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老前辈在拍摄基地停留了十天, 前后也教了苏沉十节课。她年纪大了,上四十分钟的课已经是体力极限,有时候一不留神讲得太久, 会不自觉地停下来调整呼吸。十节课里, 各种形式都有所涉及。有时拿一部黑白电影细细的讲, 有时针对某个理论,由点及面地讲。还有三节课是在片场, 她看着苏沉表演,然后间断地给一两个建议。仅仅是一两句话,也足以让人耳目一新, 如醍醐灌顶。但最精髓的内容,在第一节 课里就已经和盘托出。直击表演者内心深处的,最直接的第一情感, 是痛苦。言情剧里, 相思有苦,缠绵有苦,哪怕是轻声细语地徜徉在暧昧里, 也有小火慢煎的苦。但这样的苦,一面让人觉得煎熬, 一面又让人忍不住露出微笑, 才更为真实。“另一方面, 在明白人物前后的痛楚之后, 你才能把他幸福的一面演出来。”想要有光,首先要有影子。以不幸来理解幸运,以寒冷来感知温暖, 万事万物皆有两面。盛荆心看着好几代演员一路走过来, 见过的弯路不计其数。但她明白, 也说出和卜愿不约而同的话。“犯错误是避不开的。”“人这辈子总会吃些苦头。”“但是沉沉,你要记得,你再怎么揣摩,那些痛苦也只来自你的角色,而不是你自己。”苏沉一直分得很清楚,他点头时看见老师的眼光饱含深意,一时没有立刻明白。但他太聪明了,此刻不需要老师解释更多。现在讲的许多,可能都只是暂时记在他的脑子里。爱别离,求不得,许多事在阅历增长以后才会真正转化,而那些都避无可避。十天里,导演像是被身边人叮嘱过,意外地安分配合,和剧组大部分人也处得还不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看似轻松的蜜月期,再过些日子,真情况才会逐渐浮出水面。卜愿属于上来就严规重压,从开机到杀青一直不苟言笑,前前后后炒了十几个演员,还不算剧组里他觉得不够格的工作人员。颜电思维偏外国化,上来分开请大家喝酒聊天,把自己底线和要求列得清清楚楚。她不藏着掖着,对哪些方面会有严苛要求都提前说清楚,觉得不合适也能拿个大红包体面走人,双方都算利落漂亮。现在邵海沿来了,大伙儿也都客客气气喊一声海导。海导说话爱拽英文,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好在几百号人都是老团队了,彼此配合默契,不需要他额外指挥。有老油条在墙角抽烟的时候开了个玩笑,说《重光夜》现在都第六部了,给猴子拍一样能红。“那不行,猴子可不会拽洋文!”“哈哈哈哈哈!”一月十四,《重光夜》播出时热搜登顶,口碑好到爆表。——梦中见龙这一段,最终效果实在是太神了。观众终于等到原著里惊为天人的这一段,看完之后简直说不出话。现在特效有这么好了吗??这个光和雾是真的吗?演员和剧组到底怎么拍的?!在演员和团队取景的时候,颜电做足功课,连续蹲了数十天的山间晨景,把天色微亮时最佳的效果找了出来。苏沉光着脚在山巅高处演得足够尽心,两座山之间的云雾浓度更是有老天保佑,多一分太浓挡着镜头,少一分太薄没有神秘感。基础打得足够好,再配上国内外特效师的倾力合作,打造出了电影级别的超质感画面。@影评人海绵大爹:一般来说,五毛特效显得假,就是特效物本身饱和度以及光影变化都和画面完全不同,五岁小孩也能一眼看出来。听业内说,《重光夜》请了顶级的电影美术指导,这钱一分一秒是花在刀刃上了。@为我沉哐哐砸大墙:#重光夜封神片段#我沉又?叒出圈了!!实力颜值巅峰天才少年!!这么朦胧又梦幻的片段只有他能演出这种情绪,其他人根本做不到!我本命永远是我本命!@娱乐八咖:各影视剧高能片段PK!谁演得毫无痕迹,能催动你的泪腺[图片][图片][图片]明煌娱乐等了许久,终于在这个节骨眼把早已拍好的纪录片放了出来。[《重光夜拍摄全纪录1:予你一梦》,山楂影视独家播出!]纪录片一共十集,每集时长高达60-70分钟。从七年前的万人选角,到如今特效建模的隐秘内幕,一样一样为观众揭秘展开。这一手实在是太漂亮了。剧集虽然正在热播,但到底放的慢吞吞,每天都让观众等得焦急。趁着话题甚嚣尘上,纪录片紧追其后,把剧情里的精华拆出更动人的一面,尽数为热爱这部电视剧的观众们展开。