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 沈高朗已经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月。每天高昂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让沈行舟的存款逐渐减少。这其实没什么, 他赚的钱就是为了父母养老, 毕竟他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不给父母花给谁花?然而他的事务所却在这个用钱的节骨眼倒闭了,不仅资金链断裂, 最后只能面临裁员的情况。到最后,裁员也扛不住,只能宣布倒闭。沈行舟看着自己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创业的事务所,还有在医院住院的父亲, 根本无法承受。仿佛生活是一片黑暗,他无论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原封还有其他的公司, 并不愁一个事务所。白翰飞本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跟他们入伙也只是玩玩。唯一血本无归的只有沈行舟,他做这个事务所是孤注一掷,他也真的成功过, 只是成功的代价太大了。他现在摔下来太惨了。沈行舟无比苦恼, 他甚至都不敢告诉段芮自己的事务所倒闭了。为了给离开的员工一笔安抚钱, 他将自己工作这几年的存款拿了出来,还有父亲住院的费用,几乎将他掏空。事务所运营到现在,几乎没有出现过错误。可就在最后的两个月里, 事务所频繁出现状况, 仿佛累积的雪球越滚越大,最终压垮了他们。沈行舟记得, 那个陌生的账户。那到底是谁, 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是为了让他的事务所倒闭, 那他已经做到了,他成功了。在宣布事务所解散的当天,沈行舟记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在自己的房子里,狠狠的把自己灌醉了。当晚只觉得冷。平时和钟以骞一起住,略显的挤的两室一厅,他觉得和地窖一样。心里特别难受,酒精作用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有种想要给钟以骞打电话的冲动。他想听听喜欢的人的声音,也许能暂时慰藉自己难受的心,然而瞌睡瞬间袭来,等到他第二天醒过来,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钟以骞的电话页,好在没有拨通过去。他没有告诉钟以骞自己事务所倒闭了,他失业了。可能是男人的面子作祟,他不想在钟以骞面前低人一头,不想示弱。甚至不想分享自己的惨痛经历,他觉得没什么必要。*“行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工作不能不做,我们一起创业吧。我出6你出4好不好?叔叔在医院里还等着用钱,你这么靠下去不是办法。”白翰飞将他约在了咖啡店,两个人边喝咖啡边聊。事务所已经倒闭半个月了,白翰飞半个月后再次见到沈行舟,却没想到看到的人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胡子拉碴,头发越来越长,最后沈行舟甚至懒得梳,直接在头顶盘了个半丸子头。一脸邋遢颓废的样子,眼神也不如之前的清澈见底。沈行舟摇头,“我想休息休息,暂时不想工作。”算是婉拒了白翰飞的好意。然而白翰飞却不死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悦,但创业失败是谁都有的事情,当初我在米国也曾经创业失败了,这不灰溜溜的回国了吗?其实事务所一开始就是你和原封两个人的,我从中插一脚实在不是回事儿,这次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沈行舟仍然固执,眼皮甚至都不抬一下,漫不经心道:“不了,谢谢了翰飞。我目前只想照顾我爸,创业太累了,我会分心。”白翰飞一脸的可惜神情,又问:“行舟,你不会是怕我继续在你面前说在一起的话吧?放心吧,不会的。你有一天没分手,我一天就不会说。”沈行舟凝眉,他真的没有想过。“我没有那么想过,翰飞。”沈行舟无奈表示。最后白翰飞也是真的看出来沈行舟不想工作的决心,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两个人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沈行舟便再次回了医院。钟以骞在这两个月内回来了一次,呆了两天就离开了。那两天,他们两个人无外乎就是doi,没有过多的交流,也挺好的。不交流就意味着没有那么多生气的地方,减少了不必要的吵架。这天,沈行舟刚给沈高朗擦拭完身体,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这种没有备注的电话,沈行舟一般是不会接的,他就怕是什么诈骗电话,他现在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钱可以被骗。然而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鬼使神差的接通了电话,“你好,请问你找谁?”