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崽们争前恐后地围着小灵狐, 喵嗷喵嗷哀伤地叫。可它们太小了,你一句我一句,乱糟糟的, 小灵狐也听不太明白。它三条蓬松的尾巴甩了甩,发出动物之间才能懂得的血脉压制,小崽崽们马上闭上嘴巴。小灵狐指着其中一个看起来算是鬼力最好的小猫崽问:“你来说, 不要急, 我老大一定会帮助你们。”它本来也是个几个月大的小狐狸,可在这群似乎还没断奶的小猫崽跟前,显得尤为懂事。被点名的小猫崽, 喵嗷嗷的开始叫起来。小灵狐蹲坐在半空中,一句一句给苏见深翻译。“它说它刚睁开眼睛看到妈妈的样子, 就被一个手很白很白的男人抓走, 被剥皮,并且拿走了心脏。”他翻译过后, 小猫崽费力地站起来, 它身体上赫然是一个血洞。苏见深的心一紧,针扎一样疼。他用手背遮挡了一下眼睛, 因为不只是这一只猫崽, 其他小猫也站起来, 它们个个身上也是有个血洞。他受不了,呼吸都困难了。是谁这么残忍!刚才小灵狐点过数量, 这里有足足82只未足月的小猫冤魂。它们因为太小, 不甘心不明不白死去,做了鬼却也没什么鬼力, 聚在一起才显出一些淡淡的紫色怨气。小灵狐继续翻译:“它说, 它们一开始有很多很多小猫的鬼魂, 但是有很多小猫由于太弱了,不去地府报道,就会被阳间的阳气碰碎。所以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勉强还能撑一下的鬼魂。”苏见深鼻子很酸,他见不得小动物们受到伤害。松陵观后山,有挺多流浪猫,他都抓着做了绝育。师兄弟们也会定时投喂一些猫粮,后山有水,不用担心它们渴了,还搭建了许多遮风挡雨的小房子。他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将来靠自己的努力,办一个流浪动物收养基地,让所有无家可归的小宝贝们,都能吃得饱,睡得好,不被人们驱赶和毒杀。小灵狐继续翻译:“我们到处寻找可以帮助我们报仇的人,可是他们都看不到我们,你是唯一一个看到我们的!”“每天都会有很多小猫被杀死,我们不想它们也死掉,求求你救救它们,也救救我们的妈妈。”小灵狐翻译完它们的祈求,圆溜溜的眼睛早就掉出了泪水。太可怜了这群小家伙,这个人间虽然有很多迫害小动物的人存在,但也有很多爱心人士会收养它们,如果不死,它们或许会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猫生,有一个爱着它们的好主人。“呜呜呜。”小灵狐趴在苏见深的肩膀上哭开了,苏见深也没忍住,眼睛已经因为愤怒变得很红。“带我去找杀死你们的人。”苏见深让小灵狐翻译。小猫崽们听到终于有人要帮忙,开心的喵喵叫个不停。一堆血淋淋的小猫鬼走路都不太稳当,幸好它们可以飘。但实在太慢了,小家伙们把鬼力聚在一起也只像是蜗牛在缓缓爬行一样。苏见深心疼极了,拿出一张符,助它们一臂之力。这是小猫猫们做了鬼以后从未体验过的速度,好快。有一些活泼点都小猫开心的喵嗷嗷叫唤,没有皮毛的它们也在互相抓挠玩闹。还好做了鬼就不会有死的时候的痛感了。苏见深的情绪很低压。他不能穿墙穿楼,小猫猫们只好带着他绕路,要不是有极大的仇恨和自己的皮毛本源做指引,估计这些还不足三十天的小猫们指定会迷路。城市里的道路复杂,它们怎么会认得。苏见深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司栖尘那只鬼,他可是能走阴路啊,多快。看着手机上的联系人,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麻烦人家了。因为小猫们说,就快到了。好吧,这句就快到了,在小猫们七拐八拐把苏见深都要搞到失去方向感的时候,才终于是到了。早知道,他该打辆车,这足足走了快两个小时啊。幸亏他有符可以节省力气,不然脚都要走废了。他现在忽然觉得做鬼挺好的,能飘。眼前是一座一看就是违规建筑的七八排横向排列的房子,房子离得不远的右侧方是一个三层的小楼房。晚上三点左右,这里的灯还亮着。