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季明伦请了一周的假陪江凛过去。本来他想请两周,但是和学校那边沟通了下会赶不及最后入学时间,因此只能请一周。江凛依旧选了上海转机,他们从高崎落地浦东,在机场吃了一顿下午茶又稍作休息,等到六点便准备开始登机了。季明伦的签证是今年春季申请的,不久前江凛提签证的事情时他说还在有效期内。江凛看到了他签证上的日期,问他当时申请是不是想去洛杉矶,他没否认,还笑着说其实去年夏天就打算追过去问清楚,可惜最后还是放弃了没去。聊到这个话题时,江凛的情绪有些愧疚,季明伦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都过去了,而且往好了看,没有这一年的分别,江凛也不能彻底意识到对他的感情。等到飞机离开地面的那一刻,江凛通过窗户望向了身后逐渐远去的浦东机场,心里的感觉有些说不出的酸楚。一年多前他也是从这里离开,但当时的他刚与季明伦决裂。其实也不算决裂,是他单方面地躲季明伦,所以没有人知道他哪天走,更不可能有人来送行。那时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对未来两年的生活充满了彷徨,不像现在,季明伦就坐在他的身边,还在飞机腾空时握住了他的手。感受着指尖传递来的暖意,江凛弯起嘴角,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季明伦在看他身侧的窗户,也在看他,盛载着笑意的眼眸中倒映着窗外蔚蓝的天幕,还有看不清模样,但是小小一个的他。“笑什么?”季明伦好奇地问。江凛摇了摇头,垂眸望着彼此牵在一起的手。他们买的是商务座,一排左右各两个座位,私密性较好,就算季明伦在扶手上牵着他也不用担心隔壁那排的人会看到。他捉紧季明伦的手指,片刻后才说:“现在和上一次飞洛杉矶的区别很大。”季明伦听懂了他的意思,认同道:“嗯,那时候你都到洛杉矶了我才知道你走了。”“本来我很想马上追过去找你问清楚,可惜那时候还没办签证,后来冷静下来又很生气,也不想去了。”“气我不辞而别?”江凛问。打量着江凛指尖上已经好得差不多的湿疹,季明伦说:“气你太狠心,不喜欢就算了,十几年的交情一声不吭就跑,电话不接门也不开。”“我那时候以为和你再也不会有交集了。”说到最后,季明伦有些走神,兴许是回到那时的情绪里,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了,眼神也变得黯淡。“对不起,”江凛捏了捏他的手,待他抬起眼睛看向自己了才继续说,“当时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江凛欲言又止了下来,季明伦问:“其实什么?”盯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江凛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其实那时候我想走,除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天晚上的自己。”“什么意思?”这次江凛安静了更长的时间。看他一直说不出口,季明伦忽然记起了什么,靠近他试探着问:“是不是想说其实那一晚你也有感觉?”被戳中了无法宣之于口的想法,江凛的耳朵迅速滚上热度,转头去看窗外,手指却紧张地绞住了左侧座椅的扶手。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季明伦说:“那看来把你亲硬了不是我的错觉。”江凛已经回忆不了那一晚的画面了,因为现在在飞机上,季明伦只凭着一句话就让他有了反应。抽回牵在一起的右手,他努力镇定下来,望着窗外的云海放空思绪,想靠着这种方式让身体冷静,身边那个家伙却不放过他。灼热的呼吸一直拂过耳畔,不肯拉开距离,见他不回答,季明伦就接着说:“一开始你没有推开我,我以为你是吓到了,现在想想,那时候你让我亲了好一会儿。”“舌吻的时候你没躲,搂腰你也没拉开,”季明伦越说越上瘾了,“后来还是撞你了你才反应过来。”季明伦亲了一下他滚烫的耳廓,察觉到他肩膀都瑟缩了下,不禁笑着低下头,将额头贴在他肩膀与上臂的位置:“要是能早点亲你就好了,如果当时你没有出国,也许我们能更早在一起。”