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地狱三头犬4

奕行让小章鱼先回刺青空间, 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个相貌普通、身高普通的黑衣男人，见门打开就将捧着的黑盒子递上前，“您的外卖。”“外卖？”奕行轻嗅了口空气中熟悉的香味, 骤然出手，抓住男人的衣领，将其拽进房间。在门“砰”地一声关上的瞬间，尾刺探出, 绕过睡袍边缘，扎向男人脑袋。男人抬手抓住袭来的尾刺。尾刺穿过他的手掌, 鲜血滴落, 男人眼中却满是亢奋。“还请留下我一命, 我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主人。”说话间, 男人身高渐长, 身形渐壮, 容貌变幻，瞬息之间就变成了那个身高两米、面容冷硬的地狱三头犬。“送上门的外卖还不许人拆了吃？这是什么道理？”尾刺被男人以损伤一只手的代价抓住，奕行倾身不自觉凑近，两侧微尖的虎牙有些发痒。地狱三头犬是隐藏了容貌和气息来的，随着容貌恢复，先前浅淡的食物香气也变得愈发浓郁。就算奕行已经饱到犯困，也无法抵挡来自美食的**。男人再次将纸盒递出, “这是才是您的外卖，也是我为您补上的见面礼。”他说着, 笑了笑, “这只小虫子在您家附近的阴影里徘徊, 似乎不怀好意。”奕行不想接。他知道里面大概是个能力者, 可在他眼前就有个更强、更美味、能量更丰富的能力者。就像将一碗白米粥摆在满汉全席旁边，让他来做选择。任谁都看得出哪边更吸引人，只是……如果选白米粥，立刻就能获得。而选满汉全席的话，获取的过程会很艰难，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别想完整吃下。奕行勉为其难地将视线分给那盒子。他接过盒子，抽回尾刺，边舔舐尾刺上的血迹，边抬眸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尝一口满汉全席的汤汁，再喝白米粥，等时机成熟，就把满汉全席尽数吃下。“主人……”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奕行的骨刺，像是恨不得取代奕行，将那骨刺叼进嘴里。奕行舔食干净骨刺上的血迹，尾刺缓缓挪到身侧，锐利的尖端悄然对准面前的男人，他道：“你可以滚了。”作为一个唯一爱好就是吃的人，奕行对充满食欲与渴望的眼神再是熟悉不过，他清楚地狱三头犬对他有着跟他一样的心思。但就像他杀不了地狱三头犬一样，有空间异能在，地狱三头犬也别想拿他如何。“主人，您怎么能把您的狗赶出家门？您忍心让我变成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吗？”男人低垂下头，两米高的大块头，竭力做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模样。“别再叫我主人，我不养宠物。”奕行冷淡道。家畜还能考虑。“不养宠物，那它是什么？”男人看向奕行肩头，混合着醋味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奕行这才发现小章鱼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正对地狱三头犬挥舞小触手威胁。抬手虚虚按在小章鱼身上，将其护住。骨刺往前几寸，警告着目光不善的地狱三头犬。奕行道：“它不是宠物，而是……”后代应该算是……“我的家人。”正费力从奕行手指间挤出来的小章鱼停住动作，开心地用小触手抱住奕行的手指，埋头蹭了蹭。“家人？”男人一怔，微垂下的幽蓝眼眸中随即闪过一丝嘲讽。对情绪感知敏锐的小章鱼抬起头，对男人怒目而视。男人却笑了下，微微躬身，道：“请让我加入这个家。”小章鱼气到颜色从鲜艳辣椒红转为暗红，“你不是皇的……不是家人。”如同古老呓语般的声音传入耳中，男人有些许眩晕。奕行始终关注着男人的状态，尾刺蠢蠢欲动，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选择动手。他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这里不同于一片荒凉的副本世界，小区里到处都是人，打起来容易出事。这也是他的尾刺偷袭没成功后立刻收手的原因。男人目光空洞一瞬，又迅速恢复过来。他在看到那只章鱼的时候就有过这种眩晕的感觉，并不严重，就像从阳光明媚的室外走进微暗的室内，会有片刻眼花，但很快就能适应。他清楚这个家谁说的算，也不看小章鱼，只对奕行道：“您不养宠物，但可以试试养条猎犬，猎犬是您狩猎的好帮手，不像某条只会黏在您身上的软体动物。”