这里徘徊者一些流浪鬼,看到苏见深都深深地闻了几口极阴体质的香气,却也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人,悻悻离开。不过这里更多的鬼,是猫。数量之多,令苏见深头皮发紧。各种各样的猫,大的小的,全部都没有皮,血淋淋的随意晃**。小灵狐惊叫:“天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猫鬼魂啊!主人,它们待在这是想报仇!”但是小猫猫们的鬼气真的太微弱了,几乎是上千只猫的鬼魂密密麻麻叠聚在这里,却也只是让这里产生了一种比相对凉快一点的阴气。它们的执念或许会让这里的电压不稳,水管爆裂,路过的人无辜摔个跟头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这样令人火冒三丈的场景,他生平第一次见,气到脑袋疼。苏见深的脾气压不住了。似乎是感受到不太一样的人类过来,寂静的深夜里,平房里,传来了非常凄惨且虚弱的阵阵猫叫声。它们像是一下子打开了开关,一只猫叫起来,接着这七八排平房里的叫声接连叫起。“天!主人!”小灵狐被这此起彼伏不断发出的惨叫声吓到了,“这些房子里全都关着猫?”八排平房,一排有十个铁门房间!那就是80个房子里关着无数猫!这简直,丧心病狂!小灵狐恨不得马上咬碎杀猫的人!小猫鬼们说,这是它们的妈妈在求助。其他猫猫鬼们听到同伴的惨叫,也齐齐哀嚎起来。苏见深不得不掏出灵符给自己和小灵狐用上,否则会聋掉的。小楼房那边已经有人打着手电筒,骂骂咧咧地骂着街走过来查看。苏见深掏出一张符,把那人定在原地,又用符箓把猫猫们的声音控制住。他让小灵狐进入身侧一个小房间,去看看情况。可小灵狐刚进去就嚎着退出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可怜啊,它们睡的地方好脏,血水内脏泥土垃圾啥都有。里头有几个怀孕的母猫,还有几个哺乳的母猫,这环境,有的小奶猫都眼睛发炎,肚脐化脓了。”“艹!”苏见深其实预料到了一些让他难以忍受的结果,但亲口听到小灵狐这么说,他的脾气是真的控制不住!“这个地方到底是干嘛的?干嘛要圈起来这么多猫,有为什么要杀掉啊!”小灵狐气死了,也快要哭死了,这些猫太可怜了,呜呜呜。“去问问就知道了!”苏见深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他把王盛它们喊来,交代道,“去地府找鬼兽医,能叫多少叫多少。登记它们的名字,回头我以松陵观的名义,为它们诵经转功德加身。”王盛虽然不太知道之力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挤挤挨挨的猫鬼魂,啥也没问,魁梧高大的大老爷们眼圈也忍不住有点红,马上去办事了。“罗哥,”苏见深对罗子谦说,“你跟陈哥把每个房间里的环境清扫一下,统计下有多少生病的猫,一会儿让兽医们精准救治。用掉多少阴界医疗物品,登记好,回头我十倍烧给它们。”“好,”陈平大声,面色带着恨不得杀了害死猫之人的愤怒。罗子谦点点头,偷偷抹了把眼泪,这里死了这么多猫,太可怜了。“小灵狐,你在这给所有的猫做翻译,让它们配合。今晚我一定会让它们全部得救。”苏见深眼眸透着寒光,盯着被符箓盯住的人,“我也一定要这些人付出代价。”说完,他拽着那人像拖着尸体一样拖到小楼前,十分暴躁地一脚踹开虚掩大门。「哐当」一声,巨大的动静之后,传来一个粗犷骂声:“刘二柱你他妈不会好好开门?”一楼是临时改装成一个个连接起来的水池的流水线工厂,无数个水管血迹斑斑,流淌着细小的水流,水池右侧有个小板子,上边摆着已经被扒了皮的猫尸体。不,确切地说,有的猫还没有死,它们的身体还有轻微的浮动,有呼吸。苏见深眼圈骤然红透,呼吸加重,这群人渣!他的拳头已经很硬了。这些工人个个带着洁白的手套,染着污浊的血色,在活生生扒皮!怪不得小猫崽们说是手很白的男人!“你们这群畜生!”苏见深无法压抑自己的愤怒,声音冷到吓人,“深更半夜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的良心也真是过得去。”