江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盯着窗外缓缓翻滚的云海,看到了眼眶发热,眼球都有些刺痛了才闭上眼。季明伦说的每一个字都凿在了他心上,虽然这场对话起源于他突然间的坦白,但其实他自己也不理解为什么会主动跟季明伦提起,明明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听着季明伦在公众场合说出不能被外人听到的亲密话语时,他竟然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莫名想听季明伦说更多。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把一切都归咎于即将分别带来的影响。由于这段隐秘的交流,余下的十几个小时飞行里,他俩之间的气氛一直都有些说不出的暧昧。无论是一起吃饭或者睡觉,甚至是一同看电影,一人分一只耳机听歌,就连在入夜后趁着周围人都休息了,季明伦用毯子遮住偷亲他都变得分外心动难耐。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落地,连行李都没来得及去拿,季明伦就拉着江凛在指引下找到了最近的洗手间,两个人同进一个隔间,互相抱着彼此狠狠亲了起来。江凛从没有过在外面这样渴望季明伦的,越是无法触碰就越想要,季明伦也迫不及待想碰他,只是唇舌的纠缠根本无法抵消这十几个小时的积累,最后江凛被亲到了腰发软,感觉再继续下去会没法出去见人才不得不停下,推开季明伦平复着呼吸。从机场出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江凛拦了辆出租车,去往位于学校附近的一片住宅区。他和陆喆合租在一幢联排别墅的其中一户里,建筑的外墙是红砖灰瓦的美式风格,自带一个草坪小院。面前的道路两侧栽种着银杏树,风一吹,满树绿叶簌簌抖动,树下不时有骑着单车的青年与早起运动遛狗的居民经过,还能看到穿行在晨幕里的黄白校车。虽然没有语言方面的问题,但是这里的一切对季明伦而言都是陌生的。不过一想到江凛曾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整个四季,他又有种不真实的亲切感,一路都在欣赏风景,一直到了目的地。下车时江凛从包里拿出钥匙,刚要打开楼下的小铁门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Berial!”公众号岛意辞似一次江凛扭头一看,正对上一张沐浴着朝阳,充满了惊喜的脸。他也朝对方笑了,接着就看到对方大步跑来,奔进他怀中勾住脖子,整个人都腾空挂他身上。季明伦看愣住,江凛的反应则很自然,伸手抱住对方的腰,笑着用英文说了一句“你又重了。”江凛怀中的女孩年纪大概5.6岁,有一头卷卷的金发和雪白的皮肤,她扑过来的力道很重,江凛都被撞得后退了一步才站稳。季明伦伸手扶了下江凛的腰,女孩看到他,也顾不得反驳江凛的话,直接对着季明伦道:“Who are you?”季明伦想做自我介绍,还没出声便听到江凛为自己解释了一下,女孩听完对着季明伦笑了,说出自己的名字后便不再搭理季明伦,转头在江凛脸上啵唧了一口,用中文撒娇道:“我想死你了。”她的中文发音很标准,江凛听完又笑了,问她这两个月有没有继续坚持学中文,女孩说有,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到旁边紧闭的小铁门后面传来了动静,接着门被打开,一位穿着宽松白衬衫的黑发青年走了出来。“Kloey,你看看谁回来了!”女孩兴冲冲地朝青年叫道,青年则是听到了动静才开门出来,早就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景象。江凛把女孩放下,朝着靠在门边,对自己伸出双臂的人走去,和对方紧紧拥抱了下。这位笑容温柔又迷人的黑发青年身形与江凛差不多,年纪也相仿,看过来的眉眼间有些淡淡的慵懒。季明伦还处在江凛怎么到处抱人的认知中没缓过来,随后就听到青年看着自己问:“他就是季明伦吧?”江凛回头看了一眼还处在状况外的季明伦,神色间有了丝不易察觉的腼腆。“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回到季明伦身边,江凛指着靠在门边的俊秀青年说,“明伦,他就是陆喆,我的香港室友。”