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张

苏见深心知肚明这是为首鬼差要给自己把下马威给立够了，他虽然没工作过，但他在网上看到过这种新人被职场霸凌的恶心事。要说平时，他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格，可师父也告诉过他，不能怕那不讲道理的无赖。他甩了一个隔音符给哭嚎着说祝福的无头鬼，耳根子瞬间安静。然后他还故意问一个看起来面善的鬼差：“你们头不让你们管滋事找茬的鬼吗？”为首鬼差的脸色更差了。它不占理，不好发脾气。的确就是无头鬼按照他的指示去闹事的，结果人家小卦师不气不恼，还把无头鬼收拾个惨。气死鬼了，就没见过哪个来任职的道士，这么嚣张的！苏见深可不管它气成河豚，从兜里掏出来一块榛子巧克力吃下，心情不错地坐了回去。鬼差知道这小孩不好对付，再搞事，吃亏的还是他手下的鬼，只好不甘心地专心站岗，把头扭向另一边。在无头鬼痛苦艰难地送祝福的时间，小卦摊前陆陆续续有一些小鬼围观。刚才它们看到这小卦师把鬼差和无头鬼的事算得那么准，都跃跃欲试。它们问的是一些小卦，这种卦几乎不会耗费苏见深的本源灵力。所以他权当是开业福利，没有收祝福。这一做法，让他一个生面孔给小鬼留下的印象特别好，都说要去地府做宣传。苏见深礼貌感谢。做生意，讲的就是人缘，师父告诉他的，嘿嘿。不知是不是那些热情的小鬼宣传到位，很快就来了一只鬼，要问卦。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子，带着一副墨镜，坐在卦摊对面。他开口温和：“你好。”苏见深瞧着他身上属于好鬼的白色光团里，藏着怨气。鬼的怨气是紫色，颜色越深，怨气越重。“本来都想着，算了，上辈子的事了，过去就过去了。可是临近投胎的日子，你还是会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想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是被谁挖的。”苏见深没等鬼开口，直接把它心中的心结说了出来。那只鬼愣怔了几秒，忽然浅浅笑了，它摘下墨镜，那张俊朗的脸上，一双眼眶黑洞洞。“是的，小先生算对了。”他收起惊讶，礼貌询问，“我需要给你多少祝福？”“三句。”苏见深也报之一笑。无眼鬼又是一愣，快速看了一眼被包围在隔音符里的无头鬼痛苦地说着祝福。他听小鬼们说外头来了个算卦很准的小卦师，无头鬼要念六百句祝福才可以解卦。它原本想的是一分价格一分货，小卦师既然算得那么准，要多一点祝福理所应当。而且这对于鬼来说，就是出了一点时间和诚心动动嘴，不用掏冥币不用割舍积攒的功德，一点不亏。可为什么他这一卦，只要三句祝福？苏见深看出无眼鬼的疑惑，主动解释：“我做卦师，是为了帮你们解决真的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我也是道士呀，有的鬼，该收拾就得收拾，你说是吧。”说完他笑。无眼鬼懂了他的意思，也笑了。它虽然没有眼睛，却能通过自己的鬼气视物。眼前的年轻人，目光灵睿，五官精致，月光笼罩，好像是他本人在发光。“那就谢谢了。”无眼鬼感激，很诚心地送上三句祝福。苏见深拿出六片鹅黄玉石，说：“双手拿着玉石，想着你要问的事，诚心默念三次，扔下。”无眼鬼照做。玉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六道白光从玉石里飞出，形成一个复杂的卦纹。无眼鬼看不懂，苏见深示意它等一下。这个卜卦方式，是他十五岁那年研究出来的。玉石里有他的灵气，他天生本源灵纯，禅坐时，可轻松达到宇宙无极之境。通过天地万物灵力的指引，他能知晓很多事。生前死后，皆可。与其说他是卦师，不如说他天生就是知天命的人。这玉石可以告诉他更加精准的消息。比如，无眼鬼的这双眼，他已经知道是怎么没的了。“其实你也猜测过，那场车祸是意外。”苏见深没有马上说出卦象结果，要解开心结，不是单纯的一个答案就可以解决。他既然做了这个行业，就要发挥好本职。走**士，就是要解决鬼的生前死后事，让它们了结心愿，安心去轮回。无眼鬼听后，苦笑一下，反问苏见深：“你能知道很多鬼的痛苦，自己会不会被影响？”苏见深抿唇，想了一下，才说：“或许痛苦过。”“我生前性格比较孤僻，不爱交朋友，死了以后觉得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也从来没对谁说过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话。”但他今天非常想和这个有心善良又充满正义感的小卦师，叨叨几句，他不好意思地问，“你会不会介意？”“你能相信我，是对我职业最大的认可。”苏见深坐端正，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无眼鬼对着小卦师的印象好极了，怎么会有这么温暖到鬼心里的人。