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被吓得不轻, 在沈行舟的怀里不停的在抖。沈行舟抱着妙妙哭,心里痛苦不已, 自责万分。“妙妙, 你没事了,爸爸在这儿。没事了,没人欺负你了。”沈行舟不停的安慰着, 他轻轻地抚摸着妙妙的头,指尖都在颤抖。妙妙哭着:“爸爸,我好怕。我害怕看不到你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到底是怎么忍受恐慌, 旁边是威胁生命的陌生人,身边没有亲人在, 又被关在漆黑的房间里。沈行舟不敢想, 虽然妙妙身上没有伤,但是他得带着妙妙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怕了,乖啊妙妙, 你现在在我身边, 你安全了, 没事了。”沈行舟越想越后怕,如果这个人要的不是钱而是要报复他,要妙妙的命呢?这种已经坐过牢的人,重新进入社会以后早就与社会脱节了, 他们之前就是亡命之徒, 现在也是。如果对妙妙动了杀心,他该怎么办?他的工作就是这样, 要对抗数不清的犯罪分子。如果每一个出了监狱都来报复, 他该怎么办?沈行舟忽然想起来, 以前他就被报复过……那个人把他打了一顿,让他疼了很久。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沈行舟更加提心吊胆。他甚至在考虑该不该转行不干律师了……可是即便他转行了,以前处理过的案子就能消散吗?谁知道这些人在何时何处盯着他的一切。心理医生单独给妙妙做心理疏导,沈行舟则是在外面等待着,心里格外复杂。他总不能无时无刻的看着妙妙,妙妙总要去上学,可是上学就面临着危险。有了上次的事故,沈行舟总觉得自己被惦记上了。钟以骞来的时候,沈行舟的脸阴沉不已。他将一个册子递给了沈行舟,“你核对一下,这些人是不是被你亲手送进监狱的人。”沈行舟接了过来,上面人的姓名,后面对应入狱日期和出狱日期。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沈行舟记得。他甚至能透过名字,看到其背后的面孔。哪怕当时看到的是麻木的面容,现在都会被他想象成杀害他家的凶手。“是。”沈行舟疑惑,“你要干什么?”“这些人,已经出狱了。”钟以骞指着前面几页的人,“我在排查出狱后仍然游手好闲,和改造前没变化的人。”沈行舟呼吸一窒,“然后呢?排查到以后呢?你想怎么做?”他只是敢想想,可是钟以骞绝对敢做。钟以骞向来社会观念淡泊,为了扫清眼前的障碍,什么都做得出来。这册子看似是排查,其实更像是一本死亡名单。沈行舟紧盯着钟以骞的表情,他是有理智的。即便他心底里想要杀光这些对他的生活有威胁的人,但他也知道不行。“沈哥,你是在担心我吗?”钟以骞笑着问,抬头看沈行舟的时候,眼底里满是爱意。他俯身亲吻了沈行舟,然而只是点到为止,甚至连舌头都没伸,轻的连沈行舟都在想到底亲没亲过。“帮我跟妙妙带声好。”钟以骞转身离开了,没能等来沈行舟的回答。沈行舟就这么看着钟以骞的背影,莫名有种冲动。如果他不在这个时刻拉住钟以骞,他们之间就会变了。可是最终他也没有动。*妙妙连续看了一周的心理医生,又开了一些精神类药物。沈行舟这几天寸步不离妙妙,父女俩基本都在家里度过,哪儿都没去。自从医院分开,沈行舟没能再收到钟以骞的消息,就算他主动发消息过去,钟以骞也没有回复。就这样日益剧增,心底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爸爸,我想回去上学。”妙妙在家呆了一周多,终于憋不住了。沈行舟无法,只好让班主任多照看着点妙妙。他又恢复了上班,接妙妙,回家的生活。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除了钟以骞消失了以外……沈行舟再次拨通钟以骞的手机,里面依旧是忙音。他无可耐何,只要是钟以骞想要隐藏,他根本找不到……五年过去了,他依然对钟以骞一无所知。【钟以骞,如果你现在立刻出现,以往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这句话一直停留在对话框,沈行舟没有发出去过,删了又打上去,打上去又删除,来来回回。妙妙看着沈行舟手机上的备注,说道:“钟叔叔不接电话吗?”“嗯。”沈行舟不想让小孩也担心,“快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妙妙又道:“钟叔叔是好人,他喜欢妙妙也喜欢爸爸。如果爸爸想让他做我的新爸爸的话,我同意。”沈行舟惊讶,“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快睡觉去。”妙妙吐了吐舌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沈行舟压抑着跳动的心脏,终于将那句话发了出去。然而等了半宿,等来的不是钟以骞的回复,而是钟幼菱的电话。“幼菱?怎么了?”沈行舟问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已经半宿没合眼,疲惫掺杂着。现在是半夜四点,钟幼菱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一定是有事情。“行舟哥!你一定要去救救我哥,你一定得去!”沈行舟的心脏突然提了起来,“他怎么了,他在哪儿?”“他在、在郊外。沈哥,我哥之前经受过心理治疗,为了不让他出事所以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是我要求安装的,他不知道。”钟幼菱咬牙,“他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了,我们每个人给他发消息都不回。