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房的过程比闲乘月想的快很多, 因为不用比着预算看地段,不到三个小时就把房子敲定了,一百二十多平的套三, 北欧风的精装修,电器家具一应俱全,小区中庭,名副其实的楼王,楼层数也好, 十七楼。闲乘月虽然不在意楼层数吉不吉利,但也听人说过, 七上八下, 买房反而没几个人爱买八楼和十八楼以及二十八楼。更别提带四的楼层数了。因为是全款,也不用等着银行审批,第二天就约着房东去过了户。然后就是去拿产权证。这跟闲乘月当年买房子的差距太大了, 闲乘月以前买房的时候前后花了接近两个月, 手里的钱有限,光是看房子就看了接近一个月, 接触了十几个中介,如果不是他现在住的房子那块地方当年还没发展起来,也轮不到他买。然后就是等着银行审批贷款。背贷的时候他既轻松又沉重, 那个时候他的工资还不像现在, 现在还了房贷和给了医院钱之后还能剩下一万多, 当年却要过得很紧吧,刚刚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 一天只敢吃两顿饭, 早上再饿, 也只能多喝水饱腹。但好歹有个容身之所, 等妈妈醒过来,他也就有家了。跟宿砚不同,闲乘月小时候住在山里,他最早对家庭的认知也来源于山里的邻居,他看起来冷淡,但家庭意识很重,也很有责任感,从不认为为家庭牺牲是一种牺牲。房子跑完之后,闲乘月的时间都花在联系买方和组织拍卖会上,他掏出一笔钱找了一条龙服务的搬家公司,连打包带整理,总共花了闲乘月五千多。不过新房子不用添置什么东西,卖家估计是专门装来卖的,不是真正的二手房。就是精装修之后等着升值卖房,比买家还急——因为要腾出购房资格来再买。搬家那天,宿砚还专门开车过来庆祝闲乘月喜迁新居,他还带了两瓶白葡萄酒过来,闲乘月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也高兴。“不出去吃了。”闲乘月接过宿砚递来的酒,还是那副平淡模样,“我做饭。”宿砚惊得嘴唇微张,他实在没法把冷酷无情的闲乘月和会做饭联系到一起。不管男女,只要会做饭,似乎整个人都变得温柔,有了烟火气。可闲乘月跟温柔和烟火气这两个词几乎没有丁点关系。“那就打扰了。”宿砚担心闲乘月反悔,迅速进门。因为担心闲乘月没有准备多余的拖鞋,他还自带了一双新的过来。虽然是才搬的房子,但已经被闲乘月整理好了,餐桌上卖家送的花瓶里已经被闲乘月插上了鲜花,沙发套子被拆了,估计是闲乘月拿去洗了。闲乘月发现宿砚正盯着沙发,光秃秃的垫子没了套子之后是一层薄薄的白布,闲乘月就用干净的床单裹上,让宿砚去坐。闲乘月做饭只会几个家常菜,他买完房后稍微有了点钱,就不再克扣自己的伙食,但在公司楼下吃饭还是太贵了,就自己带盒饭。除了几个家常菜以外,就是老干妈炒一切。趁打折的时候多囤几罐老干妈,炒菜的时候放一勺,虽然这么做出来的菜都一个味道,但毕竟是畅销国内外的下饭神器,闲乘月到现在都还没吃腻。宿砚坐在沙发上,他难得有些拘谨,偷偷打量正在厨房里忙活的闲乘月。今天闲乘月难得没穿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色长袖和一条浅色牛仔裤,因为要做饭,还系上了围裙,围裙的腰带一系,把他的腰身完全勾勒出来。抽油烟机的声音在室内回响,宿砚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闲乘月的背影。牛仔裤虽然不算特别紧身,但也不太宽松,穿在闲乘月身上正好,显得腿长。尤其是屁股那一块,被牛仔裤包裹着,有点翘。宿砚的喉结上下滑动,慢慢挪开了视线。这样很像色中饿鬼,不太好。闲乘月只做了两道菜,两菜一汤,外加一整锅米饭。菜不多,但量大,一份红烧茄子,还有一份老干妈炒肉片,还有黄瓜皮蛋汤。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手边都有一杯白葡萄酒。宿砚喝酒上脸,才喝了两口,脸又红了。“我记得喝酒上脸的人解酒功能不好,喝多了容易酒精中毒。”闲乘月不冷不淡的吃了口菜以后说,“以后少喝点。”宿砚受宠若惊,未能料到还能从闲乘月嘴里听到这种关心的话,以至于他才喝了一点酒,就觉得自己已经要醉了。于是宿砚借着“酒劲”问:“闲哥,要不咱们搭伙吧?”“反正我也是一个人,平时回家都空****的,我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天天都是吃的外卖。”闲乘月用“你没病吧?”的眼神看了眼宿砚:“我工作很忙。”宿砚:“……我不急。”闲乘月:“早点弄完,我早点拿佣金。”宿砚:“……”失策了。宿砚吃了口茄子,夸奖道:“闲哥手艺好,这菜比我在高端酒店吃得还好吃。”