于是他毫无压力地打开了话匣子。无眼鬼叫楚铭，是一家中型货运公司的总裁。单亲家庭，母亲强势，上学期间对他十分严苛，导致过重度抑郁和焦虑，请过心理医生。但好在他自己知道心理疾病需要坚强的意志力对抗，很配合医生，更是因为上了大学考得远，离开了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妈妈，病情控制得很好。直到他工作，创业，那十几年的时间，是他过得自由又充实的日子。可好景不长。他妈妈觉得他事业有成了，就该娶妻生子，她还说，将来要给他们带孩子，把孙子也培养成楚铭这样的人才。楚铭对妈妈的支配十分恐惧，他不想自己的孩子也遭受和自己的一样的痛苦，所以他很抗拒相亲，不想要孩子。但妈妈多年过去，越加强势，拿着楚铭的照片参加上流社会的各大宴会，跟一个家庭背景十分殷实的大龄女老板直接就敲定了婚约。楚铭就这样被强迫结婚了。无眼鬼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当时我妈妈身体已经不太好了，我要是不结婚，担心她会发病。”苏见深摇头，都什么年代了，还强制包办婚姻？这样的妈妈好可怕。还好，他没有妈妈，他从小就被抛弃了。苏见深变戏法似的，手里一晃，随着一道金光闪现，一瓶水出现。他推给无眼鬼，说：“楚先生，我能理解你。”楚铭感激点点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又继续说起来。婚后的日子没有头想象中的那么平静。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商业联姻。可女方完全是她妈妈第二，监视器一样的管控楚铭的一举一动，包括楚铭的资产，公司，甚至生活习惯都要顺着女方的意思。苏见深：“……”窒息！楚铭一个大男人，不想过这么憋屈的日子，又不能提出离婚，因为他妈妈觉得儿媳妇非常完美！于是他就找个借口长期住在公司。那段时间，公司恰好是上升期，为了扩大业务，稳住发展，他招收了不少工资不用给得太高的大学生。其中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被他妻子指着鼻子说狐狸精，说她勾引楚铭。苏见深没想到现实生活里也有小说里这么狗血的发展，无奈耸肩。后边的事就更离谱了。楚铭为了公司，和妻子翻脸，妻子娘家人仗着有钱有势，掐断了楚铭公司的路，逼到他破产。而他妈妈竟然站在亲家那边，说楚铭不懂事。楚铭崩溃了，抑郁症和焦虑症复发，如猛虎海啸，一发不可收拾。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被现实和病痛压倒，他想东山再起。就在他打算从头来过的时候，出了一场很诡异的车祸。因为车祸过后，身体无碍，可眼睛不见了。苏见深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怎么说呢，为了一场邪术而制造的车祸罢了。”无眼鬼听了这句话，双拳紧紧握住。“我就想知道，是我妈，还是她十分欣赏的儿媳做的。”“要是你妈你就选择原谅，要是你那个合法妻子，你会怎么做？”苏见深的关注点和他不太一样，他想知道搞邪术的人，是谁。楚铭的眼睛，对邪术有什么作用。楚铭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人，这种事必须连根挖起。无眼鬼好似迷茫了一下，它缓缓开口：“我……我没想过知道答案后，会做什么。”苏见深摇摇头，教他：“报仇啊！就算是你亲妈这么坑你，你也要当面问清楚吧！让恶人知道，这个世间，做坏事会有惩罚的！”警察叔叔们会教他们做人！无眼鬼懂了，他点头：“对，你说得对。”患过抑郁症的人，大脑机能会有一点点不一样，他们容易把责任错误都归拢自己身上，总觉得自己是不被接受认可，只会闷头干自己事业的人。更不要说去报复谁，去收拾欺负他们的人。不是他们懦弱，是他们不被理解，被打击，从而失去了自我保护的能力。苏见深把玉石收起来，对他淡淡一笑：“这卦的结果，你和我一起去看看。”他要查清楚这件事。无眼鬼欣然答应，他觉得和小卦师的相处，很舒服，也觉得很靠谱。卦摊旁，一身雪白西装的俊美男人，盯着走远的两个身影，问阎王：“新来的？苏见深是吧，多大了，八字多少，多高，多重，喜好是什么，谈过恋爱吗？”阎王：“……”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酆都大帝。“相亲对象，月老让我处处看。三秒钟，我要知道他所有信息。”酆都大帝司栖尘表情很认真。阎王：“！”不得了！铁树要开花！月老几千年来，追着大帝安排了无数个相亲对象了，这可是大帝头一次有兴趣！作者有话说：大帝追妻之路要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