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分别, 时间久到离奇的地步。七月二十六日,苏沉正式杀青,分剧组还在外地拍戏, 没来得及赶回来。苏沉没有开口问, 但经纪人老吉主动提过一次, 说现在最后一部的动画和特效部分都在制作中,蒋麓一直在到处飞, 估计是所有人里最晚休假的那个。主角杀青日依旧有烟花和欢呼声,还有一张张的合影留念。苏沉看见隋虹抱来蒋麓托人送的花束,额外往人群外看了一眼, 确认他真的不会回来。“这是剑兰吧,颜色选的真好啊,像朝霞一眼。”隋虹抱着花很感叹:“蒋导还是用心的, 早早就把花送过来了。”“哦对了, 这次你比他先回时都,送风筝的事是交给我还是?”少年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我放在他门口就行, 保洁阿姨不会乱收的。”“好,那还有什么事你再跟我说。”回酒店收拾行李的路上, 苏沉坐着车回望退后的景物, 以及仍在聚拢拍戏的人群。他抱着花, 觉得今天的风很大。剧组一直热闹, 但他内心的冷清,只有一个人可以融开。给对方的倒数第二份杀青礼物,是一只灰狼风筝。异形风筝做得惟妙惟肖, 还拖着长长的尾巴, 能随风摇晃。拿到这只风筝前, 苏沉还想过对方会以什么样的笑容收下。“又不是狗,为什么要摇尾巴!”然而预期的交谈并没有出现,他们根本没有见到面。对门像是彻底搬走了一般,门再没有打开过。上次深夜里的那个电话,像是在极力控制,又像是什么都不顾了。少年拿着风筝走到他的门前,试探性敲了敲。你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其实一直躲在这里,又在忙什么拍电影的秘密工作?走廊里空旷寂静,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他很讨厌这种被隔离在另一重世界的寂静感,像是自己变成那个暂时失聪的人。真是奇怪。想念会滋长扎根,藤蔓般长出尖刺,扎得人坐立不安。他并没有非说不可的话,可就是想看见蒋麓,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哪怕只是共处一室也好。焦灼感像高热一样难以驱散,烧得人胸口发闷。少年抱着风筝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像是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等他回过神,对门仍是没有任何声音。苏沉把风筝挂在门把手上,准备发个消息然后走人。「麓哥,风筝在门口,我很想你。」输入之后思索,删除前面两个字,又删除后面四个字。他看着手机屏幕很久,只发了中间五个字。麓哥,我把送给你的风筝放在门口了。已经有几十天没有见面,我总觉得剧组缺了点什么。有时候在朋友圈里看到别人镜头里的你,我会想,你一次一次在镜头里看到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麓哥,我好想见到你。你知道我的性子,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能让我憋上很多天了。很开心那天晚上听到你说想念我。见不到你的日子,怎么会像发烧一样,让人觉得哪里都不对。我才是幼稚鬼。手机震动一下,对方回得很快。「感谢,休假愉快。」苏沉脑海里漂浮过的许多句话最终都没有落进手机里。他靠着蒋麓那扇紧闭的门,在回复里写我好想你,然后删掉,再写,再删。无意义的重复了,少年突然怔了一下。他的手指停留在这四个字的九宫格上,想起每个字对应的数字。9496,我好想你。他恍然间转过身,看向那把没有再改过密码的锁。手指再次按下这四个数字。9496,我好想你。电子锁的数字依次亮起,如同被重复无数次的来自另一个人的心意,在此刻咔哒一下应声而开。门打开了。苏沉站在缓缓打开的门前,看见许久没有人来过的房间,突然很想为这一刻笑,又想为他们两流泪。他拿着风筝走进去,像是收到邀请函的客人。那次他给蒋麓煮汤圆的时候,虽然知道了密码,却一直不懂对应的意思。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连第八部都即将全面杀青,他终于打开这扇门,像是走进对方从未封闭的内心深处。房间闷了很久,保洁员遵照嘱咐,从没有贸然进去过。苏沉一个人给这个偌大的套间通风换气,替他扔掉冰箱里过期发霉的食物,以及整理桌面上没来得及收好的手记和便签纸。然后像是有所感应般,带着风筝去了侧边的小房间。酒店套间布局类似,都有侧卧和书房,不同房间都会被不同拥有者改造成各类功能室。与苏沉的收藏室对应的位置,是一间储藏室,房间里并没有上锁。这里有数个保险箱,里面可能放着合同、账本,或者其他机密性文件。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个编号清晰的储物箱,里面装着不同的母带、纪录片、剪辑样片,以及大量的特效备份文件硬盘。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最高处,已经挂了七个风筝。每一个都被仔细贴好防护膜,薄膜上还写了细密的文字。苏沉仰头看了很久,由于距离很高,辨识字迹不太容易。「受赠于2010年/ 当时沉沉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