由于是与山楂影视独家合作,纪录片请扮演皇后的小花旦当主持人,从博物馆般的仓库开始走访,刷足眼缘。人们终于看见每天蒋麓晨跑的背影,苏沉卸妆时困到睡着的样子,卜老骂骂咧咧又忍不住笑的样子,还有颜电在镜头前自信又从容地讲想法。了解的越多,才越能明白这部剧成功在哪里。如此多的人,如此专注的为同一个事倾力付出,像在共同编制一场灿烂的梦。蒋麓看热搜时念头微动,把成片又找出来看,电话一问,果不其然。这场戏的主摄影是冬姨。开机以后,他正式成为副导演,各项工作虽然做的略生疏,但大差不差。两位老导演把冬姨推荐给他当老师,潜台词非常清楚。这姐们贼牛逼。你能学一分半毫都是赚了。拜师学艺,要紧地还是嘴甜肯干活。蒋麓明面上是冬姨的领导,实际没少做她的跟机员,几十斤的器材箱拎起来走老远的路一声不吭。冬姨话很少,也不解释自己哪里是怎么拍,但任由蒋麓跟着学。很快,她的风格就浮出来了。摄影,不仅仅是导演让拍哪里就拍哪里。摄影是写作文的一支笔。平移,侧移,环拍,俯拍,就如同这支笔在写不同的句子。同样的故事,用不同的摄影语言来拍,就像以不同人的视角和情绪来讲述这件事。在讲述的过程中,还要像老谋深算的叙事者那样,细节或藏或露,人物时远时近。蒋麓很快明白,这哪里是学摄影,这是在重新学说话。他以前闲着没事,学过一两天的J**A。电脑编程和电视摄影粗看毫无关系,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把逻辑转化为新的语言,以新的器材进行表达。副导演是导演部分意愿的执行者,而总导演是协调所有表达者的总指挥。这也是他第一次,以执镜人的身份,看镜头里的苏沉。剧情里双方灵魂互换,苏沉实际扮演的人转换成了假元锦。是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少了几分冷厉暴戾的假元锦。苏沉模仿蓝子真时,眼尾总带着笑。他面庞较前几年多了几分清俊,再笑吟吟的一瞥,演宫女的小演员有时候都会走神。蒋麓掌着机位,按照既定计划,以镜头去追逐他。拉近,特写,拍他兴致盎然地在朝中作乱,看似是怀柔各方,其实是不动声色地毁掉国防。侧移,拉远,拍帝王在夜色里缓步而行,游龙袍尾曳地缓缓。他们的距离被分割在镜头内外,一人活在故事里,一人逐渐浮在视野外。与苏沉对戏,和拍摄苏沉的戏,感觉绝不一样。前者是与他一起沉溺,后者是见他沉溺。蒋麓把控着摄影机的诸多按钮,调整着对焦光感,在冬姨的小声叮嘱里,一次又一次地看苏沉在同一场戏里或哭或笑。他与他对戏时偶会赞叹,苏沉演得居然这么好。成为副导演之后,赞叹更深。每逢导演喊卡,苏沉会出镜头休息,偶尔瞧一眼蒋麓的监控屏。“怎么样?”蒋麓佯装在忙,笑一笑说很好。苏沉仔细看完刚才的录像,像是发现什么,观察蒋麓的表情。后者眉毛一扬,推他说别耽误你哥工作。“小气鬼。”少年笑着戳戳他,继续对剧本去了。蒋麓撑着下巴看他走远,许久又看向监控屏。很难想象,我未来的工作……是用镜头追逐你。第六部里,姬龄差点被蓝子真毒杀,小说里把下毒方式一笔带过,具体讲毒发后的反应,以及描写应听月是如何以苔族大祭司的身份再次出现,救他于水火之中。编剧组拿着稿子找到闻长琴,问这里具体是怎么下的毒。总编剧耸耸肩:“我就是写不出来了才一笔过的。”编剧们:“……这种事不要啊!!”您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往后编!!剧本里诸多小伏笔还没有处理完,这里还疑似要开天窗,我们也不想被新导演骂啊!!闻长琴正写第七部写得焦头烂额,一挥手表示你们自由发挥。就这么一个小情节还要问我,再问扣工资了!编剧们面面相觑,决定拟出几个方案来,先去问苏沉喜欢哪个,他选完再给导演过目。古装剧里下毒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种。鸳鸯毒酒瓶,鹤顶红指甲,再就是饭菜里撒药。他们写到这里,也明白闻编剧不乐意写这段的原因。怎么着都俗,还不如一笔带过,让观众自己猜去得了。皮球踢来踢去,最后到了苏沉面前。“下毒?”苏沉当时看剧本的时候,有留意这里没有写清楚,以为是剧本没有最终定稿,暂时在修改。“其实一笔带过也可以,”编剧之一给他倒茶,低头时几根白头发很显眼:“我们想了几种,感觉都很俗,拍出来怕观众骂。”