沈哥,你替我们去看看吧,如果他想不开的话,最有可能救他的只有你了。”沈行舟知道钟以骞曾经自杀过,可是却不知道钟以骞也曾经历过心理治疗。怪不得那天在医院里,钟以骞的表情看起来那么奇怪。“好。”钟幼菱把地址发给了他,他一看就知道,这个地方是当初救下妙妙的地址。那这房子,也是之前那人留下的。沈行舟让钟幼菱来照看妙妙,他开车直奔去郊外。夜路总是透着阴森,沈行舟这边不停的给钟以骞打电话,然而没人接听。他看着定位位置,自己距离钟以骞越来越近了,却莫名的放下了心。一样的位置,却是不同的心境。沈行舟下了车,走向了那间房子。没有灯,他掏出了手机,借着微弱的光向前走着。沈行舟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他又开始给钟以骞打电话了。终于,他听到了铃声。沈行舟登时冲着声音跑去,却被拦在了门口。“钟以骞!钟以骞!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沈行舟不停的拍打着门,上面的红色印记仿佛刚洒上去,不是油漆……沈行舟瞳孔骤缩,“钟以骞!你疯了吗,开门!”门内有铁链在晃动的声音,拼命的呜咽声。沈行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门外喊着,“钟以骞,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和妙妙的安稳生活?你他妈,你他妈出来见我!”沈行舟气的快疯了,这门无论他怎么拍就是不肯开。无奈,他只能撞。然而实木的门,撞的他肩膀都疼,心里又气又急,还害怕门后面钟以骞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钟以骞!你就是个孬种,你把门打开!妙妙,妙妙不会有一个杀人犯父亲,我一个律师也不想有一个杀人犯前男友。你这个疯子,妈的……”沈行舟已经语无伦次了,可是钟以骞还是没有开门的迹象,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钟以骞,你把门打开,跟我去医院。以后我不再追究你伤害了我和我父亲的事。”沈行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也卸了力气,他折腾这么久,唯有这句话堵在他心头上。现在说出来了,他也放松了。“沈哥……”果然,门后传来了声音。是钟以骞的!“你把门打开!!!”沈行舟气疯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上辈子欠钟以骞的。“我是想帮你和妙妙铲除后顾之忧。”钟以骞闷声说着,“我没有想过做出这些事以后还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我早就不配了。”沈行舟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酸痛,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你胡说些什么?”“沈哥,你能来找我,我很开心。但我现在没处理完,我不能回头。”钟以骞说着,“以后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们两个人了,妙妙会平安长大的。你别告诉她,她有我这样的父亲。”“钟以骞,你是什么样的父亲,不是我来告诉妙妙的。你亲口告诉她。”沈行舟咬着牙,眼泪倏地下淌,“把门打开。”“沈哥,我对不起你。纠缠了你这么久,就让我为你最后做一件正确的事吧。”沈行舟急眼了,“你他妈到底懂不懂啊!我要你好好地活着,你这样做就是正确的事?妙妙都懂得道理你不懂吗?”门内传来了阵阵的哭泣声,沈行舟平复了心情,他不知道门内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必须让钟以骞打开门,必须说点什么。“钟以骞,我不会再拒绝你了,只要你打开门跟我去医院。”“妈的,你不是想要和我和妙妙生活在一起吗?只要你接受治疗,恢复好了就可以和我们生活。”“我会让妙妙知道你是她的父亲,但前提是你把门打开。”里面迟迟没有回应,沈行舟愤怒的踹了一跤门,低声咒骂了一句。忽然,那边又悄声的问:“沈哥,你为什么要管我,我如果去坐牢,就没人烦你了。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要还给你清静的生活……”“你是不是还在乎我,是不是还爱我?”事到如今,沈行舟又能怎么说呢?他如果不在乎,今天就不会在这。如果不爱,他何必说那些话。“是,你满意了吗?赶紧把门打开!”沈行舟不耐烦的吼着。门下一秒就打开了,出来的人浑身沾染了血迹,就连漂亮的脸上都有。他捧着沈行舟的脸颊,想也没想的亲吻上去,似是着急确认一般。沈行舟被亲的发晕,间隙中睁眼看到了房间内的一幕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抵着胸前,强迫分开了他和钟以骞。然而钟以骞却蹙紧了眉头,倒吸了一口凉气。沈行舟手中竟然摸到了还未干涸的血,“钟以骞?你受伤了?”“不疼。”“到底是怎么弄的?”“为了抓住他们。”这偌大的房间,沈行舟瞥一眼就看到七八个大汉,更别提那名册上的人。他没想到钟以骞居然自己抓,是为了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还是这件事他想亲力亲为。还好这些人目前都已经被拷着,不然趁着钟以骞虚弱反扑,他们就废了。“我带你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