青年眸色很深,明亮的白炽灯把他本就冷白的皮肤映照得更加白透,他手里提着毫无反应的刘二柱,顶着极其漂亮的脸蛋,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骂街的人长得十分高大,又壮又胖,皮肤偏黑,一脸的麻子坑,长相又凶又狠。他一开始听到不是刘二柱的声音,以为警察来了,吓出了一身冷汗。可当他看清楚大门口站着一个又瘦又小的未成年,顿时就嚣张起来。他从一旁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扒猫皮的工作人员手里抢过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故意晃着,道道反光折射在苏见深眼镜,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男人目露凶光,声音带着威胁:“小屁孩,我跟你说,想要伸张正义给这群小畜生出气的你可不是第一个。想知道跟老子对着干,有什么结果……啊!疼,啊啊疼,不!不要!”他正狂傲,却突然发现自己刚要架在小男孩脖子上的那把闪着寒光带着黏稠血丝的手术刀,朝着自己另一只手的小手指发力。而他的另一只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一点一点地凑近手术刀。“啊啊啊!不要不要!艹,不要啊!”男人惊恐地看着手指和手术刀越来越近,使劲想要分开两只手却丝毫动不了。他又急又怕,眼睁睁看着冰冷的刀刃猛地刺入他左手小手指侧边,然后缓慢很深地一点点划开。“好疼啊,啊啊啊,艹,疼死老子了。你他妈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你妈的,你控制我?”面对这样的怪事,他没有太大的惊慌,只是越加愤怒。他的左手血口已经被他右手上的刀划到了手腕,鲜红的血滴滴答答掉不停。小猫鬼们都围在苏见深身后,看到这个男人痛苦的样子,叫得欢实。男人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他看着苏见深手里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掏出来的布人,它脑袋四肢和上下身体用线连接,可以拉出各种动作。而现在他现在拿着手术刀在身上划开的动作,就是这个青年正在拿着小布人做的动作。“你他妈想干什么,你想扒老子都皮?艹!”他的右手已经从手腕处划到了脖子,再划就是脸了,可他的脾气依旧很冲,甚至还咧开嘴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以为老子干敢这么大杀生的事,没电点儿本事能混得下去?”刀子划到下颚的时候,他大声喊着:“放神兽出来!”可无人回应他,他忍着剧痛扭头去看,他这一层二十几个员工全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失了魂,而楼上的员工也好像听不到一楼发生了什么。男人这时候才有点慌,这刀子已经不受控地从右手换到左手,又开始从他右手小指指尖缓慢地划开。皮肤被刀划开发出的细微发出「滋啦」声,突然异常清晰,无法忍受疼痛的男人哀嚎地救助无门以后,终于服软:“大师,大师我错了,请您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眼底的不服气和凶烈,是藏不住的。不过苏见深也需要搞清楚,他们这个黑心作坊,圈养这么多猫,还要杀死扒皮,究竟是为什么。他不再摆弄小布人,看着血流不止的男人,冷声质问。“这里在做什么勾当。”男子眼里划过一丝狡黠,痛得龇牙咧嘴:“咱们去我办公室谈谈?”苏见深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到一个透着强烈煞气的玻璃门。里头原来供着个这种玩儿意。这算哪门子的神兽。呵。“好啊。”他沉沉开口。