“我也可以帮皇狩猎！”小章鱼从指缝间爬出，落在奕行手背上。它帮皇抓了闯入者，帮皇抓了虫子，它很厉害。奕行将小章鱼挪到身前，捏了捏。软乎乎的，像捏史莱姆，很解压。“你真要留下我也阻止不了你，不过，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奕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男人已经恢复如初的手掌。“当然，您是我的主人，您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奕行并不当真。最起码，地狱三头犬就不会让自己把他炖了。正想着，就见男人将脑袋凑了过来，送到他手边。奕行，“嗯？”“请主人赐名。”男人低垂着头道。“你没有名字吗？”奕行有些失望。赐名为什么要把脑袋伸过来？他还以为地狱三头犬真愿意被他开颅炖了。“狗勾的名字，应当由主人赋予。”“你确定？”奕行脑海里闪过一个个名字，狗肉火锅，狗肉煲，桂花狗肉，红炖狗肉……馋得已经吃饱的他都忍不住喉结滚动。“请主人赐名。”男人重复了一遍，静静等待。奕行决定不折磨自己。若是真取那样的名字，每天念着却吃不到，绝对是种折磨。看守地狱之门的恶犬……“刻耳柏洛斯。”奕行道。这是西方神话中，地狱看门犬的名字。“谢主人赐名。”不知男人是否知道这个名字的来源，他看起来对此接受良好。可名字都取好了，为什么还把头伸在他面前？奕行的尾刺都按捺得发痒了，真想戳个洞试试。“主人不撸一撸您的爱犬吗？”男人、刻耳柏洛斯问。奕行看了眼他那覆盖着浓密长发脑袋，转身就走。砰地关上卧室门。“真是个冷漠的主人。”刻耳柏洛斯直起身，走到卧室门口坐下。他抬起曾被骨刺穿透的手，倾身凑上前，鼻尖抵着手心，深深一吸，面上露出痴迷而满足的神色。卧室内。小章鱼悄悄挪到奕行枕边，几条小触手纠缠，欲言又止。“怎么了？”奕行睁开眼睛问。“皇，我也想要一个名字，可以吗？”小章鱼有些局促不安地请求。异形只有种类，没有名字。保护异形皇的叫禁卫，建造巢穴的叫工种，运输物资或异形士兵的叫巨舰……像它这种负责为异形皇带回食物的异形，叫哺育者。而现在，它竟在向皇索求名字。“是我疏忽了。”奕行不仅没养过小异形，也没养过人类幼崽，他确实不知道自己需要给家庭成员取名。“你想要什么名字？”奕行轻轻捏了捏软乎乎的小章鱼。“要皇取的名字。”小章鱼乖乖把自己团成一团，更方便奕行揉捏。奕行一想到取名，脑子里就只有各种食物的名字。地狱三头犬都不能取食物名字，小章鱼就更不行了。“小克，克苏鲁的克，怎么样？”奕行问。小克，奕小克。“好，皇取的都好。”小章鱼开心而懵懂地点头，软绵绵地问：“皇，克苏鲁是什么？”小章鱼带有他的基因，天生就知道部分人类文明的内容，但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这种在人类自身群体中都不曾广泛传播的文化，当然不在小章鱼的先天知识范围之内。奕行思考着，尽量以小章鱼能懂的话语解释。“那是一个很强大的能力者。”“比外边那只坏狗还要强吗？”奕小克期待地问。奕行失笑，“嗯，比坏狗还强。”奕小克认真道：“我也会变得比坏狗还强，然后把坏狗给皇吃。”对奕行情绪格外敏锐的它，从地狱三头犬出现开始，就知道奕行想吃他。“好。”奕行闭眼睡去，小章鱼守在他身边，为他警惕着外边的地狱三头犬。将一切都收入耳中的刻耳柏洛斯轻蔑一笑，幽蓝火焰闪过，从房间中消失。……奕行在天彻底亮起时醒来，简单洗漱后换了身衣服走出卧室。房间内满是浓郁的食物香气，奕行顺着香味朝厨房看去。厨房中，身形高大的刻耳柏洛斯腰间围着奶白色围裙，一手拿着炒菜铲，一手持锅，不断翻炒。听到声音，男人回过头，冷硬的脸上露出堪称温暖的笑，道：“主人，您起了，请稍等片刻，早餐马上就好。”“你在做什么？皇没把巢穴分给你，你不许乱动！”奕小克愤愤跳下奕行的肩膀，朝厨房内去。奕行在它跑进厨房前把它捞回来，塞进刺青空间里。“皇……”奕小克从亮起的罂粟花刺青间冒出一个脑袋。“我来，你在里边待着。”奕行用一根手指将它推了回去。奕行看向厨房中笑得更灿烂的刻耳柏洛斯。只闻着香味，他就知道对方做的是什么。锅里炒着的是葱爆小章鱼，旁边炖着的是半酒炖章鱼，另一边已经装盘的是章鱼馅的饺子。“主人要来对我做什么？”刻耳柏洛斯看着奕行走近，“奖励我还是……惩罚我？说到“惩罚”二字，他明显地兴奋起来。如果他的人形有尾巴，此时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一定已经开始欢快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