“你好,请问是沈行舟先生吗?”“我是,请问你是?”电话里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声音,听声音就能想象电话另一头的女人一定长得很好看。“我是钟以骞的未婚妻,我叫岑枝。”岑枝柔声细语的说道,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沈行舟登时拿手机都不稳,差点儿没直接脱手而出,心脏顿时闷痛,他不敢相信……再次确认了一遍,“你、你说什么?”“我是钟以骞的未婚妻,岑枝。”岑枝好脾气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好,沈行舟。”那一刻,沈行舟有种想挂断电话的冲动。从心脏处发的酸,酸到了五脏六腑,甚至直让他的血液回流,他大脑当时宕机了,甚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钟以骞的未婚妻……他甚至连钟以骞什么时候有未婚妻的都不知道。钟以骞居然瞒着他,想瞒到什么时候?!这两个月钟以骞在他面前表现的实在是太乖也太粘人了,让他放松了警惕。他没想到钟以骞居然在这儿等着他呢,给了他最可笑,最沉重的一击。现在未婚妻找上了他的门,想对他说的话,沈行舟已经能猜到了大概。他早就抱着分手的心态跟钟以骞谈恋爱,这个结果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未婚妻却是万万没想到。他只要是联想到,钟以骞一边艹着他,一边和未婚妻恋爱,他就只觉得这个男人恶心。怎么会有这么善于说谎的人?沈行舟此时只觉得自己眼瞎心盲,怎么能看上这种人。“你好。”沈行舟的声音发哑,他努力的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卑微。“我就直白的说了,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岑枝问道。沈行舟轻声道:“好。”两个人约到了一间茶楼,这么清新雅致的地方,时刻提醒着沈行舟不要太生气,这地方不是撒气的。岑枝果然和他预料当中一样,身高窈窕,肤若凝脂,眉眼如画。坐在沈行舟的对面,沈行舟还以为是茶楼装饰画上的美人活了。岑枝对他笑了笑,沈行舟只觉得尴尬到无处遁入。“沈先生,你不用太紧张。我不是来向你兴师问罪的。”岑枝笑着说道,她看到沈行舟的眼神飘忽不定,甚至不敢看她的脸。沈行舟轻轻点头,并没有回答。“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和钟以骞只是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家庭门当户对,父母指婚而已。我并不喜欢他,他应该也不喜欢我。所以未婚妻这个称号,只是我为了引你出来说的。”沈行舟有些惊讶,他不敢置信。岑枝居然和他说这样的话,他以为……是让他离钟以骞远点,和钟以骞分手之类的。“虽然是父母指婚,但还是有一些联姻性质。联姻嘛,就都那么回事儿,并不需要互相喜欢,家庭合适就行。”岑枝看起来并没有对自己未来的婚姻有什么看法,甚至并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原本双方家长是打算在我们25岁的时候完婚,但是前两天我听幼菱说漏了嘴,钟以骞谈了一个男朋友。我当时很好奇,就准备来会会你。”“毕竟能让钟以骞动心谈恋爱,还被钟幼菱夸了一通,我真的很好奇。”沈行舟感觉事情的发展朝向自己预料不到的地方去了,他有些束手无策,呆愣的看着眼前的美女。“是你追的他吗?”沈行舟点头承认。“他肯定不好追,很冷漠吧?你应该吃了不少闭门羹。他这个人从小就这样,我跟他关系一点都不好,甚至特别讨厌他。当时知道要和他长大以后结婚,还哭了好几次。”岑枝想到这些,就憋不住的笑了起来。沈行舟听到钟以骞小时候的故事,心里觉得有些新奇。这些话,钟以骞从不讲给他听,他也无处了解钟以骞。真要细数下来,他除了钟以骞叫什么,妹妹叫什么。除此之外,对钟以骞的父母为什么感情不和,为什么离婚,为什么再娶,一概不知。甚至钟以骞的母亲离婚后去了哪里,父亲在做什么,统统不知道。家人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禁忌话题,钟以骞不提,沈行舟也不能提。眼前的岑枝是钟以骞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没有他的话,他们两个会顺顺利利的结婚在一起。从小的情分,是他不能比的。就像现在,岑枝正在侃侃而谈钟以骞小时候的一些趣事,他听的入迷,心里非常羡慕。跟钟以骞谈了这么久的恋爱,就凭钟以骞对他在**的表现,沈行舟差点儿就忘了,钟以骞其实是个直男。记得他刚和钟以骞谈恋爱的时候,对着钟以骞说了一堆未来的幻想。恐怕那时候的钟以骞对未来的幻想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吧。不光那个时候没有,现在也没有。他其实要感谢岑枝这通电话,让他看清了钟以骞这个人。如果说以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那么这个幻想就在今天烟消云散了。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发晚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