季明伦听江凛提过陆喆,也知道陆喆在他们的感情问题上曾出力不少,于是上前主动握住陆喆的手:“你好。”陆喆和他轻轻一握就把手松开了,笑着转身道:“快进来吧,我正在做早餐,你们吃过没?”“我和他等下出去吃,”江凛没让陆喆帮自己提行李,走进门后看了看客厅,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在他们闲聊的时候,季明伦也提着行李跟进来了,在江凛身后扫了一眼一楼客厅的布置。虽然说江凛和陆喆租的是联排别墅,但这里的别墅一户也就100来平米,分三层,一楼是公用区域,陆喆和江凛分别住在二楼和三楼的房间里。客厅的大电视正在播放TVB的电视剧,忽然听到的粤语给了他一种奇怪的错觉,江凛则回头解释:“陆喆是TVB的剧迷。”季明伦点着头,陆喆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厨房弄早餐,隐约闻到了焦味,江凛让他别忙自己这边了,和季明伦一起把行李箱提上三楼。过楼梯转角时,一片阳光从旁边的窗户透进来,铺在了这段红木台阶上,江凛沐浴在明媚的光线下,不知是否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忽然回头看他一眼,笑着说:“再走一层,我房间在三楼。”季明伦的注意力停在了江凛唇边的弧度上,过了片刻才应声。江凛没察觉到他的走神,到三楼后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刚把肩上的包放到书桌上,身后就有一道力量撞上了后背,紧接着他的腰就被两条臂膀锁住了,温热的唇瓣落在了后颈处。出租车和家里都开着空调,不过江凛还是出了点汗,他笑着躲开季明伦的吻,转头去看大开的房门:“我身上有汗,别亲啊,门还没关!”季明伦伸脚一蹬就把门关上了,江凛被他推到了床边,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倒下去。亲吻江凛的嘴唇前,季明伦语气暧昧地低语:“你浑身是汗的时候我亲少了?”江凛想起了那些导致他汗流浃背的原因,顿觉不好意思了,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堵住了嘴。爱意与渴望交织着向他涌来,那是在机场的洗手间没能完全熄灭的冲动。虽然顾虑着陆喆就在楼下,但江凛知道陆喆进房间之前肯定会敲门,不过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也不想推开季明伦了。两个人在这张还没来得及换床单的**滚了好几圈,江凛经不起季明伦这么撩拨,半推半就地被拉下了拉链, 他慌忙间拽住季明伦的手腕,用仅剩的理智要季明伦过去锁门。季明伦不想放开他,不过更不想他这个样子被外人看到,便果断过去拧上锁。江凛放松下来,不多时又再度紧绷,在季明伦怀中颤栗不止,几次想咬嘴唇都被另一双唇封住了声音。他用左手搂紧季明伦的脖子,感觉天花板的顶灯在失焦的视野中晃动得越来越厉害,季明伦不断吻着他,舌头侵占着呼吸的甬道,很快他就有了临近窒息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抖,待到眼前的景象再度清晰起来时,季明伦终于放开他的嘴唇。两个人的胸膛紧贴在一起,都在急促地起伏着,热出的汗浸湿了衣衫面料。可惜这种程度的触碰并不能尽兴,季明伦又抱着他亲了好一会儿,起身想找纸巾时他说不用了,走进卧室自带的卫生间冲澡。陆喆比他早两天回来,水电供应都已经弄好了。江凛洗了个热水澡,路途的疲乏一扫而空,出来时又见清爽。季明伦也进去洗,等到下楼已经快中午了,陆喆抱着抱枕趴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扭头看他俩时,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想到刚才在楼上待得太久,江凛难免尴尬,好在陆喆清楚他的性子没说什么玩笑话,只按下暂停键说:“冰箱里有不少食材,要不中午先在家里吃?给你们露一手我在暑假学到的几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