当编剧嘛……不是被导演骂就是被观众骂,习惯了就好。苏沉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虽然明白他们的意思,但觉得舍不得。这场戏里,他演的是假元锦给姬龄下毒,要直接杀了这个祸患。可真元锦已经亏欠姬龄太多了。一切故事开始于第一部时的姬逢山以命托付。先皇后曾救姬家于水火,之后姬龄替父报恩,一次次救下元锦。让他登上帝位,让他免于暗杀,为他跋涉九川,为他请魂还生。直到最后,他们相见于草野羊群见,像是终于两清了。从此,一切干干净净,兄弟仍是兄弟,君臣仍是君臣。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不是蓝子真夺舍元锦,绝不会有后面的这些风波。也正因如此,毒杀的情节才让许多人觉得不甘心。苏沉想了很久,茶都凉了还是没有喝,半晌把杯子放了回去。“直接下毒吧。”编剧们愣了下,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打直球?明目张胆地跟他讲这是毒药?”“不是,让我想想……”这里不能这么直接的拍。要强调他们的和睦亲昵,毫不设防,要放慢他饮下毒酒的样子……苏沉脑子里有了画面,翻着拍摄表道:“这场戏谁拍?”“冬姨,副导演是蒋麓。”苏沉动作微顿,叹了口气。“我给他打电话。”电话拨通时,蒋麓在挑摇臂弧摄。“嗯?”“是我,你来一趟1012会议室。”“我大概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够吗?”“够,”苏沉握着电话,看了一眼瘫倒在桌旁的编剧们:“我们来聊下毒死你的详细流程。”蒋麓:“……好呢。”蒋麓叼着糖进会议室时,编剧们睡的睡瘫的瘫,像是会议室里晒了大片的咸鱼。苏沉穿了件坠着白流苏的黑衬衫,正经到与这片咸鱼格格不入。蒋麓看着直乐,拿指节敲了敲门板。“醒一醒,下午茶来了。”话音未落,戴大高帽的厨子们鱼贯而入,每个人都推着银色小餐车。盖子一掀,里面皆是现烤的巧克力曲奇和抹茶蛋糕。还有人现场给他们做手磨咖啡,浓香馥郁到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往里看。编剧们均是为了几百页的本子两个月没好好睡过觉了,此刻睡眼惺忪地看见蒋少爷来给他们续命了,猛吸一口咖啡香味像是终于回了魂。“蒋麓——还是你心疼哥哥姐姐们啊——”“麓麓我的大麓麓!!”大伙儿狼吞虎咽之际,蒋麓施施然拉开椅子坐在苏沉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英式红茶。“刚泡的?”“立顿。”苏沉看着他笑:“好喝吗?”“好喝。”蒋麓不动声色道:“来吧,说说怎么毒死我。”明明是正经聊工作,又好像在撩人。苏沉接了旁边编剧的话尾,大致和他讲前面的分析。蒋麓一边听着,一边用小茶匙轻搅瓷杯,偶尔发出一两个音节表示自己在听。苏沉原先在工作状态,讲了几句开始走神。他忍不住看这个人曲起的指节,点头时下颌线的变化,以及微微冒着胡茬的下巴。小银匙又转一圈,像是在挠心里的某一处。苏沉别开视线,觉得这种吸引力不正常。明明姓蒋的什么都没做,他不服。于是轻咳一声,把方案推到蒋麓面前,面无表情道:“其他方案也可以看一下。”蒋麓翻看几页,旁边的一个男编剧啃着甜甜圈,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喷面包渣。“都有点普通,所以沉沉建议,直接毒死你,方噗——咳咳咳!”同事在旁边拍背:“吃完再说!说完再吃!”苏沉轻嗯一声,讲起自己构思的画面和流程。蒋麓凝神听着,眼睛在望他肩侧微晃的银流苏。他很想伸手把玩一阵,用指尖去绕那泛银的长穗,或者是苏沉微软的发尾。但面上佯装着无事发生,甚至还能提几个问题,表示自己认真在听。他们又有很多天没有独处了。蒋麓戒过烟很多次,此刻意外发现,有些瘾和烟很像。这甚至和欲望都没有关系,或者说,只是青春期再简单不过的愿望。靠着坐一会儿,任由他瘫在怀里玩着手机,两个人偶尔对视一眼。像是有什么磁力般的吸引,又可能是羁绊一样纠缠的线,让他总会被牵制拉扯,心烦意乱。那苏沉呢?