可惜闲乘月很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他平淡道:“勉强能入口,我又不是没去过高端酒店。”这话简直要聊死了!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又慢慢变好了,宿砚问闲乘月:“闲哥,你有没有想过……”闲乘月:“没有。”宿砚:“……我都还没说完。”闲乘月抬头看了眼宿砚。宿砚脸颊微红,双眼比平时更水润,他长了张匪气十足的脸,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桀骜不驯四个大字,但是真正相处起来,闲乘月却觉得他很“乖”。闲乘月有些记不起以前在哪儿看过一种理论。说是有钱人其实在某些地方比普通工薪阶层的人更单纯,因为他们生活中的烦恼多数都能用钱解决,尤其是到了宿砚所在的阶层,更何况宿砚还不管理公司,直接丢给职业经理人。所以宿砚才能保持一种与年龄和身份不符的天真跟善良。用这两个词形容一个成年男人确实很奇怪,但闲乘月确实这么觉得。也因为这个,他对宿砚多了几分好感。闲乘月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山里长大的缘故。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爸爸,外公又老了,他得快点长大,保护这个家。他给自己的定位一直是“保护者”。甚至在青春期的时候,同学间聊到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婆的时候,闲乘月想的都是他老婆不用有多能干,可以不会做饭,也可以挣不到什么钱,只要不给他戴绿帽子,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就行。而他会努力挣钱,白天去上班,晚上回家做家务,一边做家务一边跟妻子聊天,而他的妻子能活得舒心就行。这样他就满足了。他希望他爱的人能完全依赖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都有点病态,他也去看过相关的书籍,总结一下就是他小时候缺乏安全感和父爱,所以大了就会自行弥补。但他从没幻想过他的妻子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或者什么长相。是丑是美,性格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只要彼此喜欢就行。闲乘月看着宿砚,忽然问:“你呢?没想过找点其它事做?”宿砚被问得一愣,他苦笑了一声:“没想过,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没钱花,所以也没有过什么未来规划。”他的人生看起来顺风顺水,含着金汤匙出身,还没成年关系不太好的父母就双亡,刚成年就继承了家里的所有产业,他可以躺在钱上享受一辈子。“闲哥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宿砚看着闲乘月的眼睛。闲乘月:“你……”闲乘月刚刚说了一个字,周围的空间忽然变得扭曲,依旧是进入里世界前的老样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扭曲的水波纹。距离上次从里世界出来才过了一周……闲乘月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椅子上。准确的说——他正被绑在椅子上,四肢和躯干都被布条牢牢绑在木椅上。他左右环顾,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内,从墙面的大花墙纸和墨绿色的窗帘,以及装饰品来看,这里应该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美国。很复古。“闲哥?”闲乘月略有些艰难地扭头,看到了同样被绑在椅子上,坐在他身后的宿砚。宿砚小声说:“这里是疯人院。”闲乘月:“……”这一批任务者似乎老手居多,只有几个人在哭闹,闲乘月自动屏蔽这些声音,皱眉看向门口。五十年代的美国疯人院?闲乘月抿了抿唇,觉得有些棘手。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些任务者——都是病人。“看过飞越疯人院吗?”宿砚小声说,“我估计差不了多少。”闲乘月:“没看过。”宿砚闭嘴了。看来出去之后他很有必要跟闲乘月去看几场电影。如果出不去的话……不知道疯人院能不能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