来看他。江凛侧着脸,细长的眸子紧闭住,鬓间的发丝掩在通红的耳廓上。看他咬住嘴唇忍痛的模样,季明伦想问他那里怎么样了,话到嘴边又记起他们现在尴尬的关系。虽然问不出口,但是季明伦的眼神很直接,隔着一层眼皮,让江凛避无可避。纵然有酒精的作用,江凛还是抬起胳膊挡住脸,不想让季明伦看到自己窘迫的样子。缓了片刻后,季明伦低声问道:“好点了没?”他点了下头,季明伦从他身上翻到旁边,想起来时被他拉住了后背的衣服。回头看去,他仍用手臂挡着大半张脸,薄薄的红唇张开,对自己说:“我想喝水。”在厨房烧水时,季明伦右肩靠着冰凉的砖墙,满脑子都是刚才发生的一幕。江凛的嘴唇就在咫尺距离间,即便他没有主动去想,潜意识也先一步提醒了他,去年在江凛生日那晚过得有多一言难尽。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今晚喝多了的江凛好像比一年前那晚更……怎么说,他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不过有可能是他也喝了酒的缘故,脑子不清醒,又或者他对江凛还是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欲望,所以才会看错了。不可能的。在心里告诫自己别胡思乱想,待烧水壶的灯熄灭了,他把滚烫的热水倒进马克杯里,再掺了半瓶矿泉水,放下瓶子后扫了一眼厨房。江凛在外待了一年多,看得出来房子一直没人打扫过,否则也不会连直饮水的机器都没换,要买大瓶的矿泉水囤着。端着杯子打开卧室门,江凛还躺在**没动,房间里的空调在运作,闷热的室温有所缓解。他关上门走过去,江凛听到动静睁开眼,没什么力气地对他说:“能不能再帮我拿下胃药?”将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他问道:“胃痛?”“有点。”江凛的脸色比刚才差了,撑着床沿坐起后,手心搁在了胃部捂着。季明伦来到客厅放药的柜子旁,找出江凛的胃药,柜子里还有很多其他常备药,季明伦随便拿了几盒来看,有效期都过了,看来这些是江凛出国时留下的。把胃药拿给江凛,季明伦看他含水吞服下去,视线在他指尖细小的水泡上停留了片刻,忍不住又问:“你手上的湿疹是怎么回事?”捏着马克杯的右手用了点力,江凛用随意的语气说:“也没怎么,就是不适应那边的气候环境。”“多久了?”季明伦又问。江凛喝了一口水,抬起头回答:“什么?”“湿疹。”季明伦的语气仍是很淡的,听不出过多的情绪,不过这对江凛而言已是难得的关心了,他回答道:“是断断续续发作的,春夏比较厉害,秋天和冬天会好很多。”“没办法根治?”“这是环境问题,医生说还有我自身的压力,如果没办法解决就只能尽量放平心态,吃药缓解。”等他说完以后,季明伦仍旧没收回看他的视线,沉默的态度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不过看得他开始紧张,又低头喝了一口水。温热的**顺着胸口淌进胃里,抚平了那阵隐隐的刺痛感,就在他想着要换什么话题时,季明伦把双手放回裤兜里,对他道:“你休息吧,我走了。”眼瞧着那人转身要离开了,江凛下意识伸出左手,抓住了季明伦的T恤后摆。季明伦没动,江凛对着他的背影,捏住T恤的手指用了点力。察觉到江凛不肯松手,季明伦只好把手伸到后面,拉开那几根手指后回过身。江凛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腕,以为他会在转身时放开自己,没想到他只是松了劲,却以一种要放不放的力道仍抓着。杯子里的水不再像刚才那样晃动得厉害了,江凛克制着胸口纷乱的情绪,酝酿了片刻后,刚说了一个“我”字,季明伦的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被这段摇滚乐打断了情绪,季明伦也松开了他的手,当着他的面接了这通电话。他被放开的手无力地靠在了床沿上,腕间的皮肤有些麻麻的,等到季明伦挂了电话,他的注意力仍在手腕上,陷在那阵已经慢慢消失的掌心温度里。“司机催了,”季明伦说,“我先走。”没问他刚才未完的话是什么,季明伦扫了一眼他垂在床沿的右手,没等到他的回答也不打算再耗下去,不过这次走到门边,他又开口了。“明伦。”季明伦握住门把,金属的质感又硬又冷,鲜明的对比让他记起了江凛刚才脸贴着他的脸时又热又软的触感。对着门呼出一口气,季明伦回头问:“还有事?”江凛看着他:“我去你店里工作,你不生气?”季明伦反问道:“既然猜到我可能会生气,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始终握在手心里的马克杯被放到了床头柜上,江凛笑了笑,笑意却带出几许无力的感觉。“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更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