蒋麓忍不住想,苏沉会因为自己心烦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讨论下细节?”“当然可以。”蒋麓收回目光,浅饮一口红茶,对前文进行分析:“你想突出的是,姬龄对他的不设防,以及他们之间的信任感。”“但有个问题,姬龄这个时候,到底察觉出来元锦的异样没有?”编剧没想到一个小情节要讨论的这么深,纠结起来:“发现了但是以为他心情不好吧?”“毕竟正常情况下,谁都不会想到面前的人被换了灵魂啊。”“怎么不会?”另一个人反驳道:“起死回生都有了,换魂很难想到吗,这本来就是高魔设定。”“我觉得有点牵强,‘元锦’性格变了,说话温和还经常笑,可能在外人眼里是好事。姬龄怀疑他才是不信任他。”苏沉笑了下,微微摇头。“我个人觉得,他们现在处于深度信任的状态。越是信任,防御怀疑就产生的越慢。”在说话时,他无意识地垂下了一只手,放在腿边。紧接着又察觉到自己的这个动作,像是碰触到潜意识里的危险举动。也许我应该把手抽开,放回桌子上。他这样想着,一时喉头发干,像在做什么坏事。“所以,直接给,反而有种笑吟吟看忠臣赴死的效果。”“那应该把效果做的更深一点,”又有人恍然大悟:“为什么我们要安排他回家才毒发呢?”“当场毒发到吐血不是更反转,而且能显出蓝子真的杀人诛心吗?”“靠,这么狠吗?”下一秒,有温热的指尖覆上苏沉的指背,像是无意间偶然落下。明明体温相近,却烫得少年心里一跳。苏沉面色如常,笑着点点头,半开玩笑道:“蓝子真的狠,有种享受残忍的感觉,这倒是和元锦的狠不一样。”指尖拂过他的手背,如同在蚕食着彼此的理智。像是滚烫的,又像是微冷的。清晰到连指纹的环纹都可以感知,像隐藏在会议桌下不为人知的一个长吻。他忍不住想要叹息,陷进茫然而绵长的煎熬里。蒋麓倒了杯茶,表示一切好说,看闻姐那边肯不肯过。“所以方案改成将军在御前吐血,快凉了才被应听月紧急灌药。”编剧感慨道:“小将军好可怜啊……这是上辈子欠了什么债?”他抽开手的时候,苏沉仍在翻阅剧本。两人明面上各看各的,眼神都没有交流过。可再说话时,又有些许如同充电饱和后的餍足。方案一经敲定,编剧跑去找闻长琴求复审过关,蒋麓回片场继续干活,苏沉按理该回房间准备下次的台词,忽然随口说了一句:“麓哥,我送送你。”蒋麓本来都到门口了,回身望他一眼。“这么客气?”“毕竟明天要血溅当场,”旁边的编剧笑嘻嘻道:“同事关系很危险啊。”蒋麓没再推辞,苏沉便走过去,和他单独进了电梯。电梯一层层的下降,期间一直没有停留。他们独处的这一刻,反而什么都说不出口。客气寒暄也不对,亲昵撒娇也不对。好像在禁止的红线前,多迈一步都是错,可偏偏又忍不住在红线旁徘徊。“忘了跟你说,十五岁生日快乐。”蒋麓想起什么,略带歉意道:“前天他们给你过生日的时候,我刚熬完大夜,没来得及过来看你。”“明明是你订的蛋糕。”苏沉闷闷道:“黑森林蓝莓味,我一直很喜欢。”蒋麓正要接话,电梯猛然摇晃一下,灯光快速闪烁两下,发出刺耳呲啦声之后突然灭掉。苏沉下意识要抓他的衣服,被更快的速度抱在怀里,压得很紧。蒋麓快速按下紧急按钮,电话快速被接通。“不好意思电梯有点老化了!我们马上派人,十分钟内过来!”苏沉一瞬间浸在黑暗里,五感还没有立刻适应。他被猛然搂在怀中,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考虑安全问题,而是感觉自己有赚到。蒋麓压着他,身体保持在防坠落骨折的姿势,快速报了方位电梯号,用手机微弱地照着光。好在楼层不算特别高,相关人员回应的也快。等待的间隙里,他怀里有个脑袋冒出来,喘了口气。蒋麓这才意识到什么,松开臂弯,表示应该没事了。苏沉却仍旧赖在他的怀里,在黑暗里安静地靠着。像羊崽子依偎着狼,还把脸都埋了进去。麓哥身上哪怕有淡淡的汗味,也有能让他觉得很安心的荷尔蒙。“我还没洗澡。”蒋麓没推开他,一手打着光,一手还是很诚实地搂着腰。“片场太忙了,一身的汗。”苏沉就是不吭声,赖着不走。他终于能在这一刻抱到他,听见沉而有力的心跳声。电梯不用那么快修好。他只想再这样抱一会儿,有这样一个禁忌线外